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天簡直是糟透了。


  面前一臉緊張,目光中飽含焦急和歉意的人族女性,以及李彼得製造的爆炸聲,讓白虎獸人心煩不已。


  這個女人實力很弱,是那種用獵槍開槍后,肩膀會因為後座力被撞出大塊淤青,雙手完全麻痹,使獵槍掉在地上的類型。她之所以孤身一人前往城區,是因為她的女兒發了高燒,生命岌岌可危。


  不得不說,她的運氣非常好。在來到城區外圍的時候,她發現了白虎獸人。她遠遠的跟在白虎獸人身後,白虎獸人走哪裡,她就走哪裡。白虎獸人本可以使用攀爬的手段繞過街道上的喪屍,可是她不喜歡爬牆,遇到避不開的喪屍時她會拔出彎刀,直接殺過去。


  正因為如此,人族女性才能一路尾行她進入城區。白虎獸人在戰鬥時太過專心,再加上人族女性本身存在感很弱,又沒有殺意,所以白虎獸人才沒有發現她。


  白虎獸人進入超市之後,把周圍的喪屍都引了進去。人族女性趁機來到旁邊的藥店,不想藥店的倉庫里關著一隻穿著白大褂的感染者,人族女性外面拿到她需要的葯之後,想順便搜刮些別的物資,就打開了倉庫的門。


  在這之後發生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感染者從倉庫里出來,撲向人族女性,人族女性拚命反抗,最終不得不用獵槍將它殺死,發出了巨大的噪音,從而導致後續事件的發生。


  我為什麼要帶她一起走?


  她的死活,還有她孩子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居然還讓她拿了一大袋食物……我究竟在做什麼啊!


  那些爆炸聲究竟是怎麼回事?是有軍隊來了嗎?是哪個組織的部隊在和喪屍交戰嗎?

  一想到軍隊,李彼得的身影就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不光是之前還是現在,她都認為身穿作戰服且裝備精良的年輕男性是個士兵。


  早在喪屍危機爆發后的第三個月,人類原有的社會秩序就已經完全崩壞。只要有領導能力,或是足夠強大的戰力,就能建立團隊或組織,甚至自稱國王。她的父親就是一位團隊領袖,他的團隊規模很大,在剛建立的時候超過五百人,現在卻只有不到三百人了。


  這個團隊只接納獸人,且只接納可以成為戰力的獸人,弱者只會遭到無情的驅逐。團隊的核心是謝爾家族,就是她所在的家族。骨幹力量是她父親在軍中的老友、後輩及部下,她的父親在團隊中的威望極高,高到無法被任何人、任何事動搖的地步。


  他在團隊中說一不二,且沒有任何人會質疑他的決策。在團隊建立之初,她把父親當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還認為他們的團隊是最強的。但沒過多久,一群全副武裝的人族士兵出現在基地周圍,將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碾成了碎片。


  他們自稱是國王的近衛軍——事實上他們就是近衛軍,團隊里年長的、有軍官身份的獸人戰士認識他們的頭兒。他們要求這個團隊服從國王的調遣,還拿來了國王的手諭。她本以為父親不會答應,卻不想她的父親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接受了對方的要求。


  他們的團隊確實很強,但在坦克和裝甲車面前,幾乎沒有重武器的獸人戰士們只能乖乖認慫。後來她才知道,國王也好,王室也好,早就死光了。近衛軍也損失慘重,但他們還有不少人,不少武器裝備,拳頭大得很——至少對於謝爾家族的團隊而言是這樣的。


  所謂的國王,其實就是近衛軍現任的最高領袖。他沒有王室血統,甚至連個與王室成員聯姻的親戚都沒有。可近衛軍說他是國王,地方軍可以無視近衛軍,不認可他的國王身份,但是謝爾家族的團隊不行。因為近衛軍的拳頭比他們大,而在現今這個世道,只有拳頭大的人才能說了算。


  就像她對李彼得說過的那樣,實力強大的近衛軍將謝爾家族的團隊踩在腳下,而那些實力不如謝爾家族團隊的團隊或組織,恨不得靠舔鞋底的方式討取他們的歡心。其實這樣做的不光是人族,獸人也好,半獸人也好,都是這樣做的,因為大家都想活下去。


  作為王都巴格諾涅所在地區最強大的勢力,近衛軍在這片地區的地位與她父親在團隊中的地位幾乎一模一樣。他們和她父親一樣,喜歡用拳頭說話,一言不合就會把坦克和裝甲車開到人家基地門前,先恐嚇,再拉攏,如果對方還是不肯聽話,那戰鬥就不可避免了。


  近衛軍把坦克和裝甲車開出去,可不是為了消耗囤積的汽油。所謂的「服從國王陛下的領導」,就是定期向近衛軍繳納一定數量的物資——別誤會,這可不是保護費,而是單方面的向國王繳稅。就算你向近衛軍繳了稅,他們也不會為你提供保護。


  對於這種和明搶無異的行為,她是非常憎惡的。每當父親派人往近衛軍的據點送物資,她都會詛咒近衛軍早點完蛋。


  如果那個組織和近衛軍打起來會怎麼樣?

  她不禁開始幻想,腦海里出現一群身穿黑色作戰服,有著紅底天平劍盾臂章的士兵,在坦克與裝甲車的掩護下與近衛軍交火的場面。她非常希望雙方拼個兩敗俱傷,這樣他們就不用向任何人繳稅了。


  在白虎獸人展開幻想的時候,菲爾的團隊正在舉辦慶功宴。


  今天早上,短角大叔很久以前挖的一個大陷阱坑裡掉進去一頭野豬。他和菲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困在坑裡的野豬殺死,在這之後又和大家一起費了好大勁才把它從坑裡弄上來。


  給野豬開膛破肚,大卸八塊,又浪費了大家不少的力氣。在這之後,短角大叔直接把豬的內臟切成小塊和小段,給大家烤著吃,在這之後才開始烤肉。


  這是自6月以來,大家吃過的第一頓飽飯。短角大叔也吃了不少,但是菲爾看得出來,他還是有意識的在控制食量。


  山洞裡有幾袋鹽,加起來有三公斤多。短角大叔準備把剩下的肉腌一下,然後用煙熏,做成火腿或臘肉。下午的時候,短角大叔一直在進行這項工作。


  鹽對於這個團隊而言是十分寶貴的,這項鹽是短角大叔在幾個月前搜刮到的,原本有大約五公斤。在庇護所搬到山上之後,安全有了很大的保證,但是團隊基本上沒有了獲取食鹽的手段。


  團隊里孩子太多,短角大叔和菲爾不能離開太久,三天不回來就已經是極限了,因此二人的行動範圍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再加上他們的戰鬥力都很有限,無法到危險的地方搜刮物資,容易搜刮的地方肯定已經被其他人搜刮過了。食鹽作為重要的生存物資,肯定會被打包帶走,一粒不留。


  正因為如此,短角大叔在腌肉的時候非常小心,因為他不想浪費任何一粒鹽。孩子們都圍在一旁看著,雖然已經吃得很飽了,但他們之中還是有很多人流出了口水。


  菲爾依然沒有和孩子們呆在一起。她坐在山洞口,獃獃的望著外面,手裡擺弄著那把曾經被李彼得繳獲的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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