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威脅與妥協
阿斯格臉色越發陰沉，那覆蓋了整張臉皮的暗紫色巨狼圖騰緩緩變成了赤紅色，沉默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第五洞沒有怕死之人！」
「雖然常定軍相當強大，我們第五洞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洞人口十萬，有黑狼戰士兩萬，披甲勇士八千，控弦之兵五千。」
狼圖騰紋身的兩隻狼眼位於阿斯格的眼睛部位，兩隻宛如狼眼一樣的眼眸露出極度兇險的光芒，死死的盯著秦勝男，一字一頓的說道：「灘涂平原乃是我洞立族之基，請恕本洞主無法答應秦將軍的要求！」
「實力不是說出來的。」
秦勝男彷彿完全看不到阿斯格眼中的威脅之意，只是淡淡說道：「二十萬黃巾軍侵我鳳來縣，戰敗后逃出天水郡不足一成。王伉率十數萬永州軍逼進天水郡，四萬左翼被我軍一個時辰內擒殺。來犯三萬山匪，死亡殆盡！」
她眼中微微露出嘲諷之色的看著阿斯格：「不知阿斯格洞主覺得第五洞的實力比之如何？」
阿斯格冷冷說道：「秦將軍不要忘記立足之地乃我第五洞的領地，難道就不怕本洞主將秦將軍留下來做客？」
秦勝男輕蔑一笑：「若洞主真敢留下本將，也不會說出來了。」
「況且！」秦勝男雙眸利芒閃過，「雖然閣下乃是六品大宗師，要說留下本將，也未必太高看了自己！」
阿斯格再次沉默下來。
作為南疆三十六洞之一，實力在南疆部落中當屬前列，南蠻只是因為地處偏僻才稱之南蠻而已，不等於他們是無腦的野蠻部落。
常定軍如此一支強大的實力突然崛起在南疆一側，南疆各大部落自然會想方設法的探清常定軍的底細。
儘管探測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但已經足夠讓他們震驚莫言了。
秦勝男這個常定軍的新任鎮南將軍，屠神霸王的師尊，秦州的四大武宗之一，底細還是比較容易探測出來的。
秦勝男的資質不用說，曾經登上過下潛龍榜的天才人物，只因為缺乏背景，修鍊資源不足，才一直停在四品境界。
到了天水郡后，武膽被毀的秦勝男，快速提升至五品修為，便足以說明她的可怕。
平山坡一戰，秦勝男與項熊力敵六品大宗師呂凱，可是牛岩洞的人親眼所見。
如今秦勝男這個師尊獨自率軍出海，楚河又怎麼可能不設法提升她的實力，可想而知定然比平山坡一戰的時候更加可怕。
阿斯格自問實力是比不上呂凱這個統軍數萬的大將，還真沒有多少信心能戰勝秦勝男。
而且，這支常定軍可怕的不僅僅是秦勝男。
觀她身邊的親衛，就沒有一個不是三品武師修為，還有戰船上的精銳兵士，盤旋半空的蠍尾翼虎空騎兵，箭頭寒光閃爍的八牛破甲弩，戰鬥力絕對是異常恐怖。
一旦真的發生衝突，別說留下秦勝男，第五洞諸人能否保住性命都難說！
第五洞如今真正的戰士，就一萬人不到，雖說部落壯年男女，也是驍勇可戰，但對付普通侵犯之敵還可以，要想與常定軍這樣的強大軍隊對抗，他們是很難發揮什麼作用。
阿斯格沉吟許久，最後才冷冷說道：「楚帥如今與我南蠻王結成姻親，常定軍與南蠻軍乃是盟軍，我們第五洞兩萬精銳皆是在南蠻王麾下效力，難道秦將軍真擔當得起破壞兩軍結盟的重責？」
秦勝男略微點點頭，沉吟著說道：「阿斯格洞主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這入海口本將是一定要拿下來的。這樣吧，本將可付出代價，一百萬兩銀子，二十萬石米糧，或者一百套鋼兵，你們任選其一！」
這是秦勝男早準備給第五洞的東西。
畢竟入海口距離常定鄉比較遠，建造入海口基地，難免需要藉助第五洞的力量。
拉攏第五洞部落的人，對常定軍日後的大計劃也有好處。
秦勝男是少數幾個知道楚河謀划的人，一旦通天河戰場發生變故，反蜀軍隊潰敗，常定軍便會出來收拾局面，招攬兵馬壯大自身，和南蠻部落徹底交惡，並不符合常定軍的策略。
南疆的地方不值錢，不過也得看什麼位置，如此肥沃的平原，還有入海的優勢，價值當然不會低到哪裡去，但秦勝男提出的條件也是足夠誠意，任何一項都是第五洞這些苦哈哈難以拒絕的。
一方面是常定軍的武力威脅，一方面是難以拒絕的誘、惑，阿斯格也不禁猶豫起來，低聲和其他部落長老交流一下，最後語氣變得緩和起來：「可否容我等商議一翻再答覆秦將軍？」
秦勝男微微點頭：「本將可等半個時辰，希望你們做出明智的選擇。」
隨後，秦勝男就轉身回了戰艦。
阿斯格等沒有回去聖狼山，反正如今第五洞能做決定的核心人物，大部分都來這裡了。
說是商量，其實第五洞也沒有其他選擇，不過最終要的不是單一物資，而是十萬兩銀子，五萬石米糧和七十套鋼兵。
這三個條件，價值最高的自然是一百套鋼兵，單價兩萬的來算，是兩百萬兩銀子。秦勝男之所以拿出價值明顯更高的鋼兵，只因為對常定軍來說，鋼兵的成本最低而已。
按照阿斯格的意思，肯定是選擇一百套鋼兵。
只不過他們都清楚，一旦選擇了鋼兵，定然是被部落的頭領人物所霸用，而灘涂平原是整個第五洞打下來的，多少要拿出點米糧來補充第五洞的普通族人。
如今第五洞加入南蠻軍，兩萬精銳趕赴通天河戰場的時候，帶走了部落極多的米糧物資，第五洞這邊，物資是變得異常緊缺，不得不從常定這邊換取一部分米糧錢銀。
五萬石米糧不是一個小數目，船隊不可能全部裝載米糧出海，銀子和兵甲倒是不缺，這當然是因為秦勝男準備用銀子和刀槍征服大海島嶼的土蠻的緣故。
用銀子來當壓艙石，也只有常定軍這樣的土豪才能做得出來。
因此，簽訂了約書之後，秦勝男當場交付了一萬石米糧和十萬銀子、七十套鋼兵，剩下四萬石米糧需要下次前來的時候再交付。
魯曼拉這個三品武師，是沒有多少做主的權力，不管甘心不甘心，還是和十幾個出海經驗相對豐富的族人，被送到了秦勝男的旗艦之上。
當然，秦勝男這個大土豪也沒有虧待魯曼拉等人，畢竟還得靠他們做事，當場就賞賜了他們一人一套上好的三品妖獸皮甲，一張特製的水弩和一把小巧的分水刺。
這些武器裝備，就需要一萬兩銀子以上。
另外，各人還能得到一千兩銀子和一百石米糧的安家費，單是這點東西，就足以讓大部分蠻族給他人賣命了。
對魯曼拉這樣的三品武師來說則是勉勉強強，他可是打算當一條真正海船的船長的，問題不情願也沒有辦法。
他現在已經隱約知道了常定軍的厲害，不是他想象的和第五洞差不多，而是遠遠超過第五洞，強大得連那個在他眼中如神靈一樣高高在上的阿斯格副洞主，都不敢對常定軍有絲毫的不敬。
看著緩緩遠離的陸地，魯曼拉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海的可怕，就是近海的百餘裏海域，都經常出現各種強大的海獸，每年都有好幾百族人把性命留在的大海之中，更別說到更遠的海域。
難以預測的各種惡劣天氣，颶風雷暴，難以察覺的暗流漩渦，能輕易摧毀船隻的暗礁冰山，神出鬼沒的兇狠海盜，還有巨鯨海狼這些海獸的威脅等等。
在魯曼拉看來，常定軍這支菜鳥船隊，連嚮導都要臨時在第五洞尋找，如此魯莽出海，絕對是九死一生。
便是巨浪島的海商，開闢出一條條航道，也是付出無數條生命作為代價，別人只看到巨浪島的海商經常出現在內陸各處，但誰知道多少條海船在途中沉沒於無底深海？
魯曼拉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再次踏上堅實的陸地。
看著戰艦上那些常定軍興奮的表情，魯曼拉越發感覺到前途黯淡。
這分明是第一次出海的菜鳥表現，只有不知道大海的可怕的新人，才會感覺到興奮和激動，還好戰艦上的水手船工，表現的相當專業，應該大多數都是老手，不然魯曼拉恐怕更加感到絕望。
不過，魯曼拉也不得不佩服這些常定軍的身體素質，居然沒有一人表現出不適和嘔吐，對剛下大海的新人來說，通常都會極度不適應的。
從第五洞徵調的嚮導有十二個，每一條戰船兩人，魯曼拉和另外一個族人上的是秦勝男的旗艦。
他和這個族人也是相熟，知道他是另外一個洞寨的出海頭目，叫薩普，畢竟大家都是在這片近海覓食謀生，彼此間多有交流。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正當魯曼拉準備跟薩普說話的時候，兩個穿著獸皮戰甲的衛兵卻是走了過來，將他們從甲板帶到船長室中。
出海的常定軍皆是雙甲，不過平時是只穿皮甲，原因無他，在大海中穿鋼甲等於是找死行為，一旦遭遇風浪不小心墜海，沉重的鋼甲就是死神的鎖鏈。
通常負責操縱船隻的是船長，不過秦勝男並不懂曉駕船，尤其是這個世界特殊的大海船，她接受這個探海任務，更想是離開楚河證明自己而已。
她雖然努力跟那個從寶州高價雇傭的老船長學習駕馭這艘大海船的方法和技巧，但這不是三幾天就可以掌握的知識。
而且秦勝男真正的任務是征伐大海中的部落，船隻航行自有專業的人員負責，她只需要大概知道怎麼駕駛船隻便可。
因此這個時候秦勝男是在船長室休息，負責駕駛船隻的是那個四品境界的老船長。
等魯曼拉和薩普被帶到船長室，秦勝男淡淡的打量了他們一下，隨後沉聲說道：「魯曼拉，薩普，你們都是第五洞最熟悉大海的人，希望不會讓本將軍失望。」
「你們可知道附近海域的情況？有何大型島嶼？對本將軍的船隊出海，又有何建議？」
魯曼拉看了看薩普，然後目光落在這個無比驚艷和充滿威嚴的女將軍身上。
儘管秦勝男語氣平淡，但魯曼拉卻能聽出那不容置否的意思。
他想了一想，才小心說道：「回將軍，我們平時都只在近海打魚，對其他海域的情況並不知曉，不過，聽說東南方向，距離陸地大概一千里的地方，有一座巨浪島。」
「巨浪島？」
秦勝男皺皺眉頭，她倒是從寶州等地的水手口中聽過這個島嶼。
「你們說說巨浪島的情況。」
魯曼拉馬上說道：「巨浪島是一個極大的海島，據說生活著上百萬的海民，每一個成年人都是合格的水手，經常有巨浪島的船隊到達我們南疆，與各個部落交易。」
「若是將軍想了解這片海域的情況，最好是找到巨浪島的船隊，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巨浪島的水手會將他們知道的一切告訴將軍，除了他們賴以生存的航道。」
秦勝男目光略微一冷：「難道就沒有辦法從他們口中得到航海圖？」
薩普這個時候搖了搖頭說道：「應該是沒有可能的，據說巨浪島的人，把航道看得和自己的生命一樣重要。」
秦勝男不予置否的搖頭說道：「這倒未必，有時候很多東西比生命還要重要得多的。」
「既然你們不知道附近海域的情況，那你們現在可以告訴本將軍，你們能替本將軍做什麼。」
秦勝男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滿含深意的說道：「希望你們想清楚再回答本將軍。對有用之人，本將軍自然會重重有賞，甚至讓你們在平海衛中擔當重職，若是膽敢矇騙本將軍，想來你們是不想知道有何下場的！」
魯曼拉頓時遲疑起來，他絕對是一個充滿野心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兇險大海討食，還打算集資購買一條真正的海船。
在平海衛擔當重職，這誘、惑力自然是無比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