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885.面具后的臉
言朔站在殿內,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你說會是誰讓九皇叔這麼緊張?」
在他印象之中,除了已故的九嬸,已經沒有人讓九皇叔這樣方寸大亂了。
王德愣了幾秒,回想起剛才言淵那模樣,若有所思道:「應該是對九王爺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吧?」
聞言,言朔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這是在跟朕說廢話?」
說完,轉身重新上了床。
能讓九皇叔露出那樣乞求的眼神,對著他這個皇帝磕了這麼重一個響頭,不是對他重要如命的人,怕是不可能會這樣做吧。
這個時候,言朔倒是希望有個人能讓皇叔重新敞開心扉吧,也希望今晚這顆千年雪參,能救那個人的命。
靖王府內,陸元和看著手中言淵交到他手上的千年雪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麼點時間內,就把雪參拿到了,除了這位,怕是沒人能做到吧。
「雪參給你了,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保下她這條命!」
言淵說話的聲音,依然在顫抖。
「是。」
這個時候,陸元和也不敢說什麼盡量之類的話,他怕自己這種沒有把握的回答,會把這位給逼瘋了。
陸元和從盒中取出那顆雪參,不過才食指一般大小,卻價值連城,皇上能把這樣一顆人蔘二話不說就給了王爺,可見其對王爺的重視。
他將雪參切成了十片,隨後,取出一片放到柳若晴的嘴邊,讓她含著。
「王爺,這十片雪參,分十天讓牛侍衛含著,如果十天後,牛侍衛能轉醒,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言淵低眉看著剩下的九片雪參,半晌,出聲道:「交給我吧。」
「是。」
「你們都下去吧。」
「是。」
守在門外的暗衛們都退了下去,整個房間里,只剩下言淵跟柳若晴二人。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之後,言淵才回到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那張不符合常理的紅潤臉頰,刺痛著他的雙眼。
他在她身邊緩緩蹲下,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冰涼地沒有一點溫度,就好像眼前之人,已經真的死去了一般。
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緩緩朝她的耳後探去,一層薄薄的皮,從她耳後掀起,言淵整個人都被震了一下,隨後,那張人皮面具,在他手上緩緩揭開。
整個過程中,言淵的手都在劇烈發抖著,期望看到那張臉,卻又害怕過後的期望后,帶給他的是更深的絕望。時間,彷彿過得很慢,很長,區區揭開一張麵皮的時間,卻讓言淵有一種經歷了千年的錯覺,直到人皮面具被完全揭開的那一剎那,露出的那張幾乎找不到半點血色的臉,那張每次午夜夢回,都會讓他思
念得痛徹心扉的臉。
這張臉,安靜地躺在自己面前,幾乎找不到半點生氣。
言淵靜靜地盯著這張臉半晌,一動不動,兩行清淚,從他的眼底滑落下來,有感激,有疼惜,有彷徨……
他的手,輕輕捧住柳若晴的臉,瘦得甚至能摸到臉上的每一處稜角,掌心覆著她雙頰的冰涼,他甚至不敢太用力,生怕會弄疼了她一般。
他靜靜地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在欣賞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彷彿只要他眨一下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彷彿過了好久,他才俯下身去,帶著一臉的虔誠,在她唇上落下深深的一吻,「沒事了,沒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握住她的手,一刻都不肯鬆開,也不敢睡著,眼前的一切,始終讓他覺得不太真實,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可只要他一碰,就會消失不見。
就這樣,他熬了一整夜陪在她身邊,感受著她微弱的氣息,只要聽著她呼吸,他就能滿足了。
天,漸漸亮了,靖王府內,卻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態,靖王府的侍衛們,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世子。
聽說昨晚牛侍衛跟王爺一同出去尋找世子的下落,結果身受重傷,如今生死難料。
因為年關剛過,這會兒才大年初三,新年的氣息很濃,王府里的下人一直放到大年初七才回王府,因此,靖王府里的下人並不多。
言絕一大早就聽說小世子被救回來了,而且昨夜言淵三更半夜闖進宮中跟皇帝要了一顆千年雪參續命,他便片刻都等不了,一大早便來了靖王府。
「八王爺。」
「你家王爺呢,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家王爺跟皇上要了一個雪參是要救誰?」
他可是聽承德宮那邊的下人說,昨夜老九不顧一切闖進承德宮,對著皇上磕了一個響頭。
雖說言朔是皇帝,向皇帝磕頭這種事,言朔自然是受得起的。
但他們除了君臣,更多時候,還是叔侄,自從皇帝登基以來,昨夜可是第一次他對皇帝行那麼大的禮,這讓言絕更加認定,需要雪參續命的人,一定對老九來說非常重要。
「是不是珩兒出事了?」
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珩兒了,能讓他那個弟弟那樣失控的,除了若晴之外,也就只有他跟若晴生的兒子了。
也正是因為想到這個,言絕這會兒沒辦法淡定下來,臉色陰沉沉的,整個心都提著。
柳天心是跟言絕一道過來的,一大早她也聽說了這事,也擔心是小世子出了事,這讓她沒法安心在聿王府待著,便跟著言絕一同來了靖王府。
珩兒是若晴留下的唯一孩子,她也不希望他出事。
「不是,不是小世子,是……是牛侍衛。」
聞言,言絕的腳步驟然一頓,驚詫地看著徐管家,「小牛?」
徐管家皺著眉,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牛侍衛他……他……他為了就小世子,陸先生說他筋脈盡斷,武功全失,現在命在旦夕,那雪參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他的命呢。」
一旁的柳天心,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頭頓時疼了一下,像是被人用鈍器狠狠扎到心口一般,難受得厲害。「沒想到那小子竟然能這樣為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