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是誰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是誰
何雨柔繪聲繪色地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給劉艷香聽。
聽完了何雨柔的話，劉艷香紅著臉蛋緩緩地垂下了腦袋。
一想到平日里自己對小乞丐的態度，劉艷香已經愧疚地抬不起腦袋了。
平日里劉艷香壓根沒給過小乞丐好臉，見到他不是厲聲呵斥，就是動手動腳，在她潛意識裡，乞丐都是下賤的，有手有腳不去勞動，卻乞討度日，心裡是看不起小乞丐的。
但是偏偏不顧生死地出手救了他們一家子的正是小乞丐。
可以說小乞丐昨晚上的行為徹底改變了自己在劉艷香心目中的形象。
轉念一想，劉艷香立時察覺到小乞丐和很多乞丐不同。
至始至終，小乞丐也沒有主動向他們乞討什麼，一直是他們同情心泛濫主動施捨，而小乞丐每次都會很客氣地說謝謝。
平常的乞丐能做到這一點嗎？
每日施捨小乞丐一碗剩飯，現在想來也沒什麼，剩菜剩飯不施捨給他，不照樣倒掉。
在他們心中剩飯剩菜並不是什麼美味佳肴，不足為談，但是小乞丐卻記住了他們的恩情，在關鍵時刻，不顧一切地衝上來和古惑仔鬥狠斗勇，這完全和小乞丐平時的做法大不相同。
平時劉艷香朝小乞丐動手動腳時，小乞丐卻是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只有爆頭逃竄。
但是昨晚他卻做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媽，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何雨柔見劉艷香垂著腦袋在那裡懺悔，忍不住責怪了一句。
劉艷香垂著腦袋心虛道：「我又不知道……」突然抬頭想到了什麼，「對了，那我們麵館的門怎麼會是開著的？」
何雨柔皺眉在那裡想了一陣，似乎也有些不解，已經想不起來最後的事情了。
「我想起來了。」何高傑沉思了好一陣，一拍大腿道：「昨晚我和雨柔把你送上了救護車，走的時候我們都忘了關門……一定是小乞丐誰在門口給我們看店的……」
「啊……」劉艷香咬著牙愧疚地把腦袋扭到了一邊，這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了，自己做的這叫什麼事啊。
「哎呀……媽……你怎麼不聽解釋就亂動手……這下可怎麼辦……」
何高傑坐在那裡皺眉想了下，苦笑一聲，目光最後落在了桌上的一沓鈔票上，「小乞丐真是仗義啊，你看他把阿皮賠償我們的幾千元都沒有動，但是我們卻……」愧疚地搖了搖頭，「不說了，不說了，我們現在馬上關店去找小乞丐……他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不能再寒了他的心……」
「對，對。」劉艷香拍手叫好，「我們家裡還有很多空房子沒有出租出去，騰出一間給他住，以後讓他在我們店裡幫忙……怎麼樣……」
何高傑微微地點頭，表示同意。
何雨柔聞言喜出望外，起身笑道：「真的嗎？那我現在就去找小乞丐……我知道他在哪裡……」說著轉身就朝外面跑。
「等等……」劉艷香連忙在一沓鈔票中抽出一千元塞到了何雨柔的懷裡，「雨柔，你找到小乞丐一定要帶我向他道歉……帶他去洗個澡收拾一下……再給他買一身新衣服……再帶他回來……」
何雨柔欣喜地把錢塞到了兜里，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
出了麵館，何雨柔彎腰把門口的自行車打開，騎著自行車歡快地朝解放路盡頭的垃圾站駛去。
何雨柔第一次見到小乞丐正是在垃圾站。
不知道為什麼小乞丐很喜歡睡在垃圾站的木板上，喜歡和一隻流浪狗玩耍。
何雨柔經常路過垃圾站都能看到小乞丐和流浪狗玩耍的身影，只要找不到小乞丐，准能在垃圾站找到。
不消五分鐘，何雨柔騎車來到了垃圾站，自行車鎖在門口，捂著鼻子走了進去。
解放路垃圾站里臭氣熏天，生活垃圾堆積如山，何雨柔捂著鼻子踢開了腳下的啤酒瓶和垃圾，艱難地走了進去，遠遠地看到小乞丐邋遢地躺在角落裡的木板上，一隻大黃狗髒兮兮地蹲在他的旁邊。
察覺到何雨柔在逐漸靠近他們，大黃狗哧溜一下站了起來，朝著何雨柔呲牙咧嘴。
何雨柔有些膽怯地站在遠處，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手勢，扯著嗓門喊道：「小乞丐……」
躺在木板上曬太陽的小乞丐伸了個懶腰，迅速坐了起來，皺眉看了眼何雨柔，不知道她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想了下，一腳把大黃狗踢到了一邊，跑了過去。
見何雨柔手上沒拿吃的，反而叫自己跟她回家，小乞丐詫異地站在那裡沒動，不過在何雨柔的再三勸說下，只好默默地跟著她屁股後面走出了垃圾站。
何雨柔推著自行車走在前面，小乞丐低著腦袋默默地跟在後面，一聲不吭。
「小乞丐，你叫什麼名字？」何雨柔腳步一頓轉身問道。
小乞丐不知道在想什麼，何雨柔冷不丁腳步一頓，這廝差點一頭栽到何雨柔懷裡。
「我……」小乞丐尷尬地後退兩步，弱弱地看了眼何雨柔道：「我沒有名字。」
何雨柔驚訝地張了張嘴吧，「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沒有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小乞丐皺眉想了下道。
他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記憶中，隱約記得自己在湍流的河水中蘇醒過來，狼狽地爬到了一個小村落，躺在某村民的家門口睡了好幾天，他不知道小村落在哪裡，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知道村民都很討厭他。
只有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太婆對他很喜歡，經常會給他送飯吃。
小乞丐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一個多月，老太婆給他送了一個多月的飯菜，待到他能走動時，卻不見老太婆再給他送飯菜，找到一名村民詢問，挨了一頓打最後才知道老太婆也是村裡的乞丐，幾天前挖完野草回來時被車撞死了。
聽到噩耗的小乞丐哭了好幾天，拼了命地找到了被拋棄在荒野里的老太婆，跪在地上用手挖了一個坑，親手把老太婆埋了。
傷心欲絕地小乞丐離開了小村落，沿著公路不知道走了幾天，渴了就到河裡找水喝，餓了就在河裡逮魚，好在這一路上都有河流，最後他稀里糊塗走到了原平市。
第一天晚上他不知道在哪裡睡覺，只好鑽進垃圾桶里睡覺。
等他醒來就已經出現在垃圾站了，身邊還蹲著一條大黃狗，他似乎找到了親人一般抱著大黃狗，不願意再長途跋涉亂跑。
在垃圾場他撿到了很多別人廢棄的書本，很奇怪的是他都能認識裡面的字，見到別人的書本上都歪七扭八地寫著一些名字，他也試著想過自己的名字，但是只要一動腦子去想，腦子卻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痛的死去活來。
現在何雨柔再問到他的名字，小乞丐下意識就回了一句，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他怕自己再犯病嚇到何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