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 神器
范西屏和被縛的夜卒同時劇烈咳嗽起來,顯然被鄧神秀的獅子大口給驚到了。
「夜卒的尊貴和福利,是你想象不到的,只要加入夜司,高薪,地位、發展空間,旁人無法觸及的世界,都會為你打開。
鄧神秀,我勸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范西屏沉聲說道。
鄧神秀道,「不管你說得天花亂墜,但學生行事自有章法。
底層夜卒,是夜司給我的定位。
任大人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夜司待我的真實態度。
既如此,我拒絕加入夜司。」
開什麼玩笑,范西屏開的條件連他第一次設置的底線都沒達到,就憑他紅口白牙的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誆他去夜司賣命,那是麻繩提豆腐提也別提。
范西屏沒想到鄧神秀如此強硬,他願意這傢伙只有一腔熱血,只要抬出陛下,應該無往不利。
卻沒想到這傢伙除了狂熱外,還有文人的偏執,沒有感受到足夠的尊重,不願下水。
可無功者不能居顯職是夜司的鐵律,還真不是他故意刁難鄧神秀。
按他自己的意思,鄧神秀不願加入,他絕不會強求。
一個在士林中有些名聲的內力四品武者,還入不了他的法眼。
關鍵是招募鄧神秀是陳大監欽點的,若再深思一層,未必沒有陛下的意思,這就很恐怖了。
陛下是何等存在,他的意志就是夜司的最高意志。
所以,無論如何,范西屏都要拿下鄧神秀。
「無功不得居顯職,乃是夜司鐵律,你不妨換個條件。
此外,我可以提前給你透漏一點,一旦加入夜司,你將會得到一件神器,改變你修行生涯的神器,一般人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神器,也只有你這樣被陛下看重之人,才能得到賜予。」
鄧神秀心裡咯噔一下,莫非也是至善論壇之類的存在,聽范西屏的口氣,實在太像了。
如果真的是至善令一樣的存在,鄧神秀還真就不怎麼眼熱。
以夜卒的規模,只怕是人手一塊,根本不是什麼特殊獎勵,姓范的多半又在給自己灌迷魂湯。
「我不要什麼神器,既然大人實在給不了顯職,給些丹藥吧,霸血丹給我十二枚即可。
這是我最低要求了。
不然,即便加入夜卒,我也會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任憑范西屏承諾得天花亂墜,鄧神秀只追逐自己想要的。
他如今是內力四品,要往上繼續提升修為,靠經年累月的積攢,實在太慢。
若有優質丹藥作為臂助,這個過程會大大縮短。
范西屏太陽穴一陣突突急跳,他根本沒想到,以自己的地位還要和一個最底層的夜卒糾纏到此等地步。
按他的脾氣,遇到這樣的貨,早就一刀斬了了事。
鄧神秀正想著怎麼討價還價,忽地發現范西屏頭頂冒出白色濁氣,直朝他胸口湧來。
鄧神秀大喜過望,自打大欲珠升級后,再吸收怨氣難度增加了不少。
更何況,是難得的白色濁氣。
「八枚霸血丹,這是我的最高許可權,你若不肯,我只能先毀滅你,再自殺謝罪。」
范西屏話里已帶了火氣。
若沒有這白色濁氣,鄧神秀一準借坡下驢,可如今讓他撞上這白色濁氣,他哪裡還忍得了。
「十五枚,鄧某生平最不願意討價還價,更不受人威脅,大人要殺就殺。
若是不殺,我要十五枚霸血丹。」
范西屏要氣炸了,他萬沒想到他都這樣表態了,鄧神秀還敢逆風漲價,這到底是不怕死,還是不知死。
嗖嗖白氣直灌入鄧神秀胸口,進度條有了明顯推動,已經初級到十五分的邊緣地帶了。
「太猛了,太猛了……」
鄧神秀心裡激動不已。
「應了你了。」
范西屏咬牙切齒,他覺得自己去年一年說的話,也沒今天一晚上多。
刷地一下,扔給鄧神秀一塊暗夜令和一本冊子,提了夜鴉,身形一晃消失不見,他實在不願再和這難纏的傢伙多待哪怕一息時間。
「應……怎麼就應了……」
鄧神秀很不爽,按這個趨勢再討價還價一會兒,他的大欲珠就能激活了。
可惜,范西屏實在受不了他,直接跑路,繞出漢陽城,范西屏打發了夜鴉,躍上一株江邊的古木,掌中多出一塊暗夜令,意識沉入其中,立時便看到了陳升發來的私信,正是詢問他今晚招募鄧神秀的行動進展。
陳大監有多忙碌,別人不知道,范西屏不會不知道。
都這麼晚了,陳大監還惦記區區一個最底層的夜卒,發來私信,他忽然覺得今天的血本下得值。
范西屏彙報完結果后,陳升回復:「此人如何?」
范西屏只覺腦殼一陣陣疼,回復:「很難纏。」
陳升:「腹黑之人?」
范西屏:「心黑之人。」
隨即說了鄧神秀的獅子大開口。
陳升:「能讓你范大人頭疼,是個有軀的傢伙。
說正經的吧,你到底如何看此人?」
范西屏:「看不真切。
若說是一介腐儒,不至於那麼多彎彎繞。
若說是陰險姦邪之輩,也不可能道出直指儒家大道的本源之句。
更不可能為了一些素不相識的女子,以卑弱之軀,當眾殺死謝玉。
總之,這個人很複雜,看不透徹,彷彿是個分裂的傢伙。
既有忠直血勇的一面,也有狡猾難纏的一面。
舅父,你派這麼個人給我,我很難辦啊。」
陳升,「難纏不怕,只要不是蠢貨就行。」
范西屏,「舅父,那十五枚霸血丹,夜司……」
陳升:「夜司的庫房空得可以舉辦晚宴,你應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隨即,陳大監結束了和范西屏的聯繫。
范西屏又是一陣腦殼發昏,十五枚霸血丹,他不是給不起,但著實肉疼啊。
吝嗇的舅父又不肯走公賬,早知如此,他就不搶這單買賣了,還以為是個俏活兒,不料弄回個難纏鬼來。
那廂范西屏在感嘆人生不易,這邊鄧神秀已夤夜出了漢陽城,馳往三十裡外的小倉山。
正是寒夜,若非必要,鄧神秀也樂得在被窩裡貓冬。
可他才閱讀那本和暗夜令一起入手的冊子,他就忍不住激動了。
小冊子上的內容,描述的正是如何關聯暗夜令的方法,以及對暗夜令內的神異反應做了個粗淺說明。
鄧神秀只粗粗掃了一遍,就確信了暗夜令和至善令基本藏著同一個秘密。
問題的關鍵是,他已經關聯了一個特污兔的身份,若再關聯暗夜令,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再能推理,也測不準那至善令內的那片詭異星空背後到底是何方神聖。
為了避免關聯新身份時,出現意外,鬧出過大的動靜兒,驚動左鄰右舍。
他這才奔赴深山。
再入小倉山,他不自覺地便朝白雲觀行去,月上中天,山風寒冷,鄧神秀心情有些悸動。
轉過拴馬石,白雲觀就在眼前。
不過一年多的工夫,當初還稱得上興盛的白雲觀,已經蓬蒿、茅草遍地,成了獐狐兔鼠的樂園。
觸景生情,鄧神秀也說不出什麼滋味,流連片刻,越過白雲觀,上了素女坡。
他在坡頂坐定,仰望天空,明月將隱,星斗不顯。
取出那枚暗夜令,他按冊子上交待的,滴入鮮血。
沒用多久便和暗夜令完成了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