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夢中老者

  我在夢裡的世界里，是感覺不到悲傷的，似乎已經忘記了寶寶離開我的悲傷，更好像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只是漫無目的地在一片雲蒸霞蔚的雲層當中行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也不知道前面會是哪裡。


  思想懵懵懂懂的，一直隨著雲飄去的方向前進，低頭是層巒疊嶂的山峰。


  雲霧中的峰巒很特別，直插雲霄，山峰之上，斜削出一塊來，建出了美輪美奐的亭台樓閣。


  山峰的旁邊散落著很多懸浮的島嶼，每座島嶼上都有一座古風的建築。


  偶爾還能看見幾隻仙鶴在腳下的上空盤桓，仙鶴起起落落，姿勢蹁躚飛揚。


  「蘇紫——」那聲音飄飄渺渺，不知道在呼喚著誰，直覺告訴我，也許是哪個神仙洞府的老神仙在呼喚著某個人。


  可是蘇紫這個名字，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忽然明白過來了，我的名字叫蘇紫。這好像來自很遠地方的呼喚的聲音，是在叫我，我停下了腳步張顧四周。


  除了雲霧和藍天，身後的不遠處多了一隻紫色的蒲團。


  蒲團之上懸浮著一顆金色的，藥丸一般的金丹，金丹的周圍漂浮著許多的金粉。


  「是你在叫我？」我開口的時候，記憶如潮水，一下湧入了腦海中，眼角不禁滑下了被液體，下意識的我的手摸向了肚子。


  小腹平坦異常，我的寶寶消失了。


  心情異常崩潰之下，身子一軟跪跌在地上，那種痛來的平靜，只是覺得一切都是空的，就連悲傷都是多餘了的。


  喊也喊不出來，叫也叫不出來。


  呆愣愣的看著雲層下的群山發獃，腦子裡空白一片，我以為我會像一尊石像一樣，就這樣跪在這裡直到永遠。


  「蘇紫，你的魂在我的洞府所在，你的寶寶沒事，你大可放心。都是我兒造孽，才會累的你如此。」


  耳邊是一聲如同仙風道骨的老神仙發出來的聲音一般，清音悅耳，繞樑三日。


  我微微抬頭，那蒲團之上懸坐了以為赤腳的老人家，他身材頎長長手長腳的，白眉白鬍，清癯的目光正看著我。


  「我的寶寶沒事？」我並未深究老人話裡面的其他意思，一心只想到了我的寶寶，只要寶寶沒事，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能挺過去，「可是……可是我為什麼感覺不到寶寶的氣息，他不會離開我的嗎？」


  「三魂七魄，眾生皆有。你的孩子在你腹中之時，受人一劍，刺中了命魂，命魂受到重創，自是極為的脆弱。」老人捋了捋鬍鬚，那目光彷彿洞若觀火一般的看著我，似乎能將此刻的我的靈魂看穿一般。


  我縮了縮身子，被這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腦子裡面莫名的反應過來，他說他的兒子造孽害我。


  那夜害我的，就是一幫滿口仁義道德的臭道士。


  當然，罪魁禍首還是鳳雛，若非他弄出陰間剃頭匠和城隍鬼差喊魂，我也不會和那群假仁假義的道士相識。


  「你是鬼界的鬼王大尊？」我眯著眼睛問出聲，這個老頭兒會是上軒的好兄弟，這兩個人也實在太不般配了。


  而且，我總以為鬼王會是個黑面貌的醜人，想不到竟是如此相貌仙風道骨的老人家。


  老人笑了笑，「你說我是，我便是。今後，我的兒子自幼無人管教，脾氣秉性有些怪異，還勞你和我那乖徒兒費心，多多敲打他便是。別忘了和老靈說一聲，當年是我對他不起，希望他別和我置氣，為了不和我相見，躲在人間不肯飛升。我在這裡等他。」


  他的身影正要，緩緩消失。


  我心中急切，想知道怎麼才能救我受創的寶寶，大喊出聲：「你別走！你先告訴我怎麼幫我的寶寶修復受創的靈魂，這人靈魂受創，如何能行？」


  我不知道命魂受損會怎麼樣，我只知道人的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否則那就是不完整的生命，活著是很痛苦的。


  這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家，就這樣消失在蒲團之上。


  蒲團上還懸停著那顆金丹，金丹緩緩的落入我的掌心，就聽長空中那蒼老的聲音朗聲而言：「你兒命中有此一劫，實乃上蒼考驗，本該讓其自行化解。若你能成事，在修鍊上有多進展，孩子在你腹中必能慢慢將養，命魂許能復原。」


  我手握金丹，意識愈發的清醒，周圍的景色正在一點點的土崩瓦解。


  鼻尖散發著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耳邊似乎傳來幾聲小聲的女生的啜泣，「蘇紫，沒氣了，她不會真的離開我們吧？」


  「善信節哀，貧道原以為小徒命硬，能化解許多劫數。但連一介靈王大尊都找不到她的魂，大概是下到了地府吧。稍後，就送她到家裡吧。」那是我師父的聲音，他已經出關了，而且覺得我已經死了呢。


  我剛想睜開眼睛，就聽離瑜的聲音悲愴異常，「我去把那群臭道士的悉數殺乾淨，血洗他們的山門。」


  「你……你，你怎可因為我徒兒一人的性命，去血洗整個道門？那夜……那夜確實是道門中人無事生非，可你們已經把跟去的道門中人殺光。消息一走漏，我的山門，早已被道門中的道友孤立了。」


  我師父的聲音頗為的蒼涼無力。


  我原是怨恨道門，怨恨師父的，但是師父收了我和辰驍，這兩個道門不恥的人，說明他的胸懷不是一般的寬大。


  當日，若不是師父出手救我，我也會被辰驍所殺。


  道殺鬼，那本就是天理循環。


  「道門中人這幾日，也沒空來找師父麻煩，這城隍鬼差，還有陰間剃頭匠折損了他們不少人。也許蒼生命中，真是有此一劫吧。」


  辰驍的口氣頗為的揶揄，他以前心懷蒼生，悲天憫人，若看到蒼生受苦，應該會頗為的難過才對。


  但此刻的他不同，那種不同我也說不準，直覺的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此事的雙目還不適應周圍的天光，只感覺到眼前明晃晃的白光在刺激著眼球。


  「道長，道長，蘇紫……蘇紫醒了！」我聽到王瓊喊了我的名字，她用力抱住我，聲線顫抖道，「你太壞了，昏迷了一個月了，你都沒氣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當我的眼睛漸漸習慣周圍的景物的時候，手不自覺的摸著小腹，寶寶氣息很弱很弱，但是我相信他沒死。


  離瑜靠在牆上，沉靜的目光就這麼看著蘇醒的我，我看見他的眼睛紅了。


  辰驍臉上帶著狂喜的笑意，「師父，師父，師妹醒來了。」


  「快……快讓為師來診脈，乖徒兒，你哪裡不舒服？」我的師父大概也沒想到我會醒來，我的魂去了鬼王的地盤，身體大概是沒氣兒了。


  弄得他們以為我死了。


  就在我師父粗糙的手指摸上我的脈搏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叫罵的聲音，「長春老道，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的兩個徒兒闖下滔天大禍，還不快把人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