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可憐的小乞丐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可憐的小乞丐
黑夜彷彿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黃埔江岸。
原平市師範學院是全市的高級學府，臨近黃埔江岸，地理位置優越，因為上萬學生湧入師範學院，很快帶動了周邊街道的經濟和繁榮。
師範學院北門口的街道叫解放路，聞名全市的小吃城就在解放路，到了晚上這裡燈火通明，某些店鋪甚至二十四小時營業，這裡是人間天堂，什麼小吃應有盡有。
解放路最北邊的何家麵館是解放路味道最正宗的北方面館。
晚上九點鐘，一名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準時出現在解放路，可憐兮兮地站在何家麵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麵食，直咽唾沫。
一輛計程車緩緩地停在了路口，肩膀上挎著背包地中年男子下車叼著煙朝麵館走來，餘光瞥了眼小乞丐，下意識就朝小乞丐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罵罵咧咧道：「哪來的小乞丐，滾一邊去，影響老子食慾。」
小乞丐冷不丁中了中年男子一腳，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個跟頭。
麵館老闆何高傑四十上下，國字臉，腰間圍著圍裙正在廚房下面，看到門口一陣騷動，抽空瞄了一眼，面色一變，連忙把手中的長筷丟在桌上，陪著笑臉迎了上來，抓住了正準備向小乞丐施暴的中年男子的手，「老王來了……裡面吃面……別跟乞丐一般見識……是不是還是老規矩……一碗雜醬面……」
「老何，我說你怎麼養個乞丐在門口……這還讓我們怎麼吃面……我告訴你……今天你把他趕走了……我就去別家吃面……」老王板著臉不悅地指了指嚇得縮到角落裡的乞丐。
麵館里的幾名客人立時附和。
「是啊……把他趕走……不然老子的面不用上來了……」
「老闆……立刻趕他走……」
何高傑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小乞丐，同樣是在城市討生活的，他很明白乞丐的難處，如果有能力改變環境，誰又願意卑躬屈膝地做乞丐。
他已經想不起來乞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家麵館門口的。
記憶中，隱約記得好像是女兒前一陣給了乞丐一碗剩飯後，乞丐就賴著不走了，每天都守在麵館附近，怎麼趕都趕不走。
何高傑的女兒在附近的名牌學府念書，長得漂亮，心腸好，幾乎每晚都會到店裡幫忙，順便給乞丐一碗剩飯，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什麼時候開始，何高傑也已經習慣了乞丐在他麵館附近溜達。
但是怎麼也想不到乞丐的出現，會給他們麵館的客人帶來不舒服。
現在何高傑已經強烈意識到乞丐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生意，有心想給乞丐一腳，但是看到乞丐那可憐兮兮地眼神，卻又不忍心下手，只能尷尬地在那裡乾瞪眼。
滿臉鬍鬚地小乞丐弱弱地看了何高傑一眼，髒兮兮的雙手抓著自己的破衣服，眼神中充滿了無助，最後他選擇了自己離開，不去為難何高傑。
乞丐走了，矛盾化解了。
但是何高傑遠遠地望著乞丐那孱弱的背影，一時間表情中多了一絲悲涼。
何高傑重新換上一張笑臉回到了廚房，重新抄起長筷下面。
「老何，剛才怎麼了？」老闆娘劉艷香提著一袋子麵條從後房走了出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何高傑，問道。
「一言難盡啊。」何高傑苦著臉搖了搖頭道：「還不是那乞丐，剛才他在門口亂轉悠，引得客人們不舒服……差點摔碗離席……」
「什麼？怎麼又是他？」劉艷香脾氣暴躁，膀大腰圓，典型的孫二娘，憤怒地把麵條扔在桌上，伸手掐著何高傑的耳朵，撒潑道：「都是因為你的寶貝女兒，你看你把她慣成什麼樣了？如果不是她良心發現，乞丐能賴著不走嗎？」
何高傑已經習慣了劉艷香的無理取鬧，也不敢頂嘴，只能苦著臉連連作揖。
他知道自己多說一句話招惹了這娘們，晚上沒自己好果子吃，倒不如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麵館的斜對面是一家舞廳，燈火輝煌，霓虹燈在黑夜中閃爍，門口的音響喇叭里突然響起了一首經典歌曲《珍妮》。
「……最後我要告訴你，我嘆息，你是那麼遠，如果離開這裡，幾個世紀以來我們分開，我的心迷失，一個微妙的愛……」
邋遢地乞丐懶洋洋地坐在舞廳門口的台階上，忽然心中一顫，完全被這首經典歌曲吸引了，逐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手裡捏著一枚草戒指，時不時地擺動著自己那雙臟腳丫子，似乎在打節拍。
幾分鐘的時間裡，乞丐一直陷入了一種沉醉中，待到歌曲結束，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從臉龐劃過，伸手擦了下眼淚，乞丐一臉懵逼，完全不理解自己怎麼會流淚。
獃獃地望了眼墨藍色的天空，乞丐擦乾眼淚，再次把目光落在了草戒指上，仔細地觀摩著。
突然他的視線里出現了一條性感的美腿，渾身一震，眼睛一亮，霍然抬頭望去，果然是何高傑的女兒何雨柔。
何雨柔端著一碗剩飯款款地來到乞丐面前，彎腰把手中的剩飯遞了過去。
「謝謝……」乞丐聲音有些沙啞地致謝，雙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雙手去接東西。
不料髒兮兮地雙手還沒有碰到碗，劉艷香卻神出鬼沒般出現在他的面前，伸手強行把何雨柔手中的剩飯奪了過去。
「媽，你幹什麼？」何雨柔不解地看著劉艷香，小聲道。
劉艷香用手指戳了一下何雨柔潔白的額頭，瞪眼道：「我幹什麼？那你又在幹什麼？我們家上輩子欠他的啊？憑什麼每天給他吃給他喝的，他能幹什麼？每天賴在這裡不走，身上臭哄哄的，差點把客人都趕跑了……我告訴你……不准你再給他飯吃……」
「媽。」何雨柔弱弱道：「你看他多可憐，給他一碗飯我們又不會掉塊肉。」
「死丫頭，你就不知道你爹娘辛苦，供你上學我們容易嗎？一碗飯不是錢嗎？能讓你這樣糟蹋。」
「這是客人剩下的飯……不給他吃不還是要倒了糟蹋么……」
劉艷香指著何雨柔好一陣惱火，瞪眼看了下乞丐，最後說不過何雨柔，氣鼓鼓地把剩飯推到何雨柔懷裡，扔下一句狠話走了。
「這是最後一次給他飯吃……讓他吃了這頓飯……立刻滾蛋……」
店鋪上的不少客人都看到了這裡的一幕，不過也只是苦笑一聲，並沒有在意。
何雨柔當然是不會向乞丐說那種話，放下剩飯，不再說什麼，掉頭就走。
剛走到麵館門口，何雨柔再回頭望去，發現乞丐已經埋頭稀里嘩啦地吃了起來。
看到乞丐狼吞虎咽的樣子，何雨柔緩緩地露出了一絲淡淡地微笑。
何雨柔笑了下，捋了捋自己的秀髮，剛準備進麵館幫忙，卻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下意識地發出一陣尖叫聲，差點摔在地上。
埋頭吃飯的乞丐聽到了尖叫聲，獃獃地抬頭望去，見到十幾名古惑仔湧進了麵館，再看到差點摔在地上的何雨柔，抱著碗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