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命不長已
第12章：命不長已
黎飛在支票薄上籤好名字，撕下來遞給了林雲染：「數字你隨便填。」
這世界上，很少有能經得過金錢考驗的感情。那些所謂能堅定自己感情的人，也只不過是沒有遇見更大的誘惑而已。
林雲染盯著他遞過來的支票，唇瓣抿的緊緊的。
過了半晌，她伸出手抓住了支票的一角。
黎飛眼底閃過一抹鄙夷，鬆開了手。
林雲染拎起支票，當著他的面，緩緩的把它撕成了一條又一條的，又撕得粉碎，然後將碎片灑在了他頭頂。
林雲染冷眼盯著黎飛：「黎大少，你想要的已經得到了，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她雖然不哭了，眼角的淚痕卻還沒有干。
黎飛起身下床，「你在這休息吧。」
他扔下這句話，拾起地上的衣服，轉身去了浴室。
等他出來準備離開時，發現林雲染已經不見了。
……
林雲染在醫院悠悠轉醒。
她記得自己離開酒店后暈倒在路上，沒想到還有好心人將自己送進醫院。
她扭頭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眼神都有些空洞。
本來打算在仙境干幾天，賺幾天外快，等接了女兒出院，就帶著瓜子和小葵離開S市。
然而，黎飛這麼一搗亂，也不知道仙境那邊還會不會給她結算。
身無分文，她該往哪裡走？
腦海里閃過黎飛遞給她的那張支票，她一點都不後悔撕掉它。
總是覺得，一旦接受他的錢，她就再也沒有辦法在他面前硬氣骨頭。七年前，她就一副沒骨氣的樣子，七年後可不想再走老路。
肯吃苦總會有辦法活下去的，先帶著孩子們離開吧，離他遠遠的，這個是關鍵。
不然，他們這樣頻頻相遇，他很怕最後知道……
她搖了搖頭，完全不敢往下想，瓜子和小葵就是她的命，誰也不能奪走。
思及此，她起身下床，準備離開。
醫生正好路過，攔住了她，不許她下床。
林雲染隨即說道：「我會交醫藥費。」
她窮歸窮，但還不至於占別人便宜。
「醫藥費已經有人給你交了。我不讓你下床，是因為你現在的狀況還不適合下床。」
醫生的話一出，林雲染微微一愣，「醫藥費是誰給我交的啊？」
「送你來醫院的那個人。」
「他是誰？你們知道他的名字嗎？」
「你不知道嗎？不是你的親戚朋友嗎？」
林雲染搖了搖頭，她是暈在大馬路上的，不可能這麼巧就遇到親戚朋友，再說了，她在S市只有曦蘭一個朋友。
難道是黎飛？不會這麼巧吧？林雲染想到這個可能，莫名的有點緊張，又向醫生問道：「他長什麼樣呢？」
「一米八左右，帶著一個眼鏡，看起來乾乾靜靜的，氣質帶點憂鬱。」
聽了醫生的描述，林雲染更加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果然還是遇到好心的陌生人了吧。
對方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林雲染留了一個手機號給醫生，希望那個人找來能聯繫得上她。
醫生見她還是想走，嚴厲的批評道：「你這孩子，我都說了，你不能亂動，還不能離開。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亂來，很危險的。」
林雲染坐在床邊，不安的問：「怎麼了？」
「你……」醫生猶豫了下，還是說道：「你知道你的心臟不是很好嗎？」
林雲染點了點頭。
她知道，她天生心臟就不好，所以被爸媽給遺棄了。後來，她生寶寶的時候，還引發了嚴重的心肌炎，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你昏倒期間，我們給你做了檢查。你現在必須住院治療了，不然……」醫生說著說著都有些為難。
林雲染有點發懵，只是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不然，會怎樣？」
「活不過兩年，而且，這其中，隨時都有猝死的可能。」
這是殘忍的真相，作為醫生，卻又不能不告知病人。
早上的陽光很明媚，趕著上班的上學的行人，行色匆匆。
林雲染還是堅持出院了，渾渾噩噩的走在馬路上，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詛咒。
當聽到醫生的死亡宣判，她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孩子怎麼辦……
……
林雲染走了沒多久，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出現在醫院，指著林雲染空出來的病床問護士：「昨晚送來的病人呢？」
「剛剛出院離開了。」
護士話音剛落，男人立即朝外跑去，他一邊走一邊四處查看，直到走出醫院大門，還是沒有找到想找的那個人，而街道上更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任何一個人淹沒在其中，都很難尋到。
他一拳砸到旁邊的路燈桿上。
醫生不是說她暫時不能出院嗎，她怎麼對自己的身體這麼不負責？！
……
「從此以後，你我再也任何瓜葛。」
「我不會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黎飛，我恨你，我恨你！」
那雙充滿恨意的眸子，射出陰森森冷冰冰的眸光，彷彿利刃一樣飛過來，直逼他的心臟。
「啊……」黎飛嚇的猛然驚醒，坐在床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做夢了。
夢裡的那個人，給他的感覺，根本就是曾經那個溫柔體貼的夢中女孩。
只是，她怎麼一下子就變了，溫柔和體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和厭惡。
就像林雲染一樣。
真的好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林雲染接觸太多，他才會覺得，夢中女孩是她。
以前他覺得夢中女孩給他的感覺雖然不像溫晴，但應該是溫晴在他潛意識裡的映照。
今天夢到的女孩，明明是恨他厭惡他的，跟過去那個女孩的脾氣，完全是南轅北轍，他卻忽然覺得，無論是溫柔乖覺，還是倔強叛逆，一下子，她都變成了林雲染。
他深深的喘了幾口氣，抬手揉著脹痛的太陽穴，這個夢讓他很不舒服。
以前他還蠻喜歡做夢的，在夢裡和那個柔和可人的女孩談戀愛啊約會啊，就算是做夢，感覺還是很甜蜜。
而他的好女孩，竟然一下子變成了不知好歹的林雲染，讓他覺得陪伴了他七年的夢中女孩被玷污了。
該死的！
林雲染要是乖一點，識趣一點，別那麼矯情，他的夢中女孩是不是就不會被毀掉了？
因為這一個不好的夢，黎飛一整天都心情不爽，手下犯一點錯，都能惹得他發火。
到了下午，他的助理兼好友沈艷，實在看不下去了，不怕死的問：「你今天怎麼這麼煩躁呢？嗯？男人的那幾天？」
「滾！」黎飛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就丟她。
別看沈艷身形胖胖的，動作還挺靈活，輕巧的躲開了他的攻擊。
「我看你得滅滅火了，安家的大小姐不是約你呢嗎？上吧，少年！」
黎飛白了她一眼：「結了婚的老女人好可怕，一點羞恥心都沒有了。」
「哎呦哎呦，黎大少爺還跟我裝純潔呢。」沈艷湊過來打量著他，「不過，你最近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啊，感覺好久沒看到你找女人了。」
「我找女人還要跟你彙報嗎？」黎飛深怕被她看出什麼，站起身，拿起架子上的西服。
「去找安大小姐嗎？需要我給你預定餐廳不？」
「謝了，不用。」
黎飛隨意的揚了下手，徑直朝門外走去。
沈艷有一點說對了，他火氣很大，需要消滅。
不過，找女人泄火？能幫他泄的人只有姓林的那個女人，他才不想分開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又貼上去，好像顯得他多急切似的。
幸好，他的煩躁他的鬱悶，還有一個人能幫忙消滅。
連司機都沒帶，他直接上了車，掛了一個電話給溫暖。
「今天我幫你帶孩子吧，我帶一諾去吃完飯，去看個電影什麼的。你和你家那口子，也可以過過二人世界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冷哼：「我們倆想過二人世界，有的是人願意幫我們帶一諾。」
「是啦，是啦，我知道一諾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老妹啊，就算哥求你行了吧，讓一諾陪我玩一天嘛。」
他都不要臉的開始哀求了，溫暖剛搞定一定大項目，賺了一大筆，心情正好，就便宜他了。
「不要玩的太晚，他九點必須上床睡覺的。」
「謝主隆恩。」
這麼輕鬆就通過了溫暖的首肯，都有點超乎黎飛預料之外呢。
想想馬上就能看到一諾那張能萌化人的小臉，他還哪有空生氣？
可能真的是血緣的關係，都說姑舅親姑舅親，他確實格外喜歡自己的這個親親小外甥。
黎飛拐道先去顧家拿了幼兒園接送證，十幾分鐘后就到達了顧一諾的幼兒園。
不一會幼兒園就放學了，他接上小一諾，一諾一聽說他要帶自己去吃西餐，很高興，但還是跟舅舅擺著小酷臉，問道：「舅舅，我可以吃薯條嗎？可以吃堡堡嗎？我好喜歡吃哦。」
還帶著一點奶氣的童音，瞬間融化黎飛的心。他捏了捏一諾圓乎乎的小臉，「你媽平時不讓你吃垃圾食品是不是？所以你想忽悠你舅舅請你吃是不是？」
還喜歡吃呢，壓根就沒吃過好嗎！作為顧家的超級小寶貝，精心照顧下，哪有機會吃垃圾食品。但是，又常在幼兒園裡聽別人提到，所以很好奇。
顧一諾躲開他的手，神色一本正經的：「我就是想嘗嘗而已，可以就吃一點點。」
還沒等黎飛回答，他忽然指向窗外，驚喜的叫道：「啊呀，是小葵姐姐。舅舅你快給我打開車門，我要跟小葵姐姐說話。」
黎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跟一諾差不多高，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出現在他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