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六章 人死如燈滅，燭火續光明
「幫她一把？」秦軒：「怎麼幫？」
「餓鬼道能吃靈魂，聞所未聞，」兔姐：「畫妖師有靈魂嗎？」
「對啊，畫妖師沒有靈魂。」
靈魂是什麼，這是古人對自我意識的一種定義，對立與肉身，可問題是，靈魂到底來自於肉身，還是獨立於肉身之外？
意識來自於靈魂，還是來自於大腦？
然而這在畫妖師的世界里，卻是一種非常錯誤的定義方式，因為靈魂本身是一種特殊的意識形態，古老時代，人類根本沒有靈魂的說法，肉體就是肉體，意識就是大腦，沒有什麼狗屁靈魂。
有人說，人死化作靈魂，靈魂轉世，成為各種生靈，以此周而復始，就是輪迴。
他們說這是永恆。。。
可問題是，靈魂卻會破滅，魂飛魄散，那麼當靈魂湮滅后，人的意識又會去往何地？
秦軒看過很多玄幻、修真小說，裡面的修道者不想跟凡人一樣，短短几十年就死去，所以渴望長生不死，可是，等他們活了千百年後，因為廝殺，被人打的魂飛魄散、神形俱滅，其下場比凡人死去還要悲慘，後者至少還有靈魂，還能去投胎轉世。
當然，不同的小說里，說法不一樣，並非所有修真小說都是西遊記那樣，有地府，有陰間，大部分其實是沒有的，而且就算有，說白了也不過是厲害一點的鬼修。
可無論如何，秦軒對比這些書中所定義的靈魂概念，其與普通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於，普通人百年便走向了終結，而靈魂的概念，其實就是將這個通往終結的過程，延長了一些，但最終還是要消亡的。
所以，除非有人發現一個東西，意識的基礎單位，並且說，這個意識單位是最小的了，永遠不會消亡。
那麼，人們可以說，意識是永恆的，或者說，可以永恆。
「畫妖師不屑於靈魂，人就是人，為何要做鬼？」兔姐說：「所以畫妖師沒有靈魂，每一個畫妖師都是純粹的人類，而靈魂之說，有兩種渠道，一種是自行修鍊，就像封添仙、采朝翁理念里的元神，脫胎於肉體，卻能翱遊九天，哪怕肉身覆滅了，也可以基於元神，重塑肉身。」
「但是，這是修鍊來的，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兔姐說：「而第二種，就是專門拜託點燈人，讓其以畫妖師的意識為基礎，製造一個叫做『靈魂』的東西，包裹畫妖師的意識。」
「畫妖師死後，其意識，根本無法獨立存在，會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快速消亡，而靈魂，就像是藍星上的宇航服一樣，保護著人在宇宙中生存。」兔姐說：「所以，魂飛魄散就像是宇航員在太空中，衣服破了，那自然是死路一條。」
「當年，洛點塵認為死亡對眾生，太過殘酷，不忍生命的短暫，於是他說『人死如燈滅，燭火續光明』，他開闢陰間，打造陰間地府，定義六道輪迴，由此創出『點燈』一脈，以塑造靈魂之術庇護眾生死後即將消亡的意識，讓其進入輪迴中，轉世重生。」
「靈魂說的好聽是意識新的狀態，可事實上，它已經是另一種生命了，叫『鬼』的新的生命形態。」兔姐說：「畫妖師也好，山海族也罷，他們大多都是種族主義者，在他們看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去死。」
這就像是很多愛國人士，寧死也不肯賣國，死也要以國人的身份死去一樣，是一種信念。
「那，」秦軒：「畫妖師就不怕死嗎？」
「怕！當然怕！」
「這世上有人不怕死，但畫妖師全族上下，卻不能這麼說，要不然，你看那些被困在佛城位面的遊客，一個個的，不是怕的要死？」兔姐說：「畫妖師怕死，可如果讓他們變成鬼，然後轉世，這反而是他們不願意的事情。」
「如果可以說著，他們自然會為了活著，並且不惜一切代價，可若是以鬼的形式活著，他們絕不願意，因為那比死，更屈辱。」
秦軒聽著兔姐的解釋，聽懂了她的意思。
兔姐是說，普通人並不存在靈魂，死了就是死了，意識消亡，永遠消失。
所謂的靈魂，要麼是強大的修行者，專門修鍊出來的，要麼就是點燈人給予的新的皮囊，但是，被餓鬼道殺死的那些人，既非強大的修行者，也沒有問點燈人要過靈魂，如此，他們被餓鬼道殺死後，怎麼還會有意識以靈魂的形態存活下來？
難道是餓鬼道賦予的？
如果靈魂那麼好賦予，還要點燈人做什麼？
「也就是說，這地獄里的二十萬靈魂，不，那些根本不是靈魂，」秦軒：「可如果這不是靈魂，那是什麼？」
兔姐：「記憶！」
「什麼？」
「那是死者的記憶所凝結出的東西，」兔姐：「說白了，就是怨恨、痛苦、詛咒等負面感情，混以妖力后化作的宛如災禍、穢物般的東西，簡單點說，就是幻象，假的。」
「假的？」
「當然是假的，」兔姐說：「靈魂的製造並不難，難的是為畫妖師製造靈魂。」
為什麼？
因為畫妖師和山海族，他們有妖力啊！
妖力，就是能量，就像貘夢以前說過的，如果是對一些沒有妖力的東西施展能力，別說區區的虛實轉換，就是死而復生，她都能做到，可如果死的是畫妖師，貘夢的力量就不夠格了。
原因就在於，畫妖師有妖力，貘夢要對畫妖師進行虛實轉換，那代價，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同理的，為二十萬畫妖師製造靈魂，這工程量，你說洛點塵再世，那自然沒問題，洒洒水的事罷了。
可餓鬼道，還是十年前，最多只有2階的餓鬼道，能跟洛點塵比嗎，怕是連洛點塵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吧。
「我明白了。」
秦軒懂了兔姐的意思，而後者，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是直接聯繫上了正被阿修羅道緊逼的詩輕夢，將那二十萬靈魂的真相，告訴了她，也讓她，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