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個皇子

  第2章 是個皇子


  嘉和帝才走,永和宮內就傳出了摔東西的聲音,齊妃光著腳站在鋪了長絨細毯的地上大發雷霆,「她還當自己是往日那個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嗎?皇上好容易才來我這兒一趟,她一句話就將皇上勾引走了,鄭雪梅,本宮跟你勢不兩立!」娘娘,您小心身子,大宮女七巧緊緊抱著齊妃苦勸,「皇上不過是惦記她肚子里的血脈罷了,哪裡是對她還有半點情分呢,否則,又怎會抄她的家,將她的父親下了獄?」


  齊妃手上一停,想想果然是這個理兒,嘴角終於溢起一絲笑來,「本宮是氣糊塗了,哼哼,就算本宮容得了她,坤寧宮和長安宮那兩位也不會再讓她翻身。」


  說到這兒,她慵懶的去暖炕上坐下,端起碗羊奶一口一口輕抿著,神色間全沒半點跌跤腹痛的苦楚,笑道,「也不知道她能生出個什麼玩意兒來,咱們且等著看戲吧。」


  ……


  惠貴妃早產,嘉和帝親臨了長樂宮。這消息傳去坤寧宮,託病不見人的皇后甩手就給了貼身大宮女琥珀一個耳光,「怎麼那賤人的肚子你還沒有處理掉?」


  琥珀捂著臉,撲通跪下,「娘娘,奴婢已經想盡辦法了,可是那個叫林蕎的丫頭防得實在太緊,這才……,」說到這兒,琥珀壓低了聲音,「……奴婢想著……只怕——是她已經中招兒了,說是生產,誰知道生下來是不是活的?」


  皇后這才眉眼稍稍的舒展,她對著鏡子攏一攏鬢邊的碎發,笑道,「妃嬪『生產』,本宮這個皇后自然是該去『關懷關懷』的,來呀,給本宮更衣。」


  「是。」


  ……


  長樂宮中,林蕎抱著衣衫盡濕,人已陷入昏沉的惠貴妃,貼著她耳邊不停的叫,「娘娘,您可別昏迷啊,皇上來了……」


  「娘娘……」


  「娘娘快醒醒……」


  她趕回長樂宮時,惠貴妃已神志不清,那幾個粗使宮人手忙腳亂的守在邊上,竟是連熱水都沒人備一盆的。


  嘉和帝自然大怒,一連聲的呵斥下去,太醫和穩婆個個膽戰心驚。待林蕎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身乾淨衣服衝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群戰戰兢兢的太醫和幾個手忙腳亂的穩婆。


  一碗碗參湯滾下去,惠貴妃依舊氣息微弱。嘉和帝臉色陰沉,向才進門的皇后怒道,「朕只命將她禁足,怎的她宮內的吃穿用度就被裁減成這樣子?皇后,你怎麼說?」


  皇后就愣了,她扶著琥珀,喘吁吁的向四下里一打量,就將目光投到正陪在皇帝身邊的良貴妃身上,詫異的道,「妹妹,本宮因病了,便稟了太后,將六宮事宜讓你暫且照看著,你這是……」


  話只說一半,關係卻撇得乾乾淨淨。


  良貴妃頓時惶恐,她絞著帕子站起身,囁喏道,「臣妾……臣妾叮囑內務府要好生照看惠妹妹,不想內務府竟……說到這兒,她柳眉一豎,向貼身大宮女紫菱道,去,將李如海叫來。」


  屋子裡氣氛緊張,濃重的血腥味刺得嘉和帝心火一躥一躥的,眼瞧著良貴妃又跟他打太極,嘉和帝就怒了,抓起茶碗「啪……」的扔在了良貴妃的腳下,指著她冷笑道,「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平日里不說替皇後分憂,滿心存的儘是齷蹉心思。惠貴妃雖是被禁了足,可她到底還是堂堂的從一品貴妃,肚子里又懷著皇家的血脈。若不是你的意思,朕不信他李如海的膽子有這麼肥?」


  良貴妃嚇得腿一軟就跪下了,還沒來得及開口,這邊皇后也跪下了,淚水漣漣的道,「皇上息怒,是臣妾無能,臣妾身為中宮嫡母,卻護不住皇上的血脈,請皇上賜罪!」


  此時宮中除龍胎有恙的齊妃外,妃嬪們都到了十之八九,齊跪下叫:「皇上息怒!」


  嘉和帝親手扶起皇后,「你身子不好,怪不得你……」


  說罷命人將皇后扶在暖炕上坐下,回頭看向一邊的梁院首,「惠貴妃怎麼樣了?」


  梁院首這會子正一脖子冷汗的留意著內室的動靜,他是個經過事的人,惠貴妃雖因父親參與誠王的謀反而被禁足,但惠貴妃的肚子里懷著皇家的血脈,他深知其中利害,心底里並不敢怠慢惠貴妃。


  但惠貴妃被禁足后,嘉和帝的態度曖昧,皇后和良貴妃等人的臉色又擺在那裡,有點眼色的都知道要避開這攤子渾水。他梁萬成就算揪心惠貴妃的身孕,也不敢明裡來長樂宮走動,唯有暗中小心留意。


  可就算是這樣,今兒還是出了這檔子事。


  嘉和帝一問,梁萬成就覺得脖子一涼,他慌忙跪下,顫著聲兒回道,「回皇上,貴妃娘娘的身子太過孱弱,臣正用參湯給娘娘吊精神,等——」


  「哇——」內室突然傳出一聲如貓兒般的嬰兒啼哭。


  大家都一愣,嘉和帝轉頭看向內室,「這是……」


  「皇上,娘娘生了,娘娘生了,」一個穩婆扎巴著兩手血跑出來報信,「是個皇子,是個小皇子。」


  「是嗎?」


  嘉和帝的臉上綻開了花,皇后和良貴妃的臉色卻瞬間剎白!

  「是個皇子!」


  ……


  嘉和二十三年,冬。


  貴妃鄭氏因父親參與誠王謀反,本該褫奪封誥,打入冷宮。然念其是皇七子、皇十子的生母,皇恩浩蕩,由從一品貴妃貶為正七品才人,移居長樂宮離心殿!

  嘉和帝這道旨意一下,不少人心裡的石頭就都落了地。


  良貴妃將白瓷官窯瓶子里養著的紅梅一朵一朵的揪了下來,丟進腳下的炭盆內,笑道,「她生了兩個皇子又如何?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誰說不是呢,」紫菱笑著將一碗杏仁茶捧到良貴妃的手裡,「說是生了兩個皇子,如今一個算在皇後娘娘名下;另一個才落了地,就被皇上下旨,命歆昭儀抱回去撫養了。說到底,那都是別人的兒子,可沒有咱們這位『鄭才人』什麼事兒。」


  良貴妃接過杏仁茶熱熱的喝了一口,這才咬牙恨道,「坤寧宮那位真是好手段,想一石二鳥的把我和鄭氏都除了,她自己下的陰招兒,卻將這帳推在了我身上,若是這十皇子生出來是個死的,先被貶的人就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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