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7月23日,當地時間下午6時左右,波爾斯母女的庇護所。
麗貝卡失神的靠坐在木架上。她的大腿上放著一盒開封的午餐肉罐頭,罐頭上擺著一把勺子,裡面的午餐肉一口也沒動。舒菲和安妮坐在床上,一臉擔心的看著失魂落魄的麗貝卡。
——什麼時候完成任務,什麼時候再回來,否則你就一直在外面呆著吧。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奧拉夫的聲音仍舊回蕩在她耳邊。
在20日那天,麗貝卡連在基地休息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奧拉夫下達了新的指令。他讓麗貝卡去調查606特別小隊的底細,在沒有得到完整的情報之前,不許她回家。然後,隨身只帶了一把彎刀的麗貝卡就被謝爾團的人趕出了基地。
奧拉夫給麗貝卡下達這樣的指令,顯然是為了暫時流放她,以安撫獸人戰士們的心。麗貝卡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所以她才會這樣沮喪。
被趕出基地的她,又冷,又餓,又困,又累。她除了衣服和那把彎刀之外,一無所有。心裡突然感到一陣麻木,隨後她就機械般的轉過身,朝著繆塔鎮的方向走去。
當天晚上,她在基地北方的一片小樹林中入睡,這一睡就是兩夜一天。醒來時已經是22日的凌晨,天際剛剛泛起魚肚白。她躺在地上愣了半天的神,直到日上桿頭,才像牽線木偶般那樣,僵硬且笨拙的從地上爬起來,繼續朝著繆塔鎮的方向走。
接下來的兩天一夜,麗貝卡都在趕路,一秒鐘也沒有休息過。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奧拉夫交給她的任務。在趕到繆塔鎮之後,她的眼睛稍稍恢復了一些神采,然後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當中。
我該去哪裡找那些人?
他們說不定已經離開了。也許向東,也許向西,也許向南,也許向北……
也許,我這輩子都回不了家了。
麗貝卡就是在這時認清了現實,陷入了沮喪。她很想哭,卻流不出眼淚,甚至連哽咽聲都發不出,只能獃滯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開始胡思亂想,甚至想用彎刀割破自己的喉嚨,來個一了百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波爾斯母女的庇護所已經近在眼前。她愣了大約三秒鐘,然後眼睛一亮,立刻跑過去砸門,大聲呼喚起舒菲和安妮的名字。
砸門聲出現的太過突然,舒菲和安妮都被嚇壞了,手忙腳亂的拿起槍對準門口。過了好一陣,舒菲才認出了麗貝卡的聲音,立刻做出了回應。
在聽到回應之後,麗貝卡才打開暗門,把腦袋伸了下來。她見舒菲和安妮表情緊張,手裡還拿著槍,槍口對準門口,心中就是一陣落寞。
她想直接離開,可是除了這裡以外,她已經無處可去。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露出苦笑,大聲告訴波爾斯母女說,上面只有她一個人,波爾斯母女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舒菲邀請麗貝卡進來休息,麗貝卡沒有客氣,直接翻下樓梯,把暗門關好,然後徑直走下樓,坐在樓梯口,後背靠在木架上——就是她現在坐的這個位置。
麗貝卡看起來非常狼狽。她的皮毛很臟,上面沾滿了枯樹葉、泥土之類的東西,眼球上爬滿血絲,目光顯得沉重且疲倦。舒菲見麗貝卡沒有背包,除了挎在腰間的彎刀以外,也沒帶任何武器,就小心翼翼的問她說:「你吃過飯了嗎?」
麗貝卡搖了搖頭,舒菲便取了一罐午餐肉和勺子過來,把午餐肉打開,和勺子一起擺在麗貝卡面前。麗貝卡卻沒有吃,只是失魂落魄的低著頭髮呆。
她已經發獃了整整兩個小時。在此期間,舒菲抱著安妮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你們能收留我嗎?」
麗貝卡突然抬起頭,用沙啞無力的聲音說道。她看向舒菲的目光中沒有一絲祈求,而是充滿了絕望。她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只要舒菲說一個「不」字,她立刻就離開這裡。
食物的話,殺進城就能弄到……大不了以後就住在那裡……
就在她盤算著今後該怎麼活下去的時候,舒菲略顯顫抖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
麗貝卡是舒菲和安妮的恩人,但和只對麗貝卡懷有感激之心的安妮不同,舒菲很害怕麗貝卡。她親眼見識過這位女性獸人戰士的實力,恐怖的掠食者在她面前可能連只雞都不如,殺起來就像砍瓜切菜似的。就算舒菲和安妮有槍,她們也不見得是麗貝卡的對手——也就是說,只要麗貝卡有那種想法,她就能霸佔這裡的一切。
因此舒菲對麗貝卡不太放心。她覺得麗貝卡應該是遭了難,是來自己這裡避難的。麗貝卡想讓舒菲和安妮收留自己,這意味著她的團隊很可能已經完蛋了。她不太想收留麗貝卡,又不敢拒絕。她怕拒絕之後,麗貝卡惱羞成怒,直接把她和安妮殺死,佔領這座庇護所,所以她才沒有立刻拒絕,而是選擇先岔開話題。
舒菲的問題讓麗貝卡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她的眼睛稍稍恢復了一些神采,如實回答說。
「我被流放了。」
「流放?」
舒菲沒能理解這個詞的含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大哥死了吧。」麗貝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們本來就討厭我,也許他們早就想趕我走了。」
「討厭你?」麗貝卡的解釋讓舒菲更加疑惑,「你那麼強,他們怎麼會討厭你呢?」
在弱小的舒菲看來,強者被追捧是理所應當的。麗貝卡那麼強,她在團隊里應該很受歡迎,不可能被討厭。所以她根本就沒想過,麗貝卡是因為被團隊拋棄才來這裡避難的。
「誰知道呢。」麗貝卡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反正大家都討厭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管我怎麼努力,哪怕是拼了命去救人,大家還是討厭我,拒我於千里之外……也許我天生就應該孤獨吧。」
「才不是這樣呢!」
這時,安妮激動的聲音從舒菲懷中傳來。麗貝卡驚訝的壓下視線,看到的是一張因為憤怒略顯扭曲的可愛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