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章 第三十四卦
第34章第三十四卦
陸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但他能夠在玄戈的眼裡看見自己的影子。而且,對方的眼裡,只有他一個人,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滿足。
但很快,陸爻就發現他們的姿勢很不對——玄戈側躺著在他旁邊,手橫過他的肩膀,非常曖昧。
而且對方還在誘惑他,「陸小貓,想試試嗎?」
想試試和我接吻的感覺嗎?
自動在心裡補全了這句話,陸爻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期待?抿緊了唇,他移開視線,沒有回答。
這是默許了。
耐心很足地等了快十秒,玄戈換了個姿勢,手撐在陸爻兩邊,湊近,在陸爻的頸間嗅了嗅,聲音沿著耳骨,色氣至極,「你好香。」說完,還輕輕咬了一口陸爻的耳垂。
像過電一樣,陸爻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起了反應,脹得難受。不過因為被子很厚,撐在他身上的玄戈沒有發現。
就在他念頭亂糟糟的時候,聽見玄戈繼續說到,「最後給你三秒拒絕的時間。」
陸爻沒有把握住這三秒。
對方熾熱的嘴唇覆上來時,陸爻呼吸都屏住了,他知道自己曾經親過玄戈,但那兩次意識都不太清楚,更記不得是什麼感覺。
而現在,他再清楚不過。
呼吸纏在了一起,唇齒相觸,他還不小心碰到了兩次玄戈的牙齒,但很快又被對方安撫下來。開始可能是為了讓他適應,玄戈很克制也很溫柔。然而當他在這樣的力度下,慢慢放鬆下來的時候,玄戈吮吻的力氣突然就變大了,吸的他嘴唇都有些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血了。
下意識地動了動,陸爻嘴角溢出聲音,「……疼。」
下一秒,玄戈的動作瞬間就停了下來,直接翻身平躺到旁邊,抓了陸爻的手咬在嘴裡,也沒用力,就這麼含著,像是在過癮。
陸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發現確實破皮了,嘴裡有淡淡的血腥味。不過,感覺手被玄戈咬著,陸爻也沒動。
就這麼兩相安靜了快半分鐘,玄戈把陸爻的手指從自己嘴裡拿出來,握到手裡,之前急促的氣息已經平緩下來,「貓兒,我們商量一下吧。」
「嗯?」
「我讓你考慮的事情,加一個時限,」玄戈頓了頓,聲音低,說得稍微有些含糊,「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真他媽難受。」
陸爻注意力收不攏,動了動腿,自己的反應還沒消下去,挺難受的,一邊點了頭,「那你說……多久?」
「陸傻貓,你這種什麼都讓我做主的態度,會讓我真的很想欺負你。」他還在欺負上加了重音。
但陸爻經驗不足,半點沒有多想,「你不會欺負我的。」說完,又問,「多久?」
玄戈忍不住把陸爻的指尖放嘴裡咬了幾下,「不要讓我等太久了,一個月……半個月好不好?」
沒等陸爻回答,他又換了,「半個月也太久了,一個周吧,一周,好嗎?」
說著,他緩緩地落了個吻在陸爻的手心,「給你一周考慮,要不要我。」
第二天早上,按照薛緋衣發來的定位,兩個人一起去了趟江城的玄委會老年活動中心。
和日月巷差不多規制的小樓,陸爻進去時,宋老師和龍婆婆正在下棋。
見人來了,龍婆婆遞了兩顆奶糖過去,「訂好回b市的機票了嗎?」
接過糖,和玄戈一人一個分了,陸爻點點頭,「嗯,訂了,明天上午的飛機,您呢?」
「我還要耽擱幾天,音樂節的事情還沒理出個頭緒來。」龍婆婆乾脆停了棋局,專心和陸爻說話,「現在還不確定,這魚涸陣到底是巧合被你們撞上了,還是故意針對,擺在那兒等你們進去。」
她捻了捻指間的棋子,聲音慢慢悠悠的,「如果是故意針對你們,蓄謀策劃的,那說明玄委會內部也有地方要補一補嘍。」
甲木級的考試,考試內容和參加考試的人,都只有他們幾個老傢伙清楚。如果真的是故意針對陸爻,那背後這個人的身份,很不好做出判斷。
既要知道參考的人和考試地點,又要能做出連武家老頭都做不出來的嵌套陣法,而且還在因著什麼目的,用邪術收取人的性命和生氣。
把各種念頭都壓下去,龍婆婆看向陸爻,
「今天讓你特意過來一趟,其實是想問問你的想法。」她的笑容溫和起來,「你過了甲木級的考試,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陸爻搖搖頭,老老實實的,「我之前對這些都不太懂,連卦師需要考證都是緋衣告訴我的。」
他從陸家出來兩年,雖然接觸了很多人,但涉及到玄術的,都是些以此斂財的騙子,所以玄術界的見識不說淺薄,是基本沒有。至於陸家,所有人都避著他,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過。
「嗯,」龍婆婆也沒說起陸家的問題,只是仔細把情況講給他聽,「拿到了甲木級證書的人,是可以掛靠在玄委會的,每個月會給津貼補助,也會給與一定的庇護。不過相應的,玄委會這邊會把一些任務掛出來,任務有酬勞,接或者不接,都看個人意願,沒有硬性要求。」
聽到這裡,陸爻忽然想起來,「婆婆,緋衣也是甲木級嗎?掛靠在玄委會的?」
「嗯,他是,現在研究占星的少,全國就他和他爺爺兩個甲木級的占星師。」
陸爻這才懂了,之前薛緋衣一直在查陸家的事,應該是因為接了相關的任務。
「不過,為什麼甲木級的人這麼少?」
「你以為是菜市場的大白菜嗎?」龍婆婆見他糖吃完了,就又遞了一個過去,「不管是風水師、卦師、占星師,這些七七八八的全加起來,全國的甲木級也才不到一百人。」
發現陸爻一臉驚訝和疑惑,「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怎麼就成甲木級的卦師了?」
陸爻點頭。
「陸爻,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父親陸輔舷當年可是被稱為陸家最優秀的繼承人,百年難遇的奇才,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龍婆婆眼角的紋路里都透著柔和,「要知道,可不是誰都能算出來,當時音樂節的現場到底是什麼情況,嵌套了多少個法陣、陣眼又分別是在哪裡。也不是誰都能處理得了變異的魚涸陣,還保住了那麼多人的命。」
「可我是和武咸一起的。」
「武咸被他爺爺親自帶回去了,他確實沒有達到甲木的水平。」
龍婆婆看著陸爻,有欣慰,也有藏得很深的遺憾。如果不是陸家起了那種歪心思,也不知道陸爻現在會長成什麼模樣。
但幸好,這個孩子沒有長壞。
中午到的b市,玄戈和陸爻在家裡把大掃除做了,到晚上才去開了錦食的門。
陸爻把外面的燈打開,走路都在哼歌。
餵了兩瓣橘子到陸爻嘴裡,玄戈問他,「心情很好?」
他發現,從江城回來,陸爻整個人都開朗了一點,而且不是以前那種為了合群的開朗。
「嗯!」陸爻點頭,承認得毫不猶豫,咽下嘴裡的食物,他還強調,「很開心!」
他沒說的是,回到這裡,他才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看著認真剝橘子的男人,眉眼溫柔,身上帶著溫暖的煙火氣,陸爻突然湊過去,在對方耳邊說了一句,「你真好看。」說完就跑。
玄戈見人一口氣跑到了門外,有些無奈地笑起來——這是學會撩他了?
一忙就忙到晚上十點過,關了店門,外面已經沒什麼人了。
風很冷,陸爻緊了緊外套,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下來,「我們去吃燒烤吧!」他一雙杏眼看著玄戈,帶著期待。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現在有一個月一萬的津貼,我請你!」
揉了揉他被風吹亂了的頭髮,玄戈點頭,「好,大佬帶路。」
燒烤攤的人向來不少,陸爻和玄戈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點了一大堆。
陸爻還特意要了瓶老闆自己泡的酒,倒了兩杯出來,先一口直接喝完了其中一杯,之後,他臉上瞬時就多了點紅暈,眼睛水亮水亮的。
玄戈想起他那貓舌頭,「少喝酒,我去對面給你買瓶飲料,一會兒辣。」
有些慢地點了頭,陸爻從口袋裡摸了好幾個硬幣出來,全推給玄戈,「大佬信守承諾,承包今晚所有的花費!」
把硬幣一個一個地拿到手裡,玄戈覺得陸爻這時候的笑容,才像個十九歲的男孩兒。伸手捏了捏他有些紅的鼻尖,笑道,「心情確實很好啊陸小貓。」
陸爻決定假裝沒聽到。
看著一身休閑中長款風衣的男人過了馬路,朝著街角的便利店走過去,陸爻心情很好地收回視線,盯著桌面上的紋路發獃,還非常有職業素養地給這張桌子也算了一卦,看使用時限是多久——今晚?
他懷疑自己算卦是不是又開始不準了,正糾結,卻發現有人坐到了之前玄戈坐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這裡有人了。」陸爻表情有些不好,但還挺客氣。
對方是個接近三十歲的男人,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手腕上還纏著一根金珠手鏈。聽了陸爻的話,他挪都沒挪一下,嘴裡話沒停,「這麼晚了,一個人喝酒不寂寞嗎?」
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男孩兒,白白凈凈的,長得又好看,像小白兔一樣,就是不知道欺負起來會不會哭。
陸爻看過去,正好就對上對方毫無掩飾的眼神,語氣徹底冷了下來,「這裡有人。」
近了發現人更好看,聲音也好聽,男人語氣輕浮起來,「要不要哥哥陪你喝喝酒一起玩兒?你長得這麼好——」
話還沒說完,頭上就一痛,伴隨著「砰」的一聲,是陸爻隨手拿了隔壁桌吃完了的燒烤盤,直接扣在了這男人的頭頂上。
陸爻站在旁邊,揚了揚下巴,眼神像是沾了霜,「說說,我怎麼?」
和玄戈一起久了,他也發現,有時候直接上拳頭更解氣。而且這男人的眼神,這兩年他看過不知道多少次。
對方被打懵了兩秒,很快回神,「你他媽個兔崽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福氣,我操——」
「嘴巴不幹凈?」陸爻不想聽後半句,一拳就上去了,直接就打得那人半邊臉偏了過去,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擦了擦嘴邊的血,他朝著一個方向吼,「愣著幹嘛?看老子被打啊?」
兩桌差不多十個人圍過來,陸爻活動了一下手腕,突然發現自己的卦算得還挺准——這張桌子確實今晚就要報廢了。
陸爻最近打架的實戰經驗不少,等人圍上來,直接就提了旁邊的凳子。對方沒想到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上手這麼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搶了先機。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陸爻覺得心裡像是有火要發出來,手也挺重。雖然自己身上不可避免地,還是挨了兩下,但一直占著上風,他還是挺自豪。又想起才認識玄戈時,有一群人過來找事,玄戈也是一個人打得對方全趴地上起不來。
這時,捕捉到後面的破風聲,陸爻正想抬腿踢上去,沒想到動作沒到位,於是做好了挨一下的準備。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落下來,他眨了眨眼,就看見玄戈一下就把人放倒了,朝他說話,「陸小貓,打架也不等等我?」
陸爻看他手上拿著一盒溫熱的牛奶,伸手就接過來,戳吸管喝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原本一腳就能解決的,但秋褲限制了我的發揮。」
出門之前,玄戈說降溫,讓他穿了秋褲。
被逗笑了,玄戈心情又好起來,動手都留了一點餘地。等和陸爻一起,把人全都打趴下,又去問了燒烤攤的老闆怎麼回事,玄戈走回來,蹲在之前那個男人面前,每一個字都帶著狠厲,
「再敢多看一眼,我弄瞎你的眼睛。」
陸爻站旁邊喝牛奶,頭有些發暈,不過倒是聽清楚了玄戈說的什麼,他順手就把手上的一根燒烤簽丟過去,認真出主意,「用這個,戳眼睛。」
玄戈沒繃住,又被逗笑了。
最後賠了老闆損失費才把那群人放走,燒烤也沒辦法吃了,全打包。陸爻空腹喝的酒,酒度數高,後勁也大,他人暈暈乎乎地站都站不穩。
玄戈乾脆把人背到背上,「來,伸手,把燒烤提好,回去吃。」
手提著燒烤袋子,陸爻下巴抵在玄戈的肩上,想了好一會兒,嘀嘀咕咕,「要不是秋褲限制了我的發揮,我一隻手就可以解決掉那些人!」
「嗯,我家貓兒很厲害。」
「你說得對,」陸爻蹭了蹭玄戈的頸側,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氣,聲音又低下來,「那個人看我的眼神,好噁心,以前……以前我都避開,現在直接動手,」說著還比了比自己的拳頭,「看,一隻手,掀翻!」
可以說是豪氣萬丈了。
玄戈湊過去親了親握緊了的拳頭,「乖。」他試著去設想陸爻這兩年的生活,一想,眼神就有些發沉。
「陸小貓。」
「哦,你叫我啊?」
「以後我不會離開你了,不會讓你這麼找我。」玄戈停下來,側過臉去看他,「就算一周的時限到了之後,你決定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陸爻半閉著眼睛,又走出去了好一段路,才回答,「嗯。」
把人背回了家,玄戈去熬了養胃的湯,從廚房出來,就看見陸爻歪著身已經睡著了,睡前還知道把自己的外套脫到一邊。
將衣服收拾到洗衣機里,玄戈就聽見陸爻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的是一串數字,沒有備註名。
按了接聽。
聲音有些熟悉,「陸爻?喂?我是武咸。」
看了眼床上已經縮成一團的人,玄戈回答,「陸爻睡了,我是玄戈,有什麼事嗎?」
對方一愣,馬上又反應過來,「沒什麼事,只是聽我爺爺說你們提前回家了,所以打電話問問,都沒來趕得上和你們道別……」
簡單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玄戈拿著手機,遲疑了幾秒,還是解了鎖,點進了通訊錄。
通訊錄里只有一個號碼。
盯著自己的名字和號碼看了許久,玄戈深吸了一口氣,坐到床邊,拍了拍陸爻,「陸小貓,睡了嗎?」
連喊了幾聲,陸爻才哼哼唧唧地應了。
「你通訊錄里有誰的號碼?」
反應了好一會兒,陸爻才說話,「有……你的啊。」
「我一個人的?」
「嗯。」
玄戈見他眼睛又要閉上了,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的號碼?」
「因為這樣,你的號碼就是我……通訊錄上永遠的第一個了,也是唯一的一個。」說著,他還彎起唇角,伸手比了個動作,「我要完成你的小願望。」
看著閉上眼又歪頭睡過去了的人,玄戈按熄了手機屏幕,盯著陸爻泛著淡紅的側臉看了許久,低頭慢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