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在最初的偵察中，愛麗莎和希婭發現敵人沒有裝備通訊設備。


  在正式展開交火的過程中，兩人也沒有在敵人身上發現通訊設備。這意味著敵人之間的交流，只能靠肉嗓子去喊。


  這種原始的通訊方式效率低下，會泄露己方指令和情報不說，還會影響到友軍的注意力。就像現在，與希婭對峙的兩人都是神經緊繃。他們與希婭已經對峙了將近兩分鐘，希婭不動，他們就不敢動，只能全神貫注的盯著岩石兩側，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趴在地上，守在岩石兩側，槍口對準岩石的一側，眼睛時不時的瞥向另一隊所在的方向。雖然只是看似不經意的一瞥，卻已經暴露出他們的小心思。


  他們已經不打算和希婭交戰，準備就這樣僵持著。如果另一隊人解決戰鬥，趕來支援，他們就和友軍一起發起攻擊。


  至於另一個人，他見希婭被同伴封鎖在岩石後面，就擅自離開了崗位，去撿那支競賽用的狙擊步槍。他早已對這支狙擊步槍垂涎三尺，甚至不止一次的動過向狙擊槍的主人打黑槍的念頭。


  他沒有將想法付諸於行動，不是因為他顧念同伴感情。他是怕打黑槍的事情被團隊中的其他人發現，到時候他肯定會失去同伴的信任，甚至被同伴殺死。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團隊。


  他一邊興沖沖的往狙擊步槍那邊跑，一邊在心中給自己開脫。


  那支槍本來就該讓我使。


  如果剛才我拿的是那支槍，那個臭娘們兒的腦袋早就被打爛了！

  客觀來說，他的想法沒有錯。如果他剛才是使用的是競賽用狙擊步槍，希婭很有可能被他打中。而且狙擊步槍的主人已經死了，還是被敵人打死的，身為同伴的他，自然有權力暫時佔有這支狙擊步槍，提高自身的戰鬥力。


  但他做這件事的時機不太對。如果不是敵人只有兩個，希婭已經被堵在岩石後面，愛麗莎不在這片區域，他擅自離開崗位的行為就會讓同伴失去掩護。雖然他們只發現一個人，但這不意味著敵人只有一個。如果敵人是故意派一個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剩下的人埋伏在附近等待機會，他和他的同伴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如果讓希婭和這位狙擊手換位，除非那支狙擊步槍離她足夠近，可以在十秒鐘內撿到並投入使用，否則她絕對不會擅自離開崗位，去撿那支狙擊步槍。


  他本人知道這是個錯誤，可他還是這樣做了。因為那支狙擊步槍對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讓他忽略同伴安危的地步。他的兩位同伴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崗位，還以為他還在後面掩護自己，替自己觀察情況，隨時可以提供狙擊支援。


  這時，愛麗莎與希婭之間的直線距離已經不足五十米。愛麗莎故意在雜草叢的邊緣處，以S形路線跑動，引誘外面的人朝自己開槍。追擊的三人在浪費了不少彈藥之後，暫時放棄攻擊。團隊領袖觀察著敵人的前進方向，發現愛麗莎是朝著另一個小隊所在的方向跑的，就想讓另一個小隊的人幫忙堵截。


  由於沒有通訊設備，他只能扯著嗓子向另一個小隊的人喊話。


  「嘴唇！有人朝著你們那邊去了！堵住他！」


  嘴唇是一位團隊成員的綽號，他的嘴唇又寬又厚，非常扎眼，甚至會讓人忽視掉臉上的其他器官，所以大家才會叫他「嘴唇」。這個人本來是另一支小隊的臨時指揮官，但是他已經被希婭打死了。他在跑動的過程中被一槍爆頭，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


  但是團隊領袖不知道這件事。另一邊已經有一陣子沒響槍了，他以為另一隊人已經結束了戰鬥，而且嘴唇還活著，所以才會這樣喊話。


  他這一喊，正中愛麗莎下懷不說，還幫了希婭一個大忙。


  之前他們一直在朝愛麗莎開火，愛麗莎怕停下來會被打中，所以就算可以通過槍聲判定敵人的方向，她也不敢轉頭開槍。而現在他們已經停止攻擊，而且還用喊話的方式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在喊話聲結束的瞬間，她猛得轉過身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掃了一梭子子彈，直接把還在跑動中的敵方團隊領袖掀翻在地。


  他身中三槍，一槍打中了大腿，一槍打中了側腹，一槍打中了左胸腔。5.56mm的彈頭撕破皮膚，劇烈翻滾，在內臟與肌肉之間攪出一條寬敞的稀爛通路，然後再次撕破皮膚，飛出了他的身體。


  從受損肺葉湧入氣管的血液引發了劇烈的咳嗽，咳嗽會引起胸腔的震動，使痛感加劇。他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劇痛、刺痛、噁心、窒息等感覺交織在一起，在他的腦海中奏起痛苦的樂章。


  他的同伴在愛麗莎打出第一槍的時候便俯身躲避，待愛麗莎的攻擊結束，便立刻朝著晃動的雜草叢開槍。都在打光一個彈匣之後，他們回頭看向團隊領袖，發現他已經躺在地上，地上流了大灘血，急忙跑過去查看情況。


  敵人已經停止追擊，但是在雜草叢裡的愛麗莎並不清楚這件事。如果她停下腳步，集中精神，還可以在雜草叢的邊緣，透過雜草的縫隙觀察到外面的情況。可如果是在跑動中的話，她基本不可能看到雜草叢外的情況。


  因為沒有機會確認戰果，愛麗莎暫且認為剛才的攻擊沒有打到人，免得在接下來的交戰中漏算敵方戰力。


  雜草叢沒有延伸到希婭所在的岩石處，距離它至少有三十米遠。愛麗莎逃跑的方向也不是正對著那塊岩石，至少向右偏了三十度。她不清楚雜草叢的邊界，只是一個走神的功夫，她人已經衝出了雜草叢。


  糟啦！


  在視野發生變化的瞬間，愛麗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如果這時附近有追擊者，失去掩蔽物的她就會變成活靶子。


  為了降低被打中的概率，她二話沒說就丟掉了打光子彈的AR15，順勢來了一個利索的前滾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從腰間抽出Glock18，單膝跪地，子彈上膛，轉身對準可能出現追擊者會出現的方向——就是右邊。


  眼前空無一人，敵人並沒有追上來。


  驚魂未定的愛麗莎費力的吞下一口唾沫，她來不及后怕，趕緊起身，回去撿AR15。


  這時，希婭所在的方向傳來了SVD狙擊步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