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下茶不移

  說來湊巧，當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正好是白居易。根據網民強烈推薦，他本人也樂意，白居易走馬上任，成為《比翼鳥》主編。

  不過，他不姓「白」，而姓上官，專長也不是寫詩。上官白居易年值壯年，已著書等身，有長篇小說二十多部，都拍成了連續電視劇或電影，不僅在中國家喻戶曉，連國際上也名聲遐邇。此次得獎，照例應是他的小說，而偏偏有意栽花花不發，無意栽柳柳成蔭，偶爾寫的一首詩卻為他折得了藝術頂峰上的皇冠。這詩叫《只為一句誓言》，長篇敘事，謳歌了一對青梅竹馬的年輕人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

  靈起步把上官白居易的詩做成了視頻發布在網站上。之前，他對做視頻一竅不通，但既然當了網主，就不得不學了，好在腦瓜靈，又有玩電腦遊戲的經驗，花一個晚上就摸到門路，一星期後竟融會貫通，比做了五六年的老手還玩得轉。

  視頻有音像，加上特技處理，比詩朗誦更有藝術感染力。

  喧嘩的城市邊，有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

  淙淙溪水搖著銀鈴趕路，岸上似錦繁花爭艷斗妍，鳥鳴聲聲迭脆。

  一棵參天大樹下，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在玩「過家家」。他們把兩塊磚豎起，上擱一瓦片，算是灶頭；瓦片是「鍋」，上有三顆鳥蛋。

  梳羊角辮的女孩，用手當扇子在灶眼前扇了—陣，望望身邊的男孩，高興地叫道：「燒好了！青竹哥哥，你先吃吃看，蛋熟了沒有？」

  青竹連忙去抓了一個鳥蛋，故作怪樣叫起來：「太燙了，太燙了！」邊叫，邊兩手輪流換著蛋，逗得女孩「格格」直笑。

  「啊嗚！」青竹把鳥蛋扔起張口接住，「卡巴」一聲咬碎，真的吃了起來，「梅子，你燒的蛋真好吃！」

  「瞎說！」梅子止住笑，一本正經地說，「你怎麼連殼都吃了？生蛋有細菌，生病了怎麼辦？」

  「鳥蛋這麼乾淨，哪來細菌？傻梅子，你不懂，這鳥蛋生的營養更豐富，殼是鈣質，丟了多可惜，吃了長個兒！」

  「真的？騙人！」

  「不騙人。」青竹嘻嘻笑著，挺挺胸，慢慢踮起腳，「你看，我是不是在一點點長高？」

  青竹一點點長高著。

  切過畫面，屏幕上出現的青竹，已是個玉樹臨風的俊男；站在他對面的是面目清秀的大姑娘梅子。

  「青竹哥，我現在是城裡一家公司的財務總管，每個月可攢下七千多元，我算了算，明年春節我們就可以辦個體體面面的婚禮了。你跑運輸，車開慢點，千萬要注意安全。」

  「嗯。」青竹點點，沉默良久，突然問道：「梅子，今非昔比，如今你有了體面的身份工資又高，會嫌我是鄉下人嗎？」

  「青竹哥，你怎麼能不自信我倆的感情？你就是個山裡人，又淪落為乞丐，我也會嫁給你。下茶不移。我只會做你青竹哥一個人的新娘。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青竹尷尬一笑，「梅子，下次你回來前打個電話，我好到車站等你。」

  「嗯。」

  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如鞭抽打樹木。青竹開著著輛滿載的貨車，在盤旋的山路上緩緩爬行。

  嘩啦啦！山體突然滑坡，巨大的石塊滾落下來，砸得貨車側翻到了山溝，青竹當即渾身鮮血，昏厥了過去。

  醫院。病床上躺著昏迷的青竹。坐在床邊一把椅子里的一個老婦人眼睛紅腫，目光獃滯地看著青竹。

  一個醫生走進病房。

  「醫生，請問我兒子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老婦人連忙站起問道。聲音有點嘶啞。

  大夫：「請放心，他暫時沒生命危險，不過，必須馬上做截肢手術，晚了，恐怕會得敗血症，那時再截肢就性命難保。需要二十萬元，你趕快去籌錢。越快越好，如拖上一天，神仙也沒辦法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