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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788.這本身就是一種罪

  當日老九不讓希雅給她診治的時候,她應該堅持才對。


  希雅看著諾蘭那失魂落魄又自責的模樣,心中忍不住覺得好笑。


  在她這個母親眼中,侄子還真是比女兒還重要呢。


  在沉默良久之後,她收起了眼中的冷笑,走到諾蘭身邊,乖巧地依偎在她身邊,安慰道:「娘,現在表哥都這個情況了,傷心也沒有用, 不如我先去給表哥治治看,或許表哥還有機會呢。」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今日就隨我去靖王府。」


  「是。」


  希雅看著諾蘭有些難看的臉色,眼底閃過一抹無法隱藏的得意之色。


  柳若晴認罪之後,朝中以龐太師為首的大臣們更加賣力地請求皇帝處死柳若晴給神機堂看。


  而另一派以王丞相為首的大臣們則是愛莫能助。


  他們就算一開始想要幫著靖王妃,可靖王妃在昭明殿上當著群臣的面認了死罪,他們就算想求情也找不到理由了。


  這靖王妃是當真把自己往死里推啊。


  負責柳若晴這個案子的大理寺卿王遠是龐太師的人,而刑部尚書徐厚是一貫保持中立的,他跟被滅門的唐李兩位大人一樣,出門寒門,因為兩人的死,徐厚也一直痛恨著神機堂的人。


  可他到底還是比龐太師那一派的人要公正一些,也覺得留在唐李兩家那些字有些可疑,所以也不曾定案。


  但是,柳若晴在昭明殿上當著群臣的面認罪這是事實,當事人都認罪了,那就沒什麼可說的。


  於是,在皇帝將柳若晴的案子交給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審理之後沒多久,柳若晴便被判了斬刑,結案奏疏送到皇帝面前的時候,言朔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


  「皇上,靖王妃已經在大殿上認罪,微臣主審她之時,她也不曾改口,跟逆黨勾結,微臣根據國法來判,按律當斬!」


  說話的是刑部尚書徐厚,他抬眼看了看座上言朔不太好的臉色,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垂下了眼眸。


  而一旁的大理寺卿王遠則是靜默不語,讓徐厚這傻子把話都說完了,靖王妃這罪名也定了,他就不去徒惹皇上不高興了。


  言朔抓著那份奏疏,因為過於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


  於私,她是他嬸嬸,她幾次幫過容兒,洵兒的命也是她救下的,他就該站在她這邊幫著她。


  可於公,她親口承認自己跟神機堂勾結,將他要護她的後路全給堵了,滿朝大臣,天下臣民都在看著他怎麼判,他沒辦法枉顧國法,去留下柳若晴這條命。


  否則,以後有人犯了罪,都可以拿這件事來跟他討價還價。


  皇帝的威懾力如若在臣民百姓間沒了影響力,那談何治國平天下。


  如今,神機堂,藩王,西擎南陵兩國勢力都盯著他東楚虎視眈眈,柳若晴的事若處理不好,便會給這些人可趁之機。


  一定要捨棄九嬸嗎?

  言朔頭疼地捏了捏疲憊發脹的太陽穴,揮了揮手,讓王遠徐厚二人退下。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兩人走後,言朔表情凝重地看著面前這一份奏疏,合上了又翻開,翻開又合上,始終難以下決定。


  王德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言朔苦惱又凝重的面容,也不敢出聲打擾,殺靖王妃,這個決定對皇上來說,也是非常艱難的。


  可他身在這個高位,除了那樣做之外,他似乎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御書房的氣氛,格外得凝重,安靜得讓人覺得前所未有的壓抑。


  半晌,言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擺駕天牢。」


  柳若晴靜靜地靠在天牢冰冷的牆上,盯著透過牆洞透射進來的陽光發獃著。


  這段日子以來,只有這個時候讓她覺得格外寧靜。


  外面,傳來牢門響動的聲音。


  「皇上,這邊請。」


  聽到是言朔來了,柳若晴垂著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隨後,視線朝牢門外看過去,見言朔面色暗沉地朝她這個方向走來,身邊還跟著大理寺卿王遠。


  「你們都退下。」


  言朔神色複雜地看著柳若晴,對身後的人道。


  王遠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在言朔跟柳若晴的臉上看了一眼,跟著,應聲退了下去。


  柳若晴緩緩起身,對著言朔微微一笑,對著言朔行了個禮,「參見皇上。」


  言朔蹙了一下眉,神情複雜地喚了一聲,「九嬸。」


  柳若晴扯開唇角一笑,看著言朔的目光平靜且柔和,沒有半點怨懟,「皇上能再喚我一聲九嬸,我很是欣慰啊。」


  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言朔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你何必呢,只要你不承認,朕會想辦法保你,可現在……」柳若晴搖了搖頭,低低的嗓音中,透著幾分悵然,「皇上,您是這個天下的皇帝,您坐在這個位子上,沒辦法徇私枉法,當皇帝的,最忌失了民心,我不能讓您跟言淵之間出現嫌隙,讓別人鑽了空子,也不

  能讓皇上您背上昏君護短的罵名,有了我這樣的先河,以後誰要是犯了罪,不都拿我當例子了么,到時候,國法不就等同於虛設了嗎?」


  她看著言朔越皺越緊的眉頭,淡然一笑,「皇上,這個口子,不能開。


  「可你跟神機堂根本沒關係。」


  「皇上能這般信任我,我死而無憾了。」


  柳若晴垂著眼帘,斂去眼底對夫君,對兒子的不舍,依然一副從容泰然的模樣,道:「不管我跟神機堂有沒有關係,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柳千尋的徒弟,這個罪名,沒辦法洗清。」


  或許,她當了柳千尋的徒弟,這本身也是一種罪吧。


  柳若晴在心裡嘆了口氣,「皇上,只有我死了,您跟言淵之間,才會一如從前,言家的江山,沒有我沒關係,可是,你們不能起嫌隙,起內訌,不然就著了別人的道了。」


  言朔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一直為難,一直猶豫不決。半晌,他神色凝重地嘆了口氣,「你真的以為,朕下令斬了你,皇叔就不會怨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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