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糖糕」
消息傳回白鹽部落,柳舟對這件事挺感興趣:「聽說這個部落打到的獵物多,還能把食物弄得挺好吃?」
「是比一般人弄得好吃點,花樣也多一點。」來稟告這件事的人說,「他們會把酸果子弄碎抹在肉上,還會用嫩松針來熏肉,還會從湖裡撈小魚蝦,磨成醬來蘸肉吃,還會把肉切成小塊,用大野菜葉子包著吃。」
柳舟說:「這倒是有意思,這是什麼部落?」
「他們沒名字,幾十個男人混在一起,跟野人一樣過日子,和其他部落也從來沒有來往。」
「我有點印象,是不是最後一批來的,長得倒都挺高大,但都不會說話。」
「對對,就是他們。」
柳舟說:「把他們的頭領叫過來我看看。」
幾天之後,角被帶過來,他一臉僵硬,有些局促,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像一隻野生的獸突然被拉入人類世界,滿身的格格不入,對周圍人說的話不是太懂,自己說話更是說不太來,要靠雙手比劃才能把意識表達出來。
柳舟嘆道:「你們語言都不通,倒是挺會做東西吃的。」
角不知該如何回應。
柳舟就讓他現場展示如何處理一條魚。
那是一條巴掌大的魚,附近的河裡撈出來的,這兒魚雖然少見,但並不是多麼珍稀的食物,因為太腥刺太多,人們大多是生吃,那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角低頭看了看那魚,出去在潮濕的地里找了幾朵野蘑菇,然後把身上帶著的草編的破口袋拿下來,從裡面翻出乾巴巴的氣味比較重的一些葉子什麼的,用石刀靈活地把魚剖開,掏出內臟,燃火把野蘑菇和干葉子塞進魚肚子里,糊了團泥巴,把魚裹起來,然後放在火里烤。
不久之後,估計烤熟了,他彷彿一點都不怕熱一般,徒手把烤得硬邦邦的泥團掰開,露出裡面冒著熱氣的雪白魚肉,想呈給柳舟吃。
柳舟看了看那滿是污垢的粗糙指頭,笑了笑,「你自己吃吧。」
角看看他,便自己捏了一塊魚肉吃起來,這麼一處理,雖然魚肉依舊算不上好吃,但至少腥味沒有那麼重了,吃還是可以的。
柳舟對左右感嘆道:「這才是真正的土著啊,他們對食物的靈性和熱愛,是我們比不上的。」
左右人聽得不是很懂,他們上國對食物的處理不是花樣更多,能弄得非常好吃嗎?怎麼就比不上這個野人了?
柳舟卻是對這種又原始淳樸,又富有靈氣創造的人很欣賞,當即決定,讓角和他的同伴們來負責食物的補給。
他們人少,只有七八十個,便只負責五十個建築隊伍、近五千人的伙食,這對於如今十多萬的修築大軍只是很小的一個部分,但對於七八十人來說,卻是極大的負擔了。柳舟說:「以後你每天都派人來這裡領一天的食物。」
角艱難地聽懂了,連連擺手:「不,不要,太遠。」
柳舟說:「你不要?都要靠你們自己打獵?」這辦不到吧?七八十人靠自己打獵,無論如何也養不活五千人。
「太遠,會壞,鹽,要鹽。」
柳舟恍然,難怪這從不與人來往的人突然跑出來要領這個任務,原來是為了鹽。
他很溫和地說:「鹽當然會給你,不過食物也會給你,以後的食物就不是肉了,是男爵大人體恤你們,特意向上面要了幾個廚子下來專門做的糖糕,放很久都不會壞。」
角將信將疑,被人帶著離開,然後就被分到了一大堆的東西,是一種黑褐色一塊一塊的膠狀物,整整齊齊地碼在木箱子里,角從沒見過這個,但他又不是沒吃過糖,糖可不是長這個樣子的,旁邊人就跟他說,到時候每個人一頓只要分一小塊糖糕就夠吃了。
角帶著他帶來的幾人,每個人背著好幾箱這種糖糕,維持著木訥懵懂的表情離開,其實頭髮絲里全是汗水了,走出很長的距離,直到附近沒有別人了,一個人才從暗處走出來。
角幾人表情就變了,都變得自然正常起來,把背上沉重的箱子放下來,看著走過來的這人,角吐了口氣:「成了,不過你怎麼知道他會任用我?」
「我不知道啊。」陸輕輕走過來說,「只是吃飯這個事情總得解決,野告訴我這些人最想早點修好長城,但出於對漠視和輕蔑,又習慣性地毫不關心大家的待遇,如果這時候能有人站出來解決他們的問題,讓修築速度上去,他們自然高興,
恰好精英團在他們眼裡是連話都不會說的野人,足夠讓人放心,我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你去試試。」
如果那個柳舟突然發瘋要對角不利,陸輕輕當時可就在附近等著,一有不對,她馬上就能帶走角,好在結果是喜人的。
角道:「還好我見過你怎麼烤魚,不然這關也過不去。」
陸輕輕看著這些個大箱子說:「這是什麼?」
「吃的東西,叫做糖糕,但從來沒見過。」
角撬開一個木箱,「你看。」
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撲面而來,陸輕輕一時也分辨不出來是什麼味道,有點青澀,有點嗆鼻,還有股泥土般的味道,然後裡面一塊一塊碼著的東西咋一看有點像龜苓膏,但質地更為堅韌,和年糕有點像。
陸輕輕拿起一塊看了半天,沒有勇氣咬下去,略舔了下,一點甜味都沒有,怎麼取得糖糕的名字?說這是土做的還靠譜點。她捉了只大田鼠給它掰了一小塊,它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很久還活蹦亂跳,可見是無毒可食用的。
陸輕輕說:「拿幾塊回去研究一下,這東西如果吃得飽的話也挺好,你們每天的任務也能輕鬆一點。」
從此地走到他們修築長城的地方日夜不停地走也要走好多天,陸輕輕自然不會讓自己人這麼辛苦,叫來的大白雕們,把人和箱子一駝,飛快地飛遠了,還能先回部落放幾天假,然後再裝作趕路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