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終將破繭成蝶
早飯吃完差不多也已經九點多了，天氣也比較的悶熱，小麥在成熟收割之前，也沒有太多的農活，有的人串門聊天，有的人閑不住給自己找一些事情做。
張英在家裡給夢陽做布鞋，夢陽從家裡出來，往隔壁秀萍嫂子家去。
蝴蝶的事情夢陽可一直沒有忘記，到了秀萍家門口，就看到蝴蝶坐在走廊上寫作業，小丫頭明顯剛剛哭過，眼睛還紅著呢。
蝴蝶的弟弟在一旁玩著沙子，而秀萍嫂子正在打掃豬圈。
蝴蝶看到夢陽，眼神中出現非常明顯的喜悅，夢陽笑了笑，往豬圈過去。
這時候秀萍嫂子才看到夢陽。
「陽陽啊，咋了，要幫嫂子幹活啊」，秀萍嫂子打趣說道，很明顯秀萍嫂子心情不錯。
「嫂子，幹活可以，但是咱可是有要求的」。
「喲，來，什麼要求說出來，讓你嫂子我聽聽」。
夢陽蹦到豬圈的圍牆上，圍牆不高也就一米多的樣子，夢陽說道：「嫂子，你去石家莊找我哥，為啥不帶著蝴蝶啊」。
秀萍嫂子笑了笑，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說道：「這是你哥的意思，我也沒辦法」。
「我哥的意思？，為啥啊，為啥把蝴蝶留在家裡」。
秀萍這才放下手裡的工具，嘆了口氣說道：「陽陽，你不知道，你哥現在在工廠里乾的不錯，在電報里你哥說現在他是廠里的一個小領導了，廠里給分了房子，可以接家人過去」。
「這不是挺好的嗎？」。
「哎，要是帶上蝴蝶可不行，如果他廠里的領導知道你哥有兩孩子，那就麻煩了，好不容易當上小領導，估計也要被撤下來」。
「為啥？」。
「計劃生育唄，兩孩子超生了」。
夢陽撇了撇嘴，說道：「那就把蝴蝶留在家裡？，她才十一歲啊」。
「十一歲咋了，蝴蝶所有的農活都會做，給她就點錢，留上兩畝地，她能照顧好自己，她平時多懂事你是知道了，她一個人在家不用擔心」。
「這不公平！」。
「兄弟，有啥不公平，如果蝴蝶是男孩的話，我還不去石家莊呢，她是女娃，早晚要嫁人的，上到初中畢業就可以嫁人了」。
夢陽有些生氣的說道：「嫂子，你太重男輕女了，她可是你閨女，你就捨得？」。
秀萍笑了笑：「咋不捨得，女娃遲早是別人家的，你別說我重男輕女，現在男娃就是比女娃金貴，你現在還沒結婚，你不懂這些，等你結婚了，你家可是八代單傳了，到時候你比任何人還要重男輕女」。
「我不會的，現在國家都說了，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娃一樣可以養老，而且國家還給養老呢」。
秀萍嫂子笑了笑說道：「兄弟，你還太年輕，別說未來的事情，現在人只看眼前，你看看咱們村子里沒有兒子的家庭，家裡就算有錢，他們在村子里也受人欺負，被人看不起，而家裡兒子多的，他們在村子里都是橫著走，就算家裡在窮也沒人看不起，趙花蓮平時對你母親不好，可是你在家的時候，趙花蓮都會收斂很多，假如你是女娃，你媽媽這輩子的命就更苦了」
夢陽想要反駁，可卻不知道還如何說，村子里的確是這樣的情況，其他村子也都是這樣的情況，重男輕女的思想深深的釘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有的人為了生男孩，不惜遠走他鄉，生一個又一個，不生出男娃不回家鄉，而生出的女娃也有很多送人的情況。
「嫂子，蝴蝶是你親閨女啊，身上的一塊肉」。
「說著有啥用呢，說什麼也不可能帶蝴蝶的，蝴蝶如果去了，她爸爸的前途就沒有了，蝴蝶如果是男娃，她爸爸可以放棄一切，可是她是女娃，這就沒辦法了，供她上學就已經不錯了，再說了我只是把她留在家裡，又不是不要她了」。
夢陽心裡也明白，秀萍是不可能帶上蝴蝶了，跟前途比起來女娃算不了什麼，夢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改變不了這一切的。
夢陽沉默了，他改變不了別人的命運，可是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這個想法此時在夢陽的腦海里不停的出現。
跟秀萍嫂子隨便聊了幾句，夢陽也沒有心思多待，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離開。
夢陽沖著蝴蝶搖了搖頭，蝴蝶明白，剛才的對話蝴蝶全都聽到了。
此時的蝴蝶心裡充滿了委屈，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她只是一個孩子，她的童年不應該承受這些，我可憐蝴蝶，她除了哭泣還能做什麼呢？
蝴蝶跑進屋子裡面，趴在床上，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夢陽在門外靜靜的來著這一切，這種無聲的哭泣讓夢陽心裡不是滋味，無聲的哭泣是多麼的可怕，夢陽無法安慰她，他能做的這有這些。
蝴蝶傷心，她的傷心能有幾個能感同身受呢，父親，母親，弟弟都要離開她，她的世界已經崩塌了，她可能覺得爸爸媽媽已經不要她了，她委屈，他傷心，這不是一個十一歲孩子可以承受的。
可愛蝴蝶，你終將會破繭成蝶，經歷了這些你會很快的長大，雖然這不應該屬於你這個年紀所要承受的，可現實就是如此，與父母離異的孩子想比，你是幸運的。
屋子裡蝴蝶傷心欲絕，而門口的弟弟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在門口快樂的玩著沙子。
夢陽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回到家裡，張英就察覺兒子情緒不太對勁。
對於兒子張英還是比較了解的，母子連心，張英一眼就知道兒子不開心。
張英關心的詢問，說道：「兒子，你咋了，是不是跟誰鬥嘴了」。
夢陽搖了搖頭，說道：「媽，我沒事，沒跟人鬥嘴」。
「少忽悠我，你我還不知道，說，到底咋了」。
夢陽嘆了口氣，把蝴蝶的事情跟母親說了一遍。
張英笑了笑，繼續忙著手裡的針線活，說道：「這事媽知道，你別往心裡去，蝴蝶這丫頭討人喜歡，可也沒辦法，不然能怎麼辦，帶上蝴蝶的話，蝴蝶他爸爸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媽，假如我是女孩的話……」。
還沒等夢陽說完，張英就說道：「兒子，你要是女孩的話，你老媽早就跟著你爸爸一塊去另外一個世界了」。
夢陽撇嘴，不滿的說道：「這樣說來，我要是女娃你就不要我了，撇下我一個人？」。
張英沒有回答夢陽，繼續忙著手裡的針線活。
夢陽也看明白了，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覺得悶的慌。
索性不如出去轉轉，從家裡出來夢陽在前面的小河邊發獃。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左右，大勇跟二順過來了。
離著老遠就聽到大勇的大嗓門說道：「夢陽，找了你半天了，你咋在這裡發獃呢」。
夢陽沒好氣的說道：「少忽悠人，還找了我半天，你剛從我家出來」。
大勇嘿嘿笑道：「哈哈，這都被你發現了」。
二順拍著大勇的肩膀笑道：「看見沒，一下子就看穿，以後這種沒有技術含量謊言還是少來」。
「你倆咋這個時候過來啦」，夢陽問道。
二順嘿嘿笑道：「有好事」。
「啥好事？」。
大勇神神秘秘的說道：「張大塘知道吧」。
「廢話，能不知道嗎？，以前洗澡的時候你還被那裡的螃蟹夾住了蛋皮，我跟二順扯了半天都沒扯掉，那螃蟹的大鉗子愣是拔不下來，當時你哭的嗷嗷叫，差點沒把我和二順嚇死」。
「去，去，去，別說這些，這都是陳年往事，別笑了，你們兩個別笑了，你們兩個在笑我可生氣了」，大勇臉紅著說道。
此時夢陽跟二順笑的前仰後合，一提起這件事，兩人都能笑好久，螃蟹的大鉗子夾的太緊，最後沒辦法把螃蟹弄死，只留下一個大鉗子在上面，回家還不敢跟家人說，害怕挨打，最後那螃蟹的大鉗子足足在大勇褲襠里待了兩天。
「好，好，好，我不笑了」，夢陽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二順也連忙不笑，兩人臉色憋的通紅，大勇看著這兩位憋著的樣子，心裡倒是舒服了不少，不過轉而說道：「行啦，笑就笑吧，看你兩憋的，我看著就難受」。
夢陽跟二順有笑了一通，最後才慢慢的平復下去。
二順說道：「我跟大勇聽其他人說，現在張大塘里有很多螃蟹，而且都是大個頭的」。
大勇點頭說道：「夢陽，要不咱們下午過去看看」。
「嗯，下午過去看看，張大塘以前咱們上學的時候就有好多螃蟹，我記得不僅僅有螃蟹，還有好多的魚，水深的很，雜草非常多，沒幾個人敢下去摸魚，裡面的都是兩三斤重」。
「那咱們下午過去看看」。
「嗯，下午吃完飯就去，多帶上幾條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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