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悲歌
在和席渥斯分別後，精神正處於極度亢奮狀態的斯坦尼斯並沒有睡意，雖然現在已是深夜，但是他還是決定再入睡前查看一下防線上是否還有漏洞。
走下山坡后，他吃驚的發現下午才挖好的壕溝北側竟然多了許多白色的帳篷，看起來是羅多克軍團已經準備露營在這裡，這麼冷的天他們竟然沒有和上山坡和埃拉西亞人搶奪屋舍，斯坦尼斯對於他們的軍紀不得不高看一眼。
「這不是查士丁閣下，怎麼這麼晚了睡不著嗎？」
斯坦尼斯聽到從篝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他尋著聲音看去，發現是百夫長維比烏斯正坐在一旁。
領主笑了笑，走過去，「不知道可否讓我坐下取暖？」
維比烏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斯坦尼斯直接不客氣的坐下。他搓著自己的身體摩擦取暖，果然在習慣了曈油那爆裂的溫暖后，普通的火焰已經對他產生不了取暖的效果了。
「有酒嗎？」他變本加厲的問道。
維比烏斯露出笑容，男人之間增進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起喝酒，他將一件鼓囊囊的蛇皮酒囊遞給斯坦尼斯，後者接過後就貪婪的喝起來。
不同於這裡烈酒的辛辣，羅多克的酒很是溫淳，甚至還帶點甜感，就是黃酒一樣，斯坦尼斯貪婪的喝了幾口，身體終於暖和起來。
人一喝酒，話匣子當然就被打開，斯坦尼斯拍著的肩膀大呼小叫道：「我說你們這幫人還真是的，不遠萬里跑過來救你們的敵人，看起來你們羅多克人國際主義精神很是泛濫嗎。」
維比烏斯卻很是嚴肅，「這些怪物是我們人類共同的敵人，在它們面前，我們所有人都要聯合起來，否則迎接我們的只有毀滅。」
「喝呀，沒想到一個大老粗思想覺悟這麼高，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維比烏斯搖搖頭，「不是，這是我們軍團長漢米爾森在這次動員會上發表的演講。」
「不愧是軍團長，說話水平就是不一樣。」
斯坦尼斯又喝了幾口酒，然後觀察起旁邊坐著的羅多克士兵，那些士兵大體上可以分類成兩類：使用十字槍的長槍兵，和使用重弩的弩手，不過最令人注意的是不論近戰遠程，每名士兵都背著一大面闊盾，腰間挎著一把短劍，就連百夫長都不例外。
一近一遠，倒是分工明確，就是人數太少了。斯坦尼斯這樣想著，隨後他又看了一眼河對岸的混沌民們，源源不斷的白色怪物正在彙集，並他們今天早上看到的還要多上了一倍。
「害怕嗎？斯坦尼斯閣下。」維比烏斯順著他的眼光，也察覺到他在看什麼。
領主那凍的僵硬的臉上勉強擠出微笑並說出實話，「面對那種鬼東西，只要是個人怎麼會不害怕！」
百夫長點點頭，「我也有幸和你一樣，害怕得快要虛脫。」
斯坦尼斯瞥了他一樣，如此淡定的他還真看不出來。
「但我們是羅多克的戰士，而戰士的宿命就是帶著這面盾牌回去或者是躺在上面！」
斯坦尼斯怎麼感覺這句話很耳熟，不過他還是決定說點話緩和一下氣氛，「不要這麼認真嗎，搞不好我們都能活下來……」
還沒等他說完，百夫長抽出短劍開始在盾牌上敲打，而越來越多的士兵回應他們的長官，都紛紛拿握著劍柄敲擊著盾牌，最後，無數的充滿力量的聲音匯成一道，並像是敲鼓一般發出有節奏的鼓點聲。
「我說怎麼好好的說著話就開始奏起鼓點來，那接下來豈不是要……」
維比烏斯開始放聲歌唱，而他的士兵們也開始和聲。
「……一言不合的就唱起戰歌。」斯坦尼斯最後無奈的攤開手，只得放棄吐糟。
羅多克人是在用自己的語言唱起軍歌，雖然聽不懂歌詞，但是這悲愴，蕭瑟的格調讓斯坦尼斯窒息的不能說話，他突然明白這些人奮不顧身的戰鬥不是為了所謂的空洞的『榮耀』，而只是為了簡單的活下來回去，能夠再和自己的家人團聚。
最後，這場深夜的大合唱以埃拉西亞這邊的人怒氣沖沖的投訴而結束。
第二天早晨，揉著眼睛從屋中走出的斯坦尼斯被面前黑壓壓的場面所震驚，經過一個晚上的聚集，河對面的混沌民們依舊積累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量，他只是用眼睛粗略的數了一下，就絕望的發現的對面至少有5000個怪物。
而他們這裡只有不到1000人……其中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經嚇破了膽，怎麼看，他們都沒有希望堅持到下午。
斯坦尼斯匆匆的穿好衣服，將兩把劍佩戴完畢，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帶上戰鎬，因為面對那種怪物最好需要節省體力。
等他穿戴完畢，跳下山坡的時候，發現羅多克的軍隊已經開始列陣，一排又一排的長槍手舉起盾牌組成龜甲陣駐守在過道上，如林的長槍從盾牌之間的縫隙處延伸出並層層疊加在一起，就如同一隻鋼鐵刺蝟。
同時羅多克的弩手們也和齊薇妮的步弓手們站在一起，他們將率先發起第一輪打擊。
在羅多克龜甲陣後面則是巴羅的部隊，他現在由羅伯特率領負責警戒壕溝，防止有怪物從那裡進行突破。
菲博斯和圖拉尼亞的人守衛在西側，那裡有一片較淺的河灘還未結冰，可以阻擋混沌民從那裡的進攻，所以壓力並不大。恩里克和維恩的部隊則部署在東側，那裡是一片懸崖，所以只要防止偷襲就行。
除了他們外還剩下大約三百人依舊龜縮在廢棄的村莊里，無論斯坦尼斯如何費盡口水，那伙嚇破膽的傢伙依舊不肯出戰。
現在離他們和那些怪物之間只有一條河的距離，而到了中午，這道河終於凍結！
彷彿有人再給他們下無聲的命令，混沌民們開始逐批次的像山坡進發，起先是一個，隨後是一群，最後這一大波排浪一般慘白的屍潮朝活人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