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寧不問的公寓面前迎來了安不理他們一行人。
他們的記憶, 在回到潘多拉空間的時候才恢復。他們記起自己是怎麼和軍團求援的，也已經想起了寧不問是誰，自然也能想通為什麼那麼蹩腳的計劃也能打敗魔王。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魔王的扮演者就是寧不問而已。
因為是寧不問, 所以他們才能順利過關。
可是他們全部都忘記了。
等到想起來的時候, 才知道他們聯合起來坑的人到底是誰？
不, 也不能說是坑吧。
他們被逼到了絕路，設下的局普通的很, 只需要心腸稍微硬一點, 就可以看著他們去死。
這也是最後的辦法。
他們不是賭贏的，是被人放水給放贏的。
離開潘多拉之後, 他們將得到的兩塊衍生碎片直接交到了二號軍團。至此, 所有的衍生碎片都已經被找到, 除去被遺留者們帶走的那幾塊，潘多拉副本里已經不存在別的衍生碎片了。
這是一個值得被大書特書的消息。
微光小隊的成員們無疑是最大的功臣。
只是他們沒有時間去享受這樣的榮譽，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榮譽就像是被偷來的一樣。
真正厲害的人是寧不問。
看見寧不問完好無損的打開門，微光小隊的成員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哎, 道歉的話就免了,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 你們好意思說我也不好意思聽。」寧不問當然知道他們想要說什麼, 「我本來就不是正常過副本，營救失敗也就是讓我經歷了一次懲罰模式副本而已，對我來說太簡單了, 我只花了一點點時間就過了。」
寧不問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能夠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就已經夠了。
「你……是我們表現的太難看了。」安不理少有這麼沮喪的時候，但是一旦全部都想起來, 他只覺得羞愧。
在【魔王】副本里, 明明寧不問展現出了很多足以讓人信任的特質, 但是他們的雙眼好像就被蒙蔽了一樣，怎麼也看不到。
「不，我倒是覺得你們表現的很好。」寧不問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因為六個人有點多，所以就只能委屈他們坐一個小板凳了。
「以前程浴血就和我說，我走的和你們走的註定不是一條路。在上一次的副本里，我清楚的感覺到了這一點。」寧不問的臉上露出一點無奈的苦笑來，「其實我真的有很多辦法可以擊潰你們，我自己都有些驚訝，為什麼我的腦子裡會冒出這麼多種辦法來？在你們看來的死路，在我看來卻給了我無數的線索和提示。」
這是寧不問和他們最大的區別。
寧不問真的有很多種辦法去打敗他們，但是他也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不能讓勝負欲主宰了自己，也要學會放手。
他現在看安不理他們的目光，大概也和當初程浴血看他的目光差不多吧。
在【魔王】副本里，寧不問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他們之間的差別。
但他們其實已經進步的很快了。
可是，寧不問進步的更快。因此對比起來，安不理他們不像是有進步，反而在退步。
就像兩個人同時賽跑，一個人比去年快了一分鐘，但是另一個卻快了一個小時。那麼對比起來，就是輸了59分鐘。
一般玩家需要過幾次副本才能成長一次，而安不理這種優秀玩家，過一次副本就能成長一次。但是寧不問，過一次副本，能夠成長好幾次。
開始還不明顯，但一旦積累了一定數量，差距立刻就顯現了出來。
「我們一直都知道，你和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雖然說這話叫我無奈，但有些人，生來就比常人的起點更高，我原本以為我是這樣的人，看見你之後才知道，原來我也只是一個庸才。」所羅門抬起頭看著寧不問，這大概是他生平對人示弱的少數幾次經歷了。
只是回到任務空間，看著手裡的衍生碎片，想到這是寧不問用自己的「失敗」換來的，他的喜悅就立刻消失無蹤。
寧不問是故意的。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他們就會覺得無地自容。
他們一直想要追逐著寧不問的腳步，他們也的的確確都在進步，可是抬起頭的時候，哪裡還能看見寧不問的身影呢？
寧不問已經去了一個他們根本夠不到的地方。
以前的時候，差距還能看得見，雖然差距大到絕望的地步，但是他們起碼知道自己的斤兩。
可是現在，哪裡去找寧不問呢？
他們和寧不問，玩的真的是一個遊戲，身份真的都是玩家么？
也許是，也許不是。
他們也沒有這個心思去糾結了。
不管承不承認，他們其實都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有時候，連他們自己也會想，是不是不要認識寧不問會比較好呢。
不認識他的話，就不會知道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可以隨隨便便就超越他們所有努力的人在。
以前都是他們去看不起那些普通玩家，如今地位顛倒才知道這個滋味是多麼的不好受。
「職責分工不同吧。」程浴血從外面走了進來，和寧不問打了個招呼，直接和寧不問擠在同一條凳子上，「就算是蟻群，也會有工蟻和兵蟻的區別，何況是人類？天賦就和運氣一樣，從來都是不公平的，就算是潘多拉，也更改不了。」
程浴血這話說的著實氣人。
但是這個世界上，他應該就是最有資格說這話的人。
所羅門他們也知道，他們距離寧不問的差距都這麼大，面對程浴血就更加抬不起頭來了。
「你們的副本，我也看了。」程浴血毫不客氣的說道，「六個笨蛋，也算是有點可取之處。起碼，你們還願意去拼，而在潘多拉里，只有永不絕望的人才有資格去探尋它的秘密。」
在【魔王】副本里，只要他們放棄拿到碎片，安安靜靜的等到最後，就能被寧不問給救出去。
或者乾脆一點，成為魔王信徒也可以。
但是他們都沒有選。
因為他們想要拿到衍生碎片，並且付出一切去賭一個渺小的可能。光憑這一點，就已經是許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可這也不代表，他們就一點錯都沒有了。
程浴血和寧不問不同，他對微光小隊的人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因此該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只是簡簡單單幾句，針對幾個人都做了一番點評，就說的所羅門他們汗如雨下，最後走出去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
「……你也說的太直白了吧。」寧不問忍不住計算起來了小夥伴的心理陰影面積。其實他們表現的還不錯，寧不問覺得他們還是很優秀的。如果換別的玩家當魔王，他們雖然要付出一點犧牲，但肯定也能安然無恙的度過關卡。
說到底，魔王對信徒的限制也是有限的。他不去在意所謂的勝負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有獎勵，但如果是別的玩家來當魔王，肯定也會因為獎勵去救自己的信徒。
所羅門他們的出發點是沒有錯的，只是過程錯了一點。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也是讓你為美好的夢境里醒來。」程浴血伸手掐了一把寧不問的臉。
「疼，你做什麼？」寧不問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不用看都知道已經被程浴血給掐紅了。
「你知道疼就好。」程浴血微微挑眉，「看你在副本里英勇就義的樣子，我差點以為你不會疼呢。」
「就算他們打贏我，我也不糊有什麼損失啊。」寧不問撇撇嘴，「再說了，我可全部都是按照正常的魔王流程在走。」
「這是在不會損害你生命的情況下。」程浴血慢悠悠的說道，「如果以後面臨類似的事情，必須在你和你和隊友當中二選其一的話，你必須要選你自己。」
「怎麼，你覺得我是會為別人犧牲的人么？」寧不問沒有正面回答，「而且，我根本不會讓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
「世事無絕對。」程浴血緩緩搖頭，「如果真到了這樣的地步，你必須要意識到一點，那就是你的性命，比他們全部加起來都要珍貴。不要和我說什麼人生而平等，但大家都知道，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身體強壯與否、家庭條件優越與否、個人才智能力與否，只要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人類，存在差別，就不會存在平等。」
不管寧不問自己願不願意，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麼不管是程浴血還是二號軍團的人，會選擇的人也一定會是寧不問。
因為他的身上，被寄予了相當大的期待。
就算話說的漂亮，最後實際做的時候，人類永遠是務實的那一個。
「程浴血，你說話是真的很不中聽。」寧不問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錘了程浴血一拳，「就不能讓我對現實懷抱著夢想么？」
「你可以和他們成為朋友，但永遠不會是最親密的朋友。寧不問，就像是這個副本的名字一樣，對於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來說，你絕對稱得上是『魔王』，不可超越，不可戰勝。」
最後，所有「魔王」玩家能夠走上的，只是一條孤獨又漫長的道路。
「那你呢？」寧不問看著程浴血說道，「你覺得你是什麼？」
「我是不容於世的瘋子，只有在這樣的時代才能容得下我。」程浴血笑的很是好看，「是潘多拉造就了程浴血，是這個時代給了我身上的土壤。可以的話，我希望我會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像我這樣的人。瘋子的話，一個世界有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