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時光悠悠
「狐岐山這地方倒是不錯！背靠南疆邊荒，前接神州，又曾是鬼王宗駐地和你們九尾一族族地所在，靈氣雖不及青雲，但也是天下少有的靈地，山巒起伏，山勢高峻挺秀。若妖族以此為根基，進可攻，退可守，最是難得相投，頗為合適的安身立命所在。」
一席話完，牛蠻回頭，見六尾靈狐若有所思，也不攪擾，伸手間將黑水玄蛇重新收入掌中妖獄。
「前輩！」
牛蠻聽得身後六尾靈狐聲響，回過身來，問道：「你可還有話說？」
六尾靈狐言道：「小狐尚有一事不明，還請前輩指教。」
「你且說來聽聽。」
「是！」六尾靈狐躬身一禮，上前幾步，言道：「那煉血堂雖不足掛齒，但歸根結底屬於人族勢力，在正魔兩道精銳盡皆亡故后，稱得上是人族一流勢力，為何不藉此機會宰殺，卻要放虎歸山。」
「難道不是前輩一諾千金，先前應聲，這才放過他們。」三尾妖狐詫異地開口，似有不解，為何六尾大哥會有此一問。
「虎？」牛蠻輕嘖一聲，搖頭笑道：「他算哪門子老虎！跳樑小丑罷了。」
說著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三尾妖狐，繼續說道：「我們這等妖族本就喜怒無常，又怎麼會拘泥俗禮，言而不信，一言九鼎都不過是約束人倫。正所謂不見兔子不撒鷹，留著他們也不過是看有些用處罷了。」
「何以見得？」
九尾天狐若有所悟，不過還是上前一步問道。
「人類有句話，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妖族要想生存下去，掙得一席之地，不是靠我們，還是靠世代的積累和妖族層出不窮的人才。」
說到這裡，牛蠻微微一嘆，頗有幾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模樣，「人族有句話說的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我等妖族雖與人族敵對，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人族之所以強於妖族，除了絕倫的天賦，還有代代層出不窮的人才，天驕輩出，我妖族壯大崛起，除了我們這些老傢伙的震懾四方，關鍵還在於下面後輩子弟的奮進，靠他們自己去拼搏，煉血堂的存在正是他們練手的地方，讓他們有警惕意識。」
拼搏催人奮進。
「倘若只是享受祖宗蔭庇，那這樣的妖族聖地，我會親自毀了。」
牛蠻聲色俱厲，手指用力攥緊拳頭，一股無形的氣勢散發而出，令靠近他的三妖忍不住倒退數步，方才勉強維持住身形。
「他到底是怎麼一個妖？神秘、強大、虛偽、狡詐、狠辣、目光長遠.……」九尾天狐複雜地看了一眼牛蠻，眼底閃過思索和探究。
六尾靈狐和三尾妖狐也是神情一稟，被牛蠻身上的氣勢感染，變得嚴肅無比。
「好了！」
牛蠻渾身氣勢如長鯨吸收，忽而收斂一空，嘴角含笑，對著九尾天狐三妖而道：「現在，最緊要的一步，打家劫舍，先去青雲諸峰，把他們千年下來積累的東西搜刮下來。」
「咔嚓！」
六尾靈狐感覺有什麼東西裂了一下，心底止不住地咆哮「前輩，你的節操呢？」
……
石火光陰，彈丸日月。
春夏秋冬，數十次變幻倫常，轉眼已是百載風雲。
牛蠻距離離開這方世界，已經到了臨近的最後幾天。
這百年，誅仙世界風起雲動，浪潮迭起，起伏不定。
自百餘年前，妖族強者牛蠻橫空出世，以無上實力碾壓人族正魔兩道，滅焚香，毀天音，橫推鬼王宗，於青雲山正魔決戰中，傳世名劍誅仙棄暗投明，主動認主，一妖一劍殺得青雲昏天黑地，殺得人族高手七零八落，覆滅人族精銳。
天下震怖！
牛蠻名號一炮而紅，一舉成名天下知。
成為無數妖族崇敬的對象。
不久，在狐岐山昭告天下，建立妖族勢力，庇護天下妖族。
一時八方嘩然，有人族殘餘高手率眾來襲，被牛蠻斬于山下，血流成河。
這一戰，妖族氣勢大震，崛起之勢勢不可擋。
天下鼎沸，沸反盈天。
人族人人自危，生怕這位大妖一怒之下，揮劍天下，屠滅人族泄憤。
妖族大喜過望，從深山老林，窮山惡水中走出，朝聖一般向狐岐山而來，鋪天蓋地，浩浩蕩蕩。
人族大城，不時抬頭，可以看見成群結隊的飛禽掠過，鋪天蓋地，有人族修者出手，欲截斷路徑，結果被圍毆，屍骨無存。
原本的寬闊官道，野獸奔襲，萬獸奔鳴，地面搖動，地震一般隆隆作響。
沿途樹倒石崩，河斷路毀。
人族避退，有修者欲要出手，見此一幕，轉身逃命，奔襲百里。
……
青雲一役。
三十年後，牛蠻率眾而出，於蠻荒萬載寒潭以伏龍鼎為陣眼，布下困龍闕陣法，捕殺上古異獸燭龍，為妖族除大害，群妖振奮，天下皆動。
五十年後，東海流破山，風雨起，雷電作，牛蠻於滔天巨海中，以伏龍鼎和誅仙古劍困殺上古奇獸夔牛，得其本源，煉其精血，淬其神魂。
六十年後，南疆之地，焦黑山，鎮魔古洞。
牛蠻與獸山一番神秘交談，沒有人知道他們談論何事，只知道當晚，原本終年黑雲籠罩的焦黑山忽然躥出刺目金光，如利劍般從天而降，刺穿黑暗。
雲層瘋狂涌動，天地色變，似乎有未知的什麼神秘力量蘇醒，萬獸齊動，咆哮山林，瘋狂逃竄。
緊接著古洞中隱約傳出龍吟，震動八荒，天搖地動，群山震蕩，焦黑山驀然火光大作，熾熱的火焰衝天而起，巨大的熔岩火柱直插天際，將天穹燒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深邃幽暗。
一柱擎天。
整個十萬大山，無數山脈峻岭，廣袤大地，都在那一刻聽到一聲瘋狂的咆哮。
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以及濃濃的不甘與絕望。
屹立千萬年的焦黑山在翻湧的岩漿轟然坍塌，帶著萬年的愁緒潰滅與解脫。
火雨天降，三日未絕。
數千里之地，濃煙滾滾。
萬物絕跡，成了絕地。
……
沒有人知道發生何事。
狼狽逃竄數千里的妖兵只知道，狐岐山主，牛蠻大王頭頂玄火鑒從天而降，踏火而行，身後一頭饕餮相隨。
猶如火神臨塵，不可一世。
衣袍染血，卻神采奕奕，爆發而出的氣息超出想象的強大。
牛蠻眺望岩融肆虐的焦黑山方向，搖頭自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或許只有經歷過，才能真正體會。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玄火鑒，那裡，中間繚繞的火焰圖騰旁邊，兩道身影五指相扣，緊緊相擁。
有神秘氣息流轉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