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好人派
我有多信任王瓊，王瓊就有多信任我，我們之間的信任是相互的。
要她相信我是「鬼母」這樣的「無稽之談」，恐怕真的要等我在她面前變身成鬼物，她才能接受到這個事實。
隱瞞她我身懷鬼胎的事實，對我的內心同樣也是一種煎熬。
王瓊臉上的表情就著這麼僵住了，用冰涼的手拉住我，「蘇公子，快走吧，快走吧……這店我怎麼就感覺這麼陰森森的。」
她的聲音已經因為恐懼，變成了顫抖的顫音。
我們的目光都是不自覺的看看像坐在窗口喝咖啡的金老師和陳老師。
這兩個人除了表情有些獃滯，面相有些恐怖之外，舉止和常人無異。
我就沒有聽說過，殭屍還能夠保留完好的意識坐在屋子裡面喝咖啡，這間咖啡屋裡面一定有古怪。
「你們喝的咖啡還沒有付錢。」服務生擋在門口，他長的也還算清秀，就是僵冷的一張臉，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你……你這……黑店還想要我們付錢。」王瓊這個狀態我最清楚，她是感覺到又害怕又氣憤。
她要是被惹急了，也顧不上害怕，一心就想討個說法，肯定會直接報警，讓警察來解決事情。
「新鮮的人肉和人血，成本很貴的好嗎？請兩位小姐付錢，否則我們老闆要虧本了。」服務生依舊是冷著一張臉不依不饒。
聽見自己剛剛吃了加了人肉和人血的咖啡，王瓊的臉色瞬間變的青紫，捂著嘴她抑制不住的想吐，但是給忍住了。
王瓊捂著嘴噁心了一會兒，回頭往櫃檯上摁了五十塊錢，「找錢，你們這些人已經沒法溝通了。」
咖啡店老闆在抽屜里找錢的時候，抬頭看了我一眼，問道：「你還不打算告訴她實情嗎？也許你的朋友能諒解你，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再不吃你們應該吃的東西，寶寶可能會死哦。」
他溫溫的笑了，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就連眼角的皺紋都顯得那麼有魅力。
我遲疑了一下，看著咖啡店的老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店裡面會有殭屍……還知道我的事情。」
我的心沉甸甸的，事情已經涉及到我的寶寶，我已經不打算隱瞞下去了。
寶寶的確因為我的原因，因為我不肯進食，很久都沒有從我身上攝取到養分，但是我是人，我吃那些……
那我和林芸的區別到底在哪裡？
而眼下，我不想吃的東西，也已經吃下去了，這咖啡裡面放了人肉和人血。
我想問星璇，問他我該怎麼做……
我還是一個人嗎？
王瓊緊緊牽著我的手莫名的鬆了松，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她這樣的表情，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爽快的承認自己的身份。
「我是誰？我只是咖啡店的老闆，這裡是不被人鬼兩界同時都不能留下來的生物，暫時的容留所。你看她們，她們其實並不是殭屍，她們沒死透還有呼吸。但是，已經不算是人了。為了活下去，又不想去捕食人類，她們就會來這裡喝一杯。」
咖啡店的老闆對我們好像沒有惡意，我們付過錢以後，服務生就側身站在門口，說道：「歡迎下次光臨。」
我們走到店門口，咖啡店的老闆忽然說道：「你們學校，最近是不是有餓死鬼作亂？吃人手指甲這麼噁心的辦法，也不知道是誰流傳出去的，總之萬事萬物自有天譴，說出去的人自有天道來懲……」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他沖我笑了笑，我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不自在，肚子裡面的寶寶目光還在貪婪的盯著桌上還沒有被服務生清理掉的咖啡。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閃過，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把兩杯咖啡都喝掉。
「她們都還活著？」我看著那兩位用渴望的眼光去看窗外的陽光，卻不敢走出去的曾經熟悉的老師，有一種強烈的認同感。
我……其實和她們一樣，我還算幸運，至少我有星璇寵著。
「你可以過去和她們說話，她們的記憶是完好的。對了，你們餓死鬼作亂一定會害死很多人。想想看只要吃過手指甲減肥的女生，都會變成貪婪嗜吃的怪物。這座城市會變成什麼樣？」店老闆繼續笑著說道，好像自己已經置身在這座城市之外。
「你有辦法？」我凝視著他。
其實我沒有任何義務去解決這個問題，該去解決這件事情的，應該是辰驍和我師父這兩個道士。
我不過是半吊子的挂名徒弟，但是這個城市裡生活著我熟悉的親人和朋友。
我……
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王瓊。」我忽然低頭，「我真的懷了鬼胎，現在是鬼母，如果……你討厭我的話就離我遠一點。我……我想留在這裡，和他聊一聊。」
咖啡店老闆的眼中，好像是隱藏了很多的秘密，他悠閑的哼著蘇格蘭民謠，一邊慢慢的擦拭餐具。
「蘇公子，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這間咖啡館是專門給殭屍準備的。你懷什麼鬼子了？我聽不懂……你不是道門中人嗎？你師兄不是很牛逼的道士嗎？你怎麼可能是鬼母！！」王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
我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下去了，我就算現在不說，回去王瓊也會問我，今天這個店老闆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支持。
肚子大了是遮不住的，就像謊言越造越大，也有遲早被發現的一天。
「王瓊，我懷孕了，孩子的爸爸是……鬼。」我好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在說。
咖啡店的老闆拍著手笑了，「勇氣可嘉，我該怎麼獎勵你的真誠好呢？那我就教你怎麼對付這些餓死鬼吧。和你師兄說兩個字：引渡。他是道門中人，知道是什麼意思的。」
「那你呢，你又是哪裡的人，鬼道、人途？」王瓊好奇的問道。
我沒想到王瓊不僅沒有害怕的逃走，更是向咖啡店的老闆發問。
店老闆手上的動作一滯，自言自語了一聲，「對哦……我是那一派的？」
「老闆……你……你是好人——派的……」金老師僵硬的轉過頭的時候，眼珠子掉進咖啡杯里，她慌忙把眼珠子從咖啡里撈起來，給自己給裝上，受驚一樣低下頭，「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突然就變得嗜血，變得想吃活人的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