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喜憂分水嶺

  「啥叫風險？」靈起步振振有詞道，「比如道上經過荒山野嶺有老虎出沒，就寧願繞道上百里，甚至裹足不前，風險是沒了，哪什麼時候能到目的地？有老虎，就想辦法滅了它；力所不及，可避開，它是夜出世，大白天趕路總沒問題吧？嚇得大白天也不敢走，那算什麼！只要你把那顆小天體的運轉規律吃准，風險就沒了，是不是這個理？」

  李克點頭稱是，說：「其實，這段日子裡，我對A點周邊的太空環境一直關注著。前方和左右兩邊，一切正常，沒有什麼游弋天體闖入過。那顆小天體，我為好記，暫時叫作橄欖核。它運行特徵類似衛星，在軌道上以23天為一個周期，且與A點連接直線上，僅四分之—的軌道範圍。最佳通過這區域的時間，是它駛離這範圍的第—至十五天。時間上絕對寬裕。當然，也得考慮我們接近橄欖核時產生的影響，有可能它會突然加速，那麼，安全期十四天能確定。」

  「這麼說，『白天』足夠長，避開『攔路虎』沒什麼問題。」

  「是的。」李克胸有成竹地說，「我計算過三遍，兩天後十五時前後一小時，是飛船啟航的最佳時。當然，延遲個十來天也沒問題。」

  「我已歸心如箭，就定在兩天後。」靈起步把這決定向地面作了彙報。

  等了很久，終於來了答覆，因為橄欖核從未有天文資料檔案，「九章」無依可據作計算，李光榮只能相信李克的計算結果，同意靈起步原先的方案，關照「要小心，再小心」。

  這時，金童子由一艘飛船送了過來，帶來了兩對豬仔、一袋500克的農用粉沫、兩袋稻種，還有一筐子大大小小罐瓶什麼的。這些，都是靈起步指名要的。

  大家幫著把東西搬放到「巨龍」上。

  瓦西里夫斯基打趣地問金童子：「這豬是犒勞我們的吧！哈哈，我最喜歡吃烤乳豬，想著就要流口水了。」

  李克也樂了，開玩笑說：「靈隊，你準備回去改行當飼養員？」

  靈起步乾脆爬杆子順溜地說：「瓦西里夫斯基先生不是喜歡吃烤乳豬嗎，我總得滿足他。這兩對豬仔繁殖成群后，讓他天天到我的飼養場來吃個夠。哈哈哈！」

  哈哈哈！

  大家笑成一團……

  令全世界人激動的時刻到了！

  「巨鷹」率先出發，在橄欖核附近監視，最最壞的打算是，如果它異動，或者有突然闖來的小天體擋「巨龍」的路，就擊滅，不得已則撞毀它。這種概率幾乎沒有。但是，「幾乎」不等於「絕對」。有備無患！飛船上的壯士，雖個個顯得很平靜，但心堅如鋼，都作好了犧牲的準備。

  「巨龍」隨之啟動加速，在光榮星軌道上滑行。按李克計算，飛船應該在15點35分15秒20毫秒50微秒36納秒30皮秒衝出A點；皮秒可以忽略，但納秒不能相差正負10。納秒是一秒的十億分之一。這短促的瞬間，若讓宇航員控制，無論如何辦不到，好在飛船有精密的自駕系統，就不是難事了。

  A點成為人們揪心和歡呼的分水嶺。當飛船衝出光榮星公轉軌道的剎那間，本來繃緊得像鐵皮似的一張張臉、睜大得像玻璃珠般的一雙雙眼、彷彿冰雕沒有呼吸的一具具軀體，頓時模樣驟變。

  靈起步無言，一把抱住李克；李克激動得振臂大叫：「好，好」，—使勁，竟帶著靈起步騰空升起，兩人雙雙腦袋撞到了艙頂，又被輕輕彈回直落艙底，接著又緩緩上升，就像慢動作的雙人蹦極，倒也悠雅。

  瓦西里夫斯基直叫「烏拉」，在艙里漂蕩，手舞足蹈，跳起「騰空迪斯科」。

  紳士風度的英國科學家丘比克，永遠嚴肅得像一尊石雕，這下竟雙膝跪地，「呃呃」的抽泣，淚水沾滿鬍鬚。

  金童子呵呵傻笑，比哭還難看。

  只有宇航員絲毫無反應，兩眼盯著前方，一動不動地仍坐在駕駛座上，但嘴角上掛起了一絲微笑。

  「巨鷹」開路，「巨龍」隨後，歸途順利，但行到第二天，卻出現了異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