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黑店中殘屍遍地

  兩個大男人，豈要一個弱女子來救命。楊霸提起彎刀，就要奔出房外，去幫助女人打殺黑店裡的賊人。秦松一把按住了楊霸，張耳聽著房外的打鬥聲。房外男人的吆喝聲雖此起彼伏，但兵器的碰撞之聲並不激烈，間隔一小會兒，才能聽見兵器哐當一聲脆響，接著便是一個男人死亡前的那一秒發出的凄厲喊叫。


  秦松閉著眼睛，仔細地聆聽屋外小院里的打鬥之聲，不禁有些陶醉起來。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面是，一個一襲白裙的女子，輕功了得，鷂子翻身般，在院中的空中翻滾。身下是一群手持劍刀的賊人。女子翻身而下，擋開朝上刺來的劍，劍與劍的碰撞，發出一聲脆響，女子傾斜著身子將手中的劍刺向一個賊人的喉結，賊人只來得及叫出半聲啊字，便一命嗚呼，接著女子將腳放下，蜻蜓點水地踩在賊人的劍口上，身子便又高高地躍向空中。


  「楊兄，你聽這兵器的碰撞聲，賊人的劍，半點都挨不到女俠的身子。女俠足以對付這伙賊人，不用你去幫忙。」秦松說完，又閉眼陶醉地聽。秦松大抵是武俠小說和電視看多了，居然這用幻想驗證屋外的打鬥場面。


  「秦兄弟，這次老楊可不會聽你的。人家女俠拚死救我倆性命，你卻要聽什麼兵器的碰撞聲，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通，真叫楊霸一頭霧水。」楊霸說完，提刀衝出門外，瞬間屋外傳來激烈的兵器碰撞聲，估計楊霸出門，就從二樓一躍而下，加入了砍殺賊人的戰鬥之中。


  進入混戰，秦松再聽不出美感，腦袋中的畫面也是一團混亂。秦松跑出房子，站在走廊之上，看楊霸和一白衣女子背靠背站著，被一群男人圍在中央。


  女子冷諷道：「呵，沒被毒翻呀，還有點江湖經驗么。」


  楊霸道：「這點經驗都沒有，還敢在江湖上混？也是姑娘提前動了手，要不殺得這伙賊人慘叫的便是在下了。」


  女子道：「喲呵，如此說來，是仇某搶奪了你懲奸除惡的機會了咯？」


  楊霸道：「豈敢豈敢，我和秦兄弟，非常感謝女俠的搭救！」


  女子道：「廢話少說，動手！」


  二人靠著的身子旋即散開，一陣刀光劍影，電石火花，伴隨著慘絕人寰的叫聲，胳膊、腦袋被削飛向空中，大股的鮮血噴了出來，濺得老高。這是秦松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真正的殺人，連只雞都不敢殺的秦松，看見如此血腥場面，不禁感到驚怵，又覺得噁心，乾咳了幾下，趕緊將頭扭向一旁。隨著最後一個賊人，發出最後一聲慘叫，一切都平靜下來。


  楊霸提刀站在院中，對樓上的秦松喊道：「秦兄弟，還愣在上面搞么子咯。如今這店，是鬼魂瀰漫之地，不能再住了。快將行囊拿下來，我們去住下家。」


  秦松從房中拿出行囊下樓，院中不說是血流成河，也是鮮血潺潺。秦松踮著腳，跳過鮮血，來到楊霸的身旁。看著院中的殘屍，又乾咳了幾聲。


  「哈哈，秦兄弟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場面吧。告訴你，戰爭比這殘酷十倍百倍千倍。」楊霸豪爽一笑，然後從秦松街上拿過自己的包袱，走向一樓的一處房間，去換掉身上濺滿鮮血的血衣。


  秦松正要問女俠去了那裡時，女子從二樓躍了下來，此時楊霸已進到一樓的一間房間之中。


  秦松趕緊拱手抱拳道：「小生秦松秦傲雪，多謝女俠的救命之恩。敢問女俠尊姓芳名？」


  女子擺擺手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俠之責任，不足掛齒，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後會有期。」


  「哎哎哎，你別走啊，要走，也得等我兄弟出來了。再……再.……再走。」秦松見女子要走，慌忙地叫道。


  女子微微一愣道：「如今不走，到這裡作甚，你……你怕？」


  秦松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女子呵呵一笑道：「如此膽小，你行走江湖作甚。」秦松為了留住女子，狡辯著說道：「江湖，就是有江有湖，自然是包羅萬象，既有你樣的武藝高強的俠女，自然，也有.……也有我這樣的文弱書生啊。」


  女子又是爽懷一笑道：「如今小仇已報，但國恨家仇未了，我得儘快趕到鎮江去，可沒工夫在此耽擱。不怕的，公子，這世上沒有鬼。」


  「姑娘要去鎮江么。那剛好同路，我們也是去鎮江，彼此有個照應啊」秦松道。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啊。如果，我撒謊，就叫雷.……蚊子……蚊子咬我，嘿嘿.……」


  女子噗嗤一笑，這書生終究是個膽小鬼啊，連發個誓，都不敢。楊霸換好衣服，從房中出來，見二人有說有笑，便問二人在說什麼。秦松趕緊告訴楊霸，說女俠也去鎮江，三人剛好同路。


  楊霸有些疑惑道：「秦兄弟，我們不是去平江么，怎麼又要去鎮江？」


  秦松想給楊霸遞個顏色，但夜裡怕他看不見，乾脆說道：「鎮江也是要去的。你不想去拜見一番韓將軍么。」


  「既然二位勇殺賊人，為民除害，我秦松也該做點什麼，就讓這骯髒之地化為灰燼吧！」


  秦松說完撿起地上一支還在燃燒燈籠，將客棧點燃，然後三人朝街里走去。小鎮上的人，大抵是看見了客棧的大火，都紛紛朝客棧跑去。街坊鄰居相互大喊著「失火啦失火啦快去救火啊。」街道里，除秦松三人外，其餘的人都在朝客棧方向跑。三人來到碼頭，也不打擾正在睡覺的船家，而是坐在船頭，看遠處熊熊燃燒的客棧。


  秦松從交談中得知，眼前的這位女俠名叫仇千雪，是東京人氏。她父親是一名武師，當年汴梁淪陷，二宮被掠，她父親便帶著她，還有一眾師兄弟，隨高宗南下。高宗從明州逃往海上，她父親便在明州安頓下來，在明州開辦武館，光大武術，以便他日能成為一支抗金力量。無奈這江南男兒，不好武術，只好讀書和經商，武館除了從汴梁而來的師兄弟，少有江南子弟入館習武，父親帶著遺憾逝去。父親臨終囑託，說你等的家，在汴梁東郊伏牛山下，世世代代莫忘了故土，待王師北中原時，莫忘了在他的墳頭燒箸香告知。


  前不久，金人從馬家渡渡過長江天險，向東而襲建康。大師兄便帶領一幫師弟，前去建康助軍殺敵。明州家中，便剩下她和兩個小師弟。說好等她將明州瑣事了結后，一同北上。無奈小師弟性急，等不起她，要先行北上。兩個小師弟的武藝還行，明裡沒人能夠欺負，但缺江湖經驗，被人暗算在眼前的這個小鎮里。


  她聽聞消息后，悲痛萬分，覺得是自己對小師弟照顧不周，才葬送了他們年輕的生命。於是匆匆趕來周庄，要為小師弟報仇。她只知道小師弟在周庄被害，具體是甚人害的，就不得而知。於是，一直在暗中打探。


  仇千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能錯殺了好人。這家客棧我已觀察了好久，並未露出甚馬腳，今晚看見那掌柜的給你二人酒中下了蒙汗藥，才確定黑店就是這裡，就有了後來的一切。」


  秦松拍手稱快道：「仇女俠威武。這幫賊人，死不足惜，國難當頭，卻還殘害同胞，萬惡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