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肆意
第88章肆意
世上之人誰人不知錦衣衛的赫赫威名?誰又不知錦衣衛的恐怖手段?作為皇帝直接管轄的錦衣衛所,比起衙門來更加的叫人心驚膽寒。衙門做事兒尚且講究個規矩臉面,可是錦衣衛……則是截然不同。
有些時候,有些人悄然無聲的便是突然消失了,報了衙門,衙門便是只說是錦衣衛辦事兒,他們管不著。雖說那些人或許都是有罪,但是這樣的手段,到底還是叫人聞風喪膽。
上至官員,下至平民,誰都害怕飛魚服,綉春刀。
所以可想而知現在官媒心中之感。
「鄭官媒?」衛澤一挑眉,而後如此問了一句。
這位鄭姓官媒本就是害怕得很,此時聽見衛澤這般冰冷語氣,登時又添了三分驚恐,說話都是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顫:「是,我是。敢問大人夜訪此處,是有何貴幹?」
「我只問你,白日里沈家請你上門,所為何事?」衛澤也懶怠廢話,便是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鄭官媒一愣,下意識的便是實話實說了:「白日里沈家請我過去,卻是請我做媒,替他們家大公子上謝家去提親——」
衛澤點了點頭:「說的是謝家哪一位姑娘?」
鄭官媒仔細想了一下,「說是謝家大姑娘。」
衛澤登時臉色便是徹底陰沉了下來,而後冷冷的看了一眼鄭官媒,倒是也沒多說一句話,轉身便是走了。
鄭官媒被衛澤那般的眼神嚇得不輕,心驚膽戰的等著衛澤發話,誰料衛澤卻是一句話也沒多說,竟是就這般走了。
倒是白墨落後幾步,待到衛澤走遠了,他便是笑呵呵的與那鄭官媒說了一句話:「若我是你,知道我會如何選擇么?有些銀子,那可是不好賺的。你說是不是?別給自己惹了麻煩才是真的。」
說完這句話,白墨便是趕忙追上了衛澤。
衛澤斜睨了白墨一眼,「警告他了?明日他會生病,你說呢?」
白墨忙不迭的點頭,一臉誠懇:「那是肯定的。他必是會生病的。」明日若這個鄭官媒自己不識趣,那就別怪他幫他「病」一場。例如拉個肚子,摔斷腿什麼的。
衛澤收回目光,也沒說自己滿意還是不滿意,反正臉色卻是極為難看。
白墨心頭忍不住嘀咕:這謝家也忒沒眼色了些。自家主子都做得如此明顯了,怎的竟還是如此不開竅?若不是為了謝大姑娘,主子何必這般和顏悅色的對謝家人?看來謝家人是沒聽說過主子的威名……
第二日,那位鄭官媒果然便是「病」了。直派人去說已是起不來床了,還是讓沈家另請高明得好。
沈家不知其中緣故,只以為這位鄭官媒果真是病了,當下便是只懊惱了一陣子,接著就忙去請另外一個官媒了。
殊不知,一大早所有官媒便是都得了消息:今日時逢破日,諸事不宜,更別說議親提親等事兒了。
於是沈家忙了一大早,卻是連一個官媒也沒請來。
沈鶴至這幾日本就因為沈慎的事兒心中煩躁,此時聽了這話,便是越發的煩躁,忍不住將一盆羅漢松直接一腳踹翻了:「這是什麼意思?連老天爺都和我做對嗎?這麼大個京城,連個媒人都請不來?!官媒請不來,便是請私媒!」
官媒和私媒區別那就大了去了,官媒不僅是官府承認的媒人,且也更加體面。而私媒,則是顯得不那麼特別了——但凡有頭有臉的,自然還是願意請個官媒的。至少官府那頭卻是無需再去多跑一趟報備,而婚書也是直接被朝廷承認的。
沈鶴至這也就是脾氣上來了,所以才會如此的不管不顧起來。
陳姨媽倒是有些遲疑:「要不再等一日也無妨——」
「等什麼?」沈鶴至面色陰沉:「我就不信,這什麼事兒都要和我做對!慎哥兒已經成了這般了,還等什麼?」
一起說起沈慎,陳姨媽便是也就默許了。藥石無用的情況下,似乎也就是只能這般的沖喜試試了,既是沖喜,那麼自然是要越快越好才是。
衛澤管得了官媒,卻是管不了私媒——所以沈家最終還是找到了一個媒婆。
不過若是衛澤自也不只是那點手段。
那媒婆剛出了沈家不遠,馬車便是被撞了。
另一輛馬車將那馬車別了一下,雖是當即便是賠禮道歉了,可是馬車卻也是壞了——而且一時半會兒的倒是也脫不開身了。
這麼一來,不僅是耽誤了時辰,更是讓沈家油然生出了一種諸事不順之感來。
待到最後媒婆終於是快要到了謝家大門口的時候,卻是被攔住了道路,馬車根本進不去巷子了。媒婆不信邪,加上想著沈家的吩咐,便是乾脆下了馬車走路過去。
最終那媒婆好端端的卻是重重摔了一跤。當即摔斷了一條腿,到底還是沒能進了謝家的大門。
好好的一樁好事兒,卻是如此一波三折,這下私媒也是被嚇得不輕。而沈家也終於也是覺得:或許今兒這日子的確是不順。不然怎的竟是生出了這樣的事兒?
謝家這頭左等右等,也不見媒人上門,最後老夫人甄氏便是變了臉色,看住了大太太陳氏不滿道:「沈家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咱們對不起他們沈家,他們也不該如此怠慢!」
本來倉促成親沖喜就已是十分委屈了,如今還又這樣的輕慢,這不只是將謝家的臉面放在地上踩,更是沒將謝青梓放在眼底的意思。
大太太陳氏也是心頭不滿,可是這個時候卻也是不能表現出來,當即只能是替沈家解釋:「興許是發生了什麼事兒耽擱了,不然怎麼也是不會這般的。老夫人您也是知道沈家的為人的,斷不是那樣的人。」
二太太古氏和三太太寧氏也是如此說——不然還能怎麼的?添油加醋惹得大家更為不痛快?若是尋常議親也就罷了,大不了婚事作罷就是了。可是現在沈家和謝家的關係……
謝青梓作為今日主角,自也是沒出現在人前的。一則是女兒家矜持,二則是這樣的事情她卻也是不大好出面的。所以她仍是只窩在飛花院里,過了時辰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過來,她心裡也是多少有些不安。
偏生此時,她卻是聽見了一陣急促的笛聲。
謝青梓知道是衛澤在吹笛。起初只是心不在焉,只覺得那笛聲一聲高過一聲,也越發急促,彷彿一種無形的催促,催促她去做些什麼——直至此時,她才心中微微一動:這是不是衛澤有話想跟她說?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是異常堅韌,怎麼也是拔出不掉了。最終謝青梓便還是屈從了心頭的感受,遲疑著起身往後頭走去,只說自己去盪鞦韆,也沒讓人跟著。
果然是衛澤——衛澤見謝青梓來了,便是神色淡淡的將唇邊的竹笛放下握在手中。就那麼居高臨下的,幾乎是有些凌厲一般的看著謝青梓。
謝青梓被衛澤這般目光看得只覺得壓迫,更是納悶自己到底是哪裡招惹了衛澤,竟是讓衛澤如此?
衛澤看著謝青梓一臉懵懂糊塗的樣子,滿腔怒氣在這一瞬間,卻是猛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頃刻之間便是消失無蹤了。他抿了抿唇,而後便是問:「沈家要上門來提親,你可知?」
謝青梓冷不丁被衛澤問起了這個事兒,倒是有些納悶,「啊」了一聲之後才是反應過來,當即忙道:「是,沈家今日要上門提親。衛世子是怎麼知曉的?」
「沈慎情況很不好。」衛澤冷冷出聲提醒了謝青梓一句:「此時沈家提親,不過是想找個人照顧沈慎一輩子罷了。」
謝青梓聽著衛澤如此說,雖是語氣極不好,可是她卻是忍不住的低頭抿唇偷笑了一下——這人看著冷冷的,可是心卻是軟得厲害。也是好心得厲害。
只是偏生又彆扭得厲害,根本不知如何表達一般。連好心提醒關心的話也是說得這樣叫生硬冷漠。
「多謝衛世子你的關心。這些事兒我都知道。」被衛澤這般一說,她也不知怎麼的心情便是輕鬆了些,而後便是輕笑一聲如此說了一句。最後只是到底又生出了一絲絲的委屈來,但是她只壓在心底,並不說出口。這些東西,可對大太太說,可對老夫人說,可是卻不該對衛澤說。
「今日沈家派來的媒婆,卻是來不了了。」衛澤看著謝青梓輕笑的樣子,心頭的怒氣便是霎時又翻滾起來,更是生出了一股洶湧的怨氣:他在這裡不痛快,她卻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倒像是他這些在意,根本就不值一提一般!
謝青梓被衛澤冷梆梆的語氣弄得微微一怔,下意識的便是追問一句:「為什麼?」說完了這句話,她忽然才又反應過來:既是來不了,那麼肯定是和衛澤有關了。衛澤是做了什麼手腳?
於是她疑惑的看住了衛澤,而後又將滿腔疑惑問了出口:「為什麼?為什麼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