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孩子們（4）
第324章 孩子們（4）
可等我擰開門看到被人用鐵皮在外面封的死死的防盜門的時候，我心裡唯一一點的希望也幾乎破滅。
我又急又怒的朝密不透風的防盜門上踹了幾腳，防盜門紋絲不動。
火流從身後一股一股的衝過來，披在彬彬身上的毯子幾乎熱的像被熱水燙開了希望。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絕望過，今天晚上從陸夫人嘴裡得知陸燁已經死了的假消息時，我想的也不過是我跟著死了一了百了。
可現在，我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起燒死在這裡，這種痛苦比剜心還要難受百倍！
「媽媽，好熱……」
彬彬嗚咽著說著，我抿了抿唇，抱著彬彬朝陽台跑。陽台位於靠近廚房的位置，火勢最大的地方。
我低著頭把彬彬嚴嚴實實的護在懷裡沖向陽台。
一陣焦灼的聲音在耳邊的響起，我後腦的頭髮一瞬間幾乎被燒光。聚集在陽台通風口的濃煙也幾乎嗆得我差點暈過去。
「咳咳……咳……」
「媽媽……」
「乖……咳咳……別動。」
我張大嘴努力想要呼吸，用胳膊夾著彬彬，另一隻胳膊去扒陽台。
大概是濃煙吸入太多，大腦越來越昏沉，手上也使不出來力氣。
我咬緊牙關費力朝上爬，眼淚如同斷了線的水珠一樣啪嗒啪嗒滴在胸前，大腦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跳樓，要用最後的力氣保護好孩子。
胳膊一軟，噗通一聲彬彬掉在了地上，摔的咚的一聲。
我昏沉的彎腰去扶他，火光下，彬彬紅著眼眶，大眼定定的看著我。他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反過來扶住我的胳膊，帶著哭腔的奶聲奶氣問：「媽媽，你怎麼了？」
我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眼淚不爭氣的流個不停。
我用最後的力氣撿起毛巾跟毯子，抱著彬彬躲到陽台的牆角，捂住他的口鼻道：「媽媽可能不行了，彬彬，你乖乖躲在媽媽懷裡，等會兒警察叔叔就會來救你……你一定要記住，見到警察叔叔，告訴他，天明寺的妙境禪師是你的太師傅，讓他們送你去哪裡……咳咳……」
彬彬皺著眉頭，那雙與陸燁如出一轍的眼睛此刻蘊滿了淚水。
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了陸燁一般。
意識越來越淺薄，我勾著唇角喃喃道：「陸燁，真希望一切都能重頭再來……這樣，我就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媽媽！」
「砰！」
滴……
滴……
身子沉重的如果被壓了千百斤重的石頭一般，耳邊是有節奏的儀器滴滴聲。
我費力的睜開眼，入目的是潔白的天花板吊頂，鼻底縈繞著濃濃的藥水味。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開門的聲音傳來，然後就聽到咦的一聲，緊接著門又被關上。
沒多久，門再次被打開，屋子裡湧進來四五個醫生過來。
看到醫生的臉，我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
自己這是……沒有死？
身旁的醫生吐了口氣道：「終於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我看著幾個醫生，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疼的厲害。
那醫生道：「你的聲帶嗆壞了。要治療一段時間，現在不要急著說話，有什麼想說的寫出來告訴我們。」
聽到他的話，我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護士遞過來一支筆給我，那些本子讓我寫。
我手腕使不上力氣，歪歪扭扭的幾個字：謝謝你們把我救回來，我兒子呢？
那醫生看了看本子，笑道：「你兒子那個小傢伙來的當天晚上快把整個醫院鬧翻天了，哭的誰都哄不住，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乖巧的跟著那個……是爺爺？還是什麼來著的人現在病房門口等你的消息。這不剛中午，那個人帶著他出去吃飯了。你要見他要等會兒了。」
說完，那醫生納悶道：「說來也奇怪啊，你兒子怎麼一天一個樣？長的有點快啊，不過長得可真漂亮，快把我們護士站的小姑娘都勾走了。」
聽到醫生口裡的爺爺，我忍不住微微愣了愣，一時間竟然沒想起來是誰。
我抿著唇笑了笑，那醫生大概是主治醫生，他又給我做了遍檢查才帶著人離開。
沒多久，負責我的護士說，警察知道我醒過來了說下午要來問筆錄，主治醫生已經幫我推后了兩天。
提到這個，我寫著字問護士是不是醫生送我過來的。
護士說，那天晚上挺嚴重的，一個老流浪漢，抱著彬彬跟著警察坐120的車轉院到市裡的這家醫院。
但是她聽說我的醫藥費院里給免了，好像是那老流浪漢跟他們院長認識。我沒有脫離危險的這兩天都是他在照顧彬彬。
聽護士這麼說，我腦海中下意識想到的就是清河鎮鎮上的那個乞丐。
一個多小時后，一抹熟悉的身影牽著已經長的有五六歲那麼大的彬彬走進來。
而那人正是清河鎮上的那個老乞丐。
彬彬看到我醒過來，激動的撲過來，眼裡泛著淚光，但是沒有哭。
此刻，彬彬的臉蛋已經漸漸張開，臉上的嬰兒肥也少了很多，五官越發的清晰，除了嘴巴跟臉型有點像我，其他幾乎跟陸燁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頭髮應該是新剪的，十分可愛的西瓜頭，整個人粉雕玉琢的。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抿唇朝那乞丐笑了笑，拿著護士給我準備好的筆和紙寫了幾個字：「謝謝您幫我照顧彬彬。」
老乞丐看了看紙，髒兮兮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雙眼睛讓我愈加的疑惑。
因為，彬彬的眼睛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我微微皺眉，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在心裡慢慢蕩漾開。
老乞丐似乎十分的喜歡彬彬，雖然他依舊不說話，渾身依舊髒兮兮的，但彬彬也不嫌棄他，跟他也十分的親近，並且順其自然的喊他爺爺。
我注意到，每次彬彬喊他爺爺，他臉上總會抑制不住的露出一抹笑容，眼中滿是寵愛。是一種打心眼裡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