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道理
第85章道理
謝青梓跟著謝青蕊走了出來后,便是開門見山:「卻也不知是什麼事兒?竟是讓你這般鄭重其事的。」
謝青蕊笑笑,站住了腳步,而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謝青梓一眼。然後笑容便是更加古怪了——帶著點憐憫和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原本我卻是很恨你,搶了我的所有東西之後,我偏還得好好的將你當成我的姐姐。不過現在,我倒是有些慶幸我有你這麼一個姐姐了。只可惜了這一身皮囊了。「
謝青梓被這麼一說,便是整個人有些糊塗了。當即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你說的話我倒是有些聽不懂了。縱是每個字我都知道是什麼,可湊在一處,怎的就不明白了呢。」
「你自是不明白。」謝青蕊笑得頗有些神秘,甚至伸出手來,在花架子上掐了一朵月季,而後朝著謝青梓的髮鬢伸了過來。
謝青梓本想避開,不過想了想最後卻是忍住不動了,只是任由謝青蕊將一朵嬌艷的月季插在了她的髮鬢邊。
謝青蕊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謝青梓,隨後忍不住擊掌嘆道:「鮮花配美人,寶劍贈英雄。果然卻是絕配。」那一副樣子,倒是真心讚歎謝青梓的美貌一般。
謝青蕊這般不符常態的樣子,越發是讓謝青梓心中警鈴作響。她蹙眉看住謝青蕊,深吸一口氣:「好罷,你到底想說什麼?」
謝青蕊看著謝青梓,笑容不減:「我只是想恭喜你罷了,沒想到峰迴路轉,你最終竟是美夢成真。」
謝青梓神色徹底冷了下來:「你若有話便是直說,若不說的話,我便是先回去了。」
謝青蕊在謝青梓轉身往後走的時候驀然開口:「你要嫁給沈慎了,想來你卻是十分高興罷?」
這句話不可謂不突兀,當即謝青梓便是腳下一頓,不可思議的抬頭看住了謝青蕊:「你在說什麼?」沈慎現在這般,誰還有心思搞談婚論嫁這些事兒?而且之前沈慎也說請她等一年,也就是說現在的沈家,是不同意沈慎娶她的。
所以,謝青蕊這話便是顯得有些奇怪了。
謝青梓張口就想反駁,不過就在話要出口的那一瞬間,她忽然便是又想到了一個可能。隨後面上便是露出了一絲恍然和……悲涼來。如果沈慎醒不過來了,那麼沈家自然願意給沈慎娶個媳婦,至少能照顧沈慎。
而顯然的,沈家也不介意沈慎娶的是誰。只要是個清白的女人,能照顧沈慎就行了。而謝家這邊……大太太不會拒絕此事兒。
謝青蕊幾乎是用看戲的心態看著謝青梓的神色變化,而後便是又笑:「這可是好事兒,阿姐不知高興不高興?母親讓人瞞著你,就怕你不樂意呢。不過我想著,你就算不樂意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我,可不得趕緊偷跑么?沈慎以前是不錯,可是現在……那樣子的沈慎,可算不得什麼乘龍貴婿。「
謝青梓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謝青蕊,倏地又嗤笑了一聲:「你這是在幸災樂禍?覺得我終於是比你慘了,便是覺得心中痛快?謝青蕊,你若真想當謝家嫡女,這點氣度可是不夠。」
說完這話,謝青梓便是轉身就走,懶怠再說什麼話。謝青蕊今兒特特的來說這一番話,無非是想看她的不可置信和悲痛不甘罷了。說白了,其實告訴她這事兒倒不是謝青蕊好心,而是因為謝青蕊想看好戲罷了。
只是……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卻是讓人有些不確定。
不過,謝青梓卻是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情謝青蕊說的話十有八九卻是真的。所以大太太昨兒提前支開了她和謝栩,而今日又不讓她跟著一同去沈家。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只怕主動提起這件事情的人,還是大太太。
大太太覺得這是謝栩欠了沈慎的。而如此,便是唯一能夠做出來的彌補。
她其實也覺得是謝栩欠了沈慎的。若是大太太和她說,她也並不一定就會拒絕。
只是……謝青梓伏在了床沿上,只覺得有些天旋地轉。同時腦子裡一團亂麻。
謝栩便是瞧見了謝青梓這般模樣,隨後蹙眉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頓了頓,謝栩猛然一驚:「難道是慎表哥出了什麼事兒了?」
謝青梓便是一怔,隨後忙搖頭:「沈家還沒消息過來,你別胡思亂想的。」這個時候,沒有消息便也等於是一種好消息。至少雖然沈慎還沒醒來,可是也還活著。
大太太回來之前,衛澤便是過來了。
衛澤穿了一件寶藍色的撒花圓領袍,腰上還佩著綉春刀。看上去既是威武又是俊美無雙,那略狹長且微微上翹的眼尾也是無法影響這氣勢。反而讓他越發顯得凌厲鋒芒,如同刀鋒一般。
謝青梓看了一眼,卻是越發的心虛,而後便是退到了一邊兒:「我去泡茶。」
衛澤倒是忽的皺了皺眉:「怎的臉色越發差了?」
謝青梓便是腳下生風,猶如逃命一般的出去了。
謝栩看著謝青梓這般,倒是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聲來,而後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便是又歉然看了衛澤一眼,重新拿出了老成的模樣來,聽了聽胸膛,咳嗽一聲后道:「衛世子見笑了。」
「可好些了?」衛澤自也是不好一直抓著謝青梓的事兒問,便是輕描淡寫看了謝栩一眼,而後自顧自的便是坐下了——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反正他坐下的位置,卻正好是謝青梓之前坐的位置。
衛澤看了一眼謝栩,隨後便是微微一笑:「鄂王說,並不曾讓人動手,只是想請你去一趟王府罷了。」
謝栩聞言沉默片刻,最終眨了眨眼睛:「這麼說來,鄂王卻是什麼事兒也不會有了。若那****死了,或是慎表哥有個什麼,也都和鄂王也沒了關係。「
「的確是如此。」衛澤看著謝栩拳頭都是緊緊攥著的樣子,又忽覺得或許謝栩和謝青梓也是有些相似的:明明心裡情緒翻滾,可面上偏還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老成穩重的樣子來。可是殊不知這些小動作卻是早已經暴露了一切了。
謝栩果然還是平靜的樣子,只是拳頭卻是越發攥緊了。
「鄂王喜好男風,這事兒也並不稀奇。」衛澤不去看謝栩,只是側頭打量屋中陳設,語氣也是越發隨意:「想來,他應是看上你了。此事兒過後,他若再找你,你如何是好?」
謝栩登時就被這句話問得懵住了,那副驚嚇的樣子,倒是一下子暴露了他也不過是十三歲少年的情況。
衛澤反而倒是覺得謝栩這般樣子更可愛些,於是笑容也更和善了一些:「今日我來,便是為了此事兒。若是他再找你,你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謝栩懵然點頭,又帶著理所當然:「這是肯定的。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若他再強迫你呢?」衛澤又問。
謝栩便是徹底傻了。傻獃獃的樣子倒是更像謝青梓某些時候了,於是衛澤的笑容又和善了幾分:「你就告訴他,若是真要試試,那麼便是告訴鄂王,錦衣衛倒是很想找他的麻煩。另外,衛王府的世子,會親自去拜訪他。」
謝栩愣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了衛澤的意思:「嚇唬他?可是他會怕嗎?「
衛澤仍是笑著,不過眼神卻是添了幾分凌厲:「有時候不嚇唬嚇唬,他又怎麼會怕?對付這種人,就該叫他知道,你又不是兔子,隨便他一手就能捏死。」
「你太軟了,故而他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與你。」衛澤語氣更凌厲了幾分:「人總是這般,懼怕比自己厲害的,欺凌比自己弱小的。」
謝栩仍是愣愣的,似乎是沒能明白衛澤的話。
不過衛澤卻是心頭清楚,最終謝栩肯定會明白的。
謝青梓在外頭悄悄聽著這些,心頭卻是對衛澤一片感激。衛澤此時做的事兒,其實卻是該大老爺謝昀做的。可是如今卻是……這些道理,若是謝栩早就知道的話,或許今日也不會如此。
鄂王再怎麼權勢滔天,總也不會真敢明目張胆的強迫官員家眷,且謝栩身上還有功名在身。
鄂王但凡要點臉面,也不敢太過如此。
衛澤自也明白謝栩肯定也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事兒,所以便是轉開了話題:「怎麼泡茶這半天也沒回來?」
謝青梓聽了這話,便是笑著推門進去,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勉強,只是她自己卻是並不曾覺察罷了:「今歲新送來的茶,雖然不是什麼好茶,不過我喝著卻是覺得清新自然,衛世子嘗嘗,若是不喜歡我再給你換罷。」
只是她卻是沒說,這個卻是她自己最喜愛的,一共也不過得了一捧罷了。如今捨得給衛澤喝,卻也著實和割肉無異了。
衛澤自是不知,接過來當即品了一口,倒是絲毫不見嫌棄之色,反而是眉頭一松,眉眼都是柔和下來:「的確是清新自然,品之如同感受春雨甘露。」
於是謝青梓的神色也是鬆緩了下來,不由得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