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撞邪了
第2章 撞邪了
我猛的把頭往回一縮!
船上的船工都笑起來,我那時候的樣子肯定特別的狼狽。
第一具屍首被撈了起來。
撈到人,大伯就把屍首掛在了船邊,然後划著船往岸邊走,我們撈人一般都不出水,這也是規矩。
我剛才連著被嚇,心口還在碰碰跳,不是我膽子小,我干這個也不是一兩回了,不過這一次給我的感覺總有點怪怪的,不過大伯沒說啥我也就沒細琢磨。
我坐在船邊,我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掛著的那個青年,真的很年輕,他一隻手臂被拴在船幫上,身體隨著水流一起一伏,我嘆了口氣,有點可惜,不過我沒太多感覺,畢竟看慣了。
有時候生死就是那麼一瞬間,一個錯誤的決定,一個不經意的衝動就生死兩隔了。
我們撈到人的地方在靠近江中心方向,要划回岸邊需要繞一個大圈,這一段的江水看起來平緩,其實下面暗流涌動。
船慢慢走著,大伯去了船頭,他是去告訴岸邊的人好消息,順便談價碼。我還是坐在船邊,忽然我看見水裡那個人抬了一下頭,我全身一抖!不可能的,人明明死了啊!
我揉了一下眼睛,我怕我看錯,我再仔細看,水裡的人又抬了一下腦袋,那人在水裡本來半側著,臉埋在水裡,頭髮浮在水面上,忽然就那麼一抬頭,我本來心裡就踹踹的,這一下我渾身就打了個激靈!
「大……大伯!」我張嘴就叫。
「怎麼了?」大伯一回頭。
「嘩啦!」又是一聲水響!
「又是鯰魚!」一個船工指著水面叫起來。
一條烏黑的鯰魚從那個人的身子下面猛的竄出了水面,大大的尾巴在水面一拍,飛快的又竄進水裡。
這條鯰魚好像比剛才那條還要大!
我看著那魚消失,心裡忽然就明白過來,剛才肯定是這條鯰魚在水裡拱屍首。
「今天邪性了啊,怎麼鯰魚還跟我們搶上了?」一個船工嘀咕道。
「瞎說個啥,開你的船!」大伯猛的吼了一嗓子。
我看大伯的臉色也不太好,那個船工說的沒錯,今天是比較邪性。
長江里野生鯰魚很多,本地愛吃江鯰的人也不少,寶嗒灣邊上就有好幾家賣鯰魚的餐館,生意一直就不錯,但我從來不吃。
鯰魚性子比較邪,主要食腐,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嘴饞跟大伯說要吃鯰魚,大伯不許,說了這麼一句:「娃,你想吃它,可你知道它吃啥不?」大伯說這話的時候我們船上正掛著一具屍首,大伯的眼睛就瞟著那屍首,從此我再不提吃鯰魚。
那天大伯陰沉著臉划船靠岸,或許是因為邪性,大伯那天就開了一個高價,結果正好大伯跟人要價的樣子就被人拍了照片,可以這麼說,萬事皆有因果,想不通也沒辦法。
那天我們把三具屍首都撈出來了,應該說運氣還不錯,我們一直幹活到天黑,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照片還是被拍了,大伯也被千夫所指,只能說一切都是命吧!
晚上划船回去的時候,大伯做了一件事,大伯在船頭點了三柱香,然後領著我們拜江神,做我們這種事的多少都信這個,我還記得當時我們跪拜的時候江上忽然颳了一陣風,三柱香的香頭忽然同時斷了!
當晚回去,我就感冒了,躺在床上我做了噩夢,我夢見自己處在一片黑暗中,我什麼都看不見,莫名的恐懼讓我拚命的想要逃,我飛奔著忽然就看見兩點綠光,我就朝著綠光跑,跑著跑著,「咚……」就一聲我就落進了水裡,我奮力的往上划水,但我始終掙不脫,腳下似乎被什麼纏住,我低頭去看,就看見一張慘白的臉,張著嘴,瞪著眼珠子看著我!一大團頭髮就繞在我腳脖子上,我嚇得頓時張嘴尖叫起來!水呼呼的往我肚子里灌,我就沉了下去……
「小山!醒醒!」大伯喚醒了我。
我醒的時候,大伯就坐在我床邊,我感覺自己渾身直冒冷汗,伸手一摸,身上一層白毛汗。
大伯用手摸一下我的額頭。
「有點燒。」大伯嘆了口氣。
「我沒事,大伯。」我掙扎著坐起來,我渾身沒力氣,腦子昏昏沉沉的,我被剛才的夢嚇到了,從小不知道跟著大伯出了多少回船,我從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
「幾點了?」我問。透過窗帘,我看見了亮光。
「晌午了。」大伯回答我。
沒想到我一直睡到了中午,我從床上爬起來走了幾步,感覺身子也還好。
「餓了吧,去吃飯。」大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看見大伯的臉色不太好。
下午,我才知道出事了,因為昨天的事。大伯的照片被發到了網上,很多人在網上留言罵大伯冷血,地方滾動播出那群青年救人的事,很快就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一方面人們讚揚那群青年,另一方面就是指責我大伯。
一家人都沉默著,大伯黑著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就是一個巧合,大伯做了這麼多年撈人的營生,第一次被拋到了風口浪尖上。
鎮上來了記者,想採訪我大伯,鎮里有領導也發了話,說大伯給他們丟臉。
大伯沒辦法,只能躲了出去,一整天,全家人都坎特不安,一直挨到傍晚天黑,大伯才悄悄的回了家。
大伯回家沒一會,李貴的老婆就哭哭啼啼的找上門了,李貴是大伯船上的船工,昨天就是他第一個拿竹竿探到的屍首。
李貴的老婆進門直哭,邊哭邊說,說李貴不好了,大伯本來就心煩意亂的,就吼了幾句,李貴的老婆這才止了哭,李貴的老婆說李貴昨晚回來就病了,在家裡躺了一天,整個人都不好了。李貴老婆說話遮遮掩掩的,有點前言不搭后語,讓人聽不太明白。
「病了送醫院啊,到我這哭個啥!」大伯有點不耐煩。
李貴的老婆欲言又止,問她也不肯說,只說讓大伯去看看。
沒辦法,大伯只能去,我不放心,也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