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

  到了下午一點左右，剩餘的一百多隻螃蟹一隻也沒有賣出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三人必須回去，如果回去太晚就抓不到新的螃蟹了。


  最終三人決定這些螃蟹低價處理了，在不處理掉，天氣這麼熱死的數量會越來越多，而且還要可能會臭掉。


  剩餘的一百多隻螃蟹，以一直一毛錢的價格出售，還別說只要價格便宜，就算是死掉的螃蟹也有人要。


  一百多隻螃蟹不到半個小時就賣完了，這等於有多賺了十塊錢。


  三人也不在縣城多待，急匆匆的就往會趕。


  穿上千層底的布鞋，夢陽的腳沒有在腫起來。


  為了早點回去，三人在路上攔了一輛順風牛車，給了對方三毛錢的報酬，對方才願意拉著他們三個。


  等到了學校，還不到五點呢，這下三人可就有了充足的時間。


  回到宿舍，開始把錢都拿出來，今天一共賺了六十四塊錢，夢陽分得三十二，大勇和二順一人十六快錢。


  這一下把大勇和二順美壞了，長這麼大從來沒拿過這麼錢，以前最多拿過十塊錢，還是開學交學費的時候。


  夢陽現在身上一共有五十八塊錢，距離還清家裡的債務還差好多。


  三個人為了慶祝今天的收穫，特意把那瓶健力寶打開。


  一瓶健力寶每人一小口就喝完了。


  大勇咂了咂嘴，意猶未盡的說道：「這健力叼確實好喝，就是太少了，要是能來上一大桶就好了」。


  二順此時拿著健力寶空瓶子，昂著頭，把瓶子對著嘴，似乎不願意放過一滴，當然確實有幾滴液體就出來，二順非常的高興。


  夢陽看著兩人的表情，說道：「行啦，二順別貧了，等咱們三個賺夠了錢，咱們天天喝著玩意」。


  此時大勇把那包大前門的香煙拿了出來，說道：「夢陽，二順，你說這種煙是啥味道的」。


  夢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起碼比汗煙好抽，要不咱們拆開嘗嘗」。


  大勇跟二順連連點頭，三人都會抽煙，大部分都是偷拿長輩的煙葉，偷偷摸摸用書紙卷著抽。


  三人一人一根，用火柴點著，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還別說，就是比二爺爺的煙葉卷的煙好抽，一點都不辣嗓子」，夢陽抽了一口說道


  「嗯，就是煙勁小了一點」。


  二順跟夢陽和大勇比起來抽的少，此時連連說道：「夢陽，大勇，快扶著我點，我有點暈」。


  連忙扶著二順，大勇笑道：「你丫的，也忒差勁了把，就這煙過肺你還能暈」。


  ……


  三人吃過飯之後，休息了一會，覺得今天最後一百多隻螃蟹賣的虧，這是因為他們去的太晚了，如果去的早，買菜的人多，螃蟹也會多賣的，而且還新鮮。


  三人決定明天去早一點，爭取明天多賺一點。


  六點多的時候，三人開始水塘抓螃蟹。


  今天三個人抓了兩個多小時，才抓了三百隻大螃蟹，很明顯大螃蟹不多了，估計明天能不能抓到這麼多還是問題。


  把螃蟹都綁好，裝進麻袋，放進水塘里，時間差不多已經九點了。


  三個人也累了一天了，夜裡還要早起，三人開始休息。


  ……


  夜裡凌晨不到一點的時候，三人就已經觸發了，雖然還非常的困，可一想到鈔票在向自己招手，三人立刻就來了精神了。


  到了縣城，天才剛剛亮，也不過才剛剛六點而已。


  集貿市場很多商家也都是剛剛來，還在自己原來的攤位，夢陽有心去前面好的攤位，可一想到他們在縣城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不惹麻煩比較好。


  等了半個多小時，陸陸續續才有市民到集貿市場買菜。


  螃蟹還是原來的價格，三毛錢一個，頭一份開秤是兩毛一個（雖然夢陽沒人秤），早上人非常的多，螃蟹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一個小時就賣出去一百多隻，等到蘇荷大姐來的時候，螃蟹還剩下一百來只。


  蘇荷對今天的螃蟹非常滿意，這都是夢陽特意留給她的，蘇荷一下就買了六十隻。


  到了十一點的時候，三人就開始收拾東西回去了。


  今天一共賺了87塊錢，比昨天多出了好多。


  三人決定休息一會再去回去。


  夢陽在集貿市場溜達起來，路過一個小攤位的時候，夢陽停了下來。


  「大姐，你這卡子多少錢一個」。


  「三毛錢，這玩意現在最流行了，大街上的小姑娘都帶著這個」。


  三毛錢倒是不貴，而且卡子挺好看的，夢陽有心想買，覺得不太妥當，這玩意帶頭上太引人休息了。


  看了看，夢陽用手指了指，說道：「這個多少錢一個」。


  「這紅頭繩一毛錢」。


  「那行，就要它了」。


  付了錢，夢陽把紅頭繩裝進口袋放好，這才離開。


  回去之後三人一分，夢陽現在總資產也有一百二十塊了。


  而此時縣城流行吃螃蟹的事情也在周邊鄉鎮傳開了。


  回去之後，三人沒有去抓螃蟹，明天就是周六了，三人要回家去，正好這兩天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背著東西回家，現在家裡人還不知道他們輟學的事情，三人也不打算現在告訴家裡人。


  所以回去還是要裝出一副還在上學的樣子。


  夢陽回到自己家，家裡門鎖著，現在時間差不多九點，母親應該下地幹活去了。


  張英知道兒子今天回來，把鑰匙就在走廊上一堆柴禾裡面，平常都是把鑰匙留在這裡。


  此時大黑早就盯在夢陽後面，搖著尾巴，哼哼唧唧的。


  打開門，一股子霉味撲面而來，進到屋子裡很少就適應這種味道。


  桌子上還留著飯，還是熱乎著的，隨便吃了一點。


  掰了了半塊饅頭給大黑，夢陽鎖上門，去幫母親幹活去。


  雖然不知道母親在哪裡幹活，可總共就幾個地方，不在這邊就在那邊。


  剛出門口，沒走多遠，就看到趙花蓮幾個婦女，端著碗坐在樹下面吃飯。


  趙花蓮一看到夢陽，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呦，這不是我們村未來的大學生嗎？，我說今天怎麼有烏鴉在村口樹上亂叫，原來是未來的大學生回來啦」。


  其他幾個婦女哄堂大笑，有人插話說道：「花蓮嫂子，你說錯了，應該是喜鵲」。


  趙花蓮一拍大腿說道：「哎呦，你看看，我這張嘴，說錯了，應該是喜鵲，烏鴉是死人的時候才有的」。


  其他幾個婦女笑的前仰後合的，不管趙花蓮的話好不好笑，她們此時都要附和，這馬上就要收麥子了，收完麥子要犁地，到時候要用到趙花蓮家裡的牛，這個時候自然是討好趙花蓮的好機會。


  而且討好趙花蓮成本非常的低，張英娘倆在村子里沒啥勢力，而且張英家裡很窮，家裡人有欠債，就算張英的兒子學習在好，那也供養不起，大學就別指望了。


  村子里很多人都非常樂意欺負張英，一來她們家窮，而且還欠了村子里好多人家的錢，你沒錢還，就要被人欺負。


  另外這裡面還有嫉妒心裡，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張英的兒子夢陽五學習成績好，這讓很多人嫉妒，抱怨自己的兒子怎麼不愛學習，不過在嫉妒之後，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學習成績再好，家裡窮，就算考上大學，也供養不起，那還上學有屁用。


  夢陽沒有理會這些人，直接選擇忽視她們。


  這時候就聽到趙花蓮不屑的聲音，說道：「哼，就這還要上大學，真是笑話，見了村子里的長輩連招呼都不打，真是沒有家教的玩意，我呸」。


  夢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這個時候不能跟這幫人吵起來，一旦吵起來，這幫人會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變本加厲的欺負母親。


  夢陽緊緊我著拳頭，指甲都扎進肉里了。


  想要改變這一切，首先把欠債全部還清，家裡沒了債務就什麼也不怕了。


  母親張英在菜地里澆水，這一個多月一直沒有下雨，為了防止蔬菜汗死，隔幾天就要澆水。


  澆完水，差不多已經中午了，回到家裡，母親在廚房擀麵條。


  夢陽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幾天掙的一百二十塊錢交給母親呢，如果交給母親，母親一定會詢問這錢的來歷，自己輟學事情現在不能讓母親知道。


  思來想去，夢陽決定這些錢暫時不告訴母親。


  下午的時候二爺爺來了一趟，給夢陽家送了一條鯽魚。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夢陽悄悄的從家出來，大黑想要跟著，被夢陽訓斥回去。


  岳家溝之所以叫岳家溝，就是因為在村子西邊有一個大水塘，以前只是一個小河溝，前幾年老是發水和乾旱，於是附近幾個村子出動人力，把小河溝挖成大水塘，雖然跟學校後面的水塘沒法比，倒是年紀也不小了。


  水塘的岸邊長了許多的蘆葦，夢陽一頭鑽進蘆葦裡面。


  蘆葦非常的茂密，在裡面走了七八米，這是蘆葦中間的位置，裡面有一塊小空地。


  這一塊蘆葦，是夢陽家的，平常沒人發現這裡。


  夢陽蹲在裡面，確認周圍沒人經過。


  小聲的清了清嗓子，學著斑鳩的叫聲

  咕咕，咕咕，咕，咕咕。


  連續學了兩次之後，在隱隱約約聽到不遠處有回應。


  咕咕，咕咕，咕咕。


  之後大概等了五六分鐘，就聽到蘆葦里有人的腳步聲，腳步非常的輕。


  秋梅出現在夢陽的面前。


  夢陽連忙上前，詢問道：「秋梅，沒人注意到你吧」。


  秋梅說道：「沒人看到，現在下地幹活的人少」。


  夢陽從口袋裡拿出來在縣城買的紅頭繩，遞給秋梅說道：「給，這個送給你」。


  秋梅一看到，立刻興奮的說道：「真漂亮，夢陽哥，謝謝你」。


  女人天生就愛美，秋梅也不例外。


  夢陽嘿嘿傻笑道：「本來打算給你買小卡子呢，擔心你戴著被孫林還發現，就給你買了這個，這東西雖然是紅色的，可看起來普通，倒不會引來麻煩」。


  「夢陽哥，謝謝你」。


  「謝我幹啥，上星期聽說，因為豬肉煎餅的事情，你被孫林海狗娘養的打了，都怪我」。


  「夢陽哥，你別這麼說，那不怪你」。


  這時秋梅背過身去，細聲細語的說道：「夢陽哥，其實……，其實……，其實我挺……，挺喜歡你的」。


  說完這話，秋梅的小臉蛋一下子就紅了。


  夢陽聽的清清楚楚，夢陽的大黑臉一下的變得滾燙起來。


  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也……喜歡……你」。


  秋梅自然也聽到夢陽的話，眼淚噗嗖嗖的往下掉。


  夢陽連忙過去，用手擦這秋梅的眼淚，說道：「秋梅，你咋哭了」。


  「夢陽哥，我……，如果我不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如果我不是被人家養的童養媳，那該多好了」。


  說完秋梅一頭扎進夢陽的懷裡，哭泣了起來，秋梅此時想要放生大哭，可她不能這麼做，萬一哭聲引來麻煩。


  秋梅知道自己喜歡夢陽，夢陽也喜歡自己，可兩人不能在一起。


  秋梅哭泣，哭泣自己的命苦，這眼淚就像是刀子一樣，深深的扎進夢陽的心窩裡。


  在這一瞬間，夢陽甚至產生了殺了孫林海一家的念頭。


  秋梅胳膊的上的傷疤觸目驚心。


  夢陽心裡清楚，孫林海不死秋梅就無法脫離苦海。


  而自己還有老娘要養，不可能真去殺了孫林海。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送秋梅離開這裡，讓秋梅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那時候兩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秋梅的身體非常的虛弱，嚴重的營養不良，如果把身體養好，絕對是非常標緻的大美女，就像課文里的林黛玉一樣。


  夢陽的胸膛都濕透了，秋梅才停止哭泣，秋梅也只有在跟夢陽一起的時候，才能抒發心底的情緒，這些眼淚她只願意在夢陽面前流淌出來，這世界上似乎只有夢陽才是她的依靠。


  有了這種依靠，讓秋梅願意繼續活下去，如果沒有夢陽，或許秋梅早就隨著河水流向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