第95章 心情
第95章心情
謝青梓被這麼一握,登時只覺得彷彿是手被滾水包住了一般,灼熱滾燙得厲害,以至於她下意識的便是做了個抽手的動作。
沈慎被謝青梓這般動作弄得微微一怔,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心裡更是猛然一沉,一股說不上來得感覺便是涌了出來。
不過很快沈慎便是寬慰自己道:許是青梓太過羞澀的緣故。
而謝青梓也是被自己的動作弄得微微一怔,幾乎是有些不敢看沈慎了。
沈慎調整了心情,很快便是又伸手捂了一捂頭,「哎喲」了一聲。
謝青梓嚇了一大跳,而後忙問:「怎麼了?」也顧不上別的,便是湊上去看沈慎的傷。雖包著紗布也根本看不見,可是不看看卻是根本就不能夠讓謝青梓覺得放心。
沈慎看著謝青梓緊張的樣子,便是唇角一勾止不住的浮起了一個笑容來。心頭的那種慌亂感也是重新落了下去。
畢竟她還是十分在意他的。這便是足夠了。
「頭疼得厲害嗎?要不要請大夫看看。」雖然沈慎表現得並不太疼,可是謝青梓還是止不住緊張,總覺得不放心。
沈慎搖搖頭:「大夫說頭疼也是正常的,不用太過緊張。」
謝青梓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又蹙眉:「那大夫說沒說什麼時候能好?」
沈慎搖頭:「只說能醒來就已是極好了,至於會不會有什麼隱藏的毛病,卻也是未可知的。只能慢慢再看。」別說大夫,就是他自己也是覺得能撿回來一條命已是運氣極好了。
謝青梓聽了這話卻是心酸得厲害,末了又忍不住的道:「這一次卻是多虧了你,不然三郎也不知會怎麼樣。」
「所以你便是打算以身相許?哪怕我醒不過來或者一命嗚呼?」沈慎調笑了一句,末了卻是忽然又道:「其實我倒是寧可你沒答應了這事兒,也不願你如此委屈自己。傻丫頭,幸而我卻是醒來了,不然你該怎麼辦?」
守活寡這種情況,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而更不要說守望門寡了。
所以幸好他卻是醒來了。剛醒來時候,知道謝青梓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他訂了親,且連成親的日子都是定下了,他既是高興竊喜,又是心疼惱怒。高興自己能娶她,卻也惱她這般委屈自己。
謝青梓一聲不吭任由沈慎訓斥,末了才笑眯眯道:「可是你到底還是醒了。我就知道你必是會醒的。」
她這麼一說,沈慎登時像是被一口蜜糖糊了嘴,一下子一句話也是說不出來了。
謝青梓笑盈盈的一臉得意。
沈慎一下子心軟下來,末了又道:「不過如今我醒來了,婚事卻是大可不必如此倉促了,我想等到明年大考之後再說,你看呢?」
謝青梓只是微微一猶豫,便是立刻應了下來:「如此也好。」如果說沈慎沒醒也就罷了,而他如今醒來,她沒了那種必須嫁過去的理由,便似乎是有些猶豫起來——也不是抗拒嫁給沈慎這件事情,只是卻是沒了必須嫁過去的決心罷了。
如此一來,此時能將此事緩一緩,她卻是覺得再好不過了。
從沈家出來,謝青梓便是與謝栩道:「如今慎表哥卻是也醒來了,你便是不必再那般的愧疚自責了。」
謝栩應了一聲,而後又道:「卻也是終歸是我沒將事情處理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情況。以後我不會再如此了。就像是衛世子說的那般,我必會處理好的。」
謝栩提起衛澤,謝青梓便是一晃神,而後忽然電光火石之間就明白了為什麼衛澤會對謝家那樣親近,對人那般和善了。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她忽然便是一陣喪氣:衛澤走了,離了京城,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而且,再回來時候,也不一定會理她了。
謝青梓這頭晃了神,謝栩納悶的看著她:「阿姐,怎麼了?」
謝青梓陡然回過神來,而後便是笑了一笑:「方才慎表哥說既是他醒了,婚期便是不必這麼趕,問我是不是推遲些。我應了。」
謝栩聞言愣了一下,神色隨即便是忽然低落下去。最後只聽得謝栩鄭重而又小聲道:「阿姐,以後這樣的事兒,我卻是再不會叫它發生。」
謝青梓反應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謝栩到底是在說什麼,當下便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謝栩這些日子嘴上雖是沒說,只怕心裡卻是一直都是將這事兒壓在心上的。
幸而沈慎卻是醒了。若是……卻也不知謝栩心頭會如何責怪自己。
謝青梓既是心疼又是好笑,最後便是彈了謝栩一下:「這事兒如何又能怪你?你讀那麼多的書,難道就不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出了這樣的事兒,如何能怪你?世事無常,若你總是這般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那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謝栩捂著額頭,卻是一臉肅穆和鄭重:「反正我以後會讓阿姐風風光光的。」
謝青梓也不掃謝栩的志氣,只是笑盈盈的摟住謝栩的肩膀:「好,那阿姐等著這麼一天。」
謝栩斬釘截鐵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謝青梓應:「我相信。我的三郎最是厲害,必會給我長臉的。」
「我會護著你,再不叫人欺負你。」謝栩又說了一句,緊緊握住了謝青梓的手。忽然話鋒一轉,遲疑問道:「阿姐你有沒有想過,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就像是阮蕊一樣。」
謝栩叫謝青蕊阮蕊,而不是姐姐,甚至都不是謝青蕊。由此可見,只怕他心裡頭卻是從來都沒有接納過謝青蕊的。
謝青梓猛然發現這麼一件事情,只覺得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末了她只能苦笑一聲提醒謝栩:「那是你的親姐姐,三郎你怎麼如此——」
「我寧可沒有這個親姐姐。」謝栩賭氣一般的言道,此時倒是沒了那般肅穆凝重如同小大人一般的模樣,孩子氣得厲害。
謝青梓幾乎是被謝栩逗笑了,伸手便是拍了他一下:「胡說什麼?她就是你姐姐,什麼有還是沒有的。」
「若是她沒出現,興許也沒這麼多事兒了。」謝栩執拗的說到,心頭倒也的確是如此認定的。
謝青梓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最後她只能輕聲嘆了一口氣,實事求是道:「其實換個角度想,這些事兒又如何能怪她?若不是我,她哪會流落在外?若不是我,她會是謝家的大姑娘,會被祖母養大,會是你親親的姐姐。你會和她像是與我那般相處——」
「說到底,的確是我佔了她的位置的。她怨恨我,不喜歡我卻也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兒。」謝青梓說著,倒卻還十分平靜。她從一開始的無措憤怒,到如今倒是也真覺得謝青蕊似乎喜歡她對她和氣才是最奇怪的事情,畢竟,若換成是她,她也不可能對一個搶了自己父母搶了自己位置的人和顏悅色好聲好氣。憎恨和厭惡,才是最真實的情緒。
只是謝青蕊將這份情緒表現得太過外露了,所以便是顯得格外的容不得人罷了。
當然,若換成是她,縱然憎恨厭惡,卻也不會去用那些手段……而謝青蕊之所以不得人心,也何嘗不是因為這些手段?
謝栩仍是執意道:「她不是個好人。我不喜歡她那雙眼睛。」每次看到謝青蕊的眼睛,他都覺得對方不知在心頭算計什麼,讓人無端端的心裡便是反感起來。
「不管她是不是好人,那都是你親姐姐。」謝青梓無奈,只能如此說了一句大實話:「橫豎你不喜歡也不要緊,她總是要嫁出去的。」而且老夫人上次都發了話了,這事兒更不會拖太久。
謝栩低下頭去:「阿姐,不管你是不是謝家的人,我都認你。」
謝青梓便是猛然又想起謝栩問的那個問題來,當下笑著搖搖頭:「我就算想找,也沒地找去。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既是知道我在哪裡,卻不曾找來,那麼說明他們卻是不要我了。不管當年的事兒是有什麼苦衷,他們既是不要我了,我也就不找了。」
而且就算想找,她也絕不會在謝栩或是老夫人跟前說這話——他們聽了,又該多傷心?
謝栩有些詫異:「阿姐不想知道自己……」
「知道又如何?」謝青梓仍是笑,目光卻是落在虛無處:「這麼多年過去了,縱是找回去了,有血脈之情,可是到底不曾相處過,生分得厲害。何必呢?他們找我也就罷了,不找就這麼著罷。」
橫豎她現在婚事都定下了,最多明年也就出嫁了。找不找都是要嫁去別人家的,倒不如就在謝家呆著。
她和謝青蕊不一樣,謝青蕊更看重血緣,她則是更看重養恩。當然,或許也是心裡頭有怨氣的緣故,怨恨當年將她換給了謝家,這麼多年卻是從不曾找來,更不曾和她聯繫,以至於如今她處於這麼一個尷尬的境地。
謝青梓壓下情緒,看了一眼謝栩,又囑咐了一句:「不管怎麼著,這話你以後卻是絕不可再說。再不喜歡,也就忍耐一二年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