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第二天夜晚, 死掉了兩個玩家。
第三天夜晚，又死掉了四個玩家。
如果說之前第一天的時候玩家們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話，那麼等到如今第四天, 就一個個開始草木皆兵了。
因為有時候, 就算你什麼都沒有干, 都有可能被選中去死。第三天死掉的四個玩家，就是在白天一個字都沒有說過的人。
這個城堡里玩家的死亡規則每一天都在變。
不過這些玩家也不是一點進度都沒有, 起碼他們找到了另一個魔王信徒, 也就是橘子。
橘子這個人，在寧不問選中的信徒里算是湊數的。他勝在臉皮夠狠, 心夠黑, 這樣的特質放在規則房間里是挺好, 但是現在大家都聚集在大廳里，就顯得不那麼好了。
尤其是，還有人將橘子這個人給認了出來。
橘子再度找寧不問這個魔王求救，不過寧不問沒有回應他。
因為沒有必要。
犯不著為了這麼一個小信徒就主動暴露自己。
「哈哈哈哈, 你們以為殺掉我就能通關這個副本么？我告訴你們,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橘子知道自己要死, 有些癲狂。
為什麼會是他？
有這麼多的魔王信徒，為什麼偏偏就選中了他呢？
可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什麼用了。
唯一能夠做的, 就是讓這些殺掉他的人也不好過。
能夠在這個副本里獲勝的, 只是魔王，而不是這些要殺掉自己的兇手！
橘子死前的話, 還是在玩家當中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
「為什麼這都些魔王信徒都這麼有底氣呢？」
「難道他們都覺得我們會輸？」
「不, 這應該只是他們死前的不甘在作祟罷了。」
……
話雖如此, 但是誰能不心慌呢？
橘子因為巧言令色，和不少玩家關係都還不錯，可現在卻被發現是魔王信徒。
他是如此，那麼自己身邊的隊友，會不會也是魔王信徒呢？
沒有人能夠保證吧。
唔……大危機啊。
感覺自己好像就要這麼贏了。
雖然寧不問猜測，自己估計也暴露的差不多了，只是因為文多多他們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指認自己，那麼這個副本，估計就是會以自己的勝利告終。
已經進行到了第四天，今天還會死八個人。
也就是說，要是過了今天夜晚還不能將魔王找出來的話，副本就要宣告結束了，以魔王的大獲全勝而告終。而他們，甚至連魔王的真面目都沒有看過。
第四天傍晚。
城堡的燈已經陸續開始熄滅了。
剩下的這些玩家們，很多都有些精神恍惚。
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發現身邊的人死了，哪怕他們在夜晚來臨之間將自己的手和他們的手綁在一起。可即使這樣，他們也沒能發現半點線索，人就是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
魔王的信徒在死前大笑，說他們誰都活不下來。
他們試著去破壞這個城堡，用了各種方法，都沒能從這裡出去。
好像，他們的活路已經全部被堵死，只能慢慢等待最後關頭的到來。等到玩家死的只剩下七個人了，自然就能從這裡出去。
在這之中，也不是沒有玩家企圖殺掉其他人，將人數直接控制在七個里。只是這樣的玩家，在還沒有行動的時候就會被大家發現然後殺掉。
如今的情況，是大家都想好活下來，都想要殺掉其他人為自己爭取生機，可是又沒有人敢行動，因為一旦行動，最先死的就是行動的人。
由此，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微妙平衡。
只看，這個平衡到底什麼時候會被打破而已。
寧不問單獨坐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裡，慢慢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有些好奇接下來文多多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很快，文多多他們就過來了。
只是這一次過來的時候，文多多他們是將安不理他們給綁起來的。
安不理、小柳、韓新波和卡索，四個人全部都被牢牢的綁了起來。
寧不問趕緊站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寧不問好奇不已，「你們不是好朋友么？還是說你們今天打算先拿自己的好朋友開刀。」
「他們不是我的好朋友。」文多多神色冷漠，「我和費迪南德早就懷疑他們了，所以才故意裝成他們的隊友去接近他們而已。」
「什麼意思？」一個玩家忍不住問道。
「他們四個，全部都是魔王信徒！這一點，我和費迪南德在這幾天之內已經確定了。」文多多回答道，「他們四個，應該就是最後的魔王信徒了，只要殺掉他們，魔王就一定會出現，然後被我們找到通關這個副本。就算魔王不出現，有這些信徒陪葬，我們也不算太虧了。」
這樣的話語無疑是很有煽動力的。
是啊。
如果他們一定要死，為什麼不能多拉幾個墊背的呢？
「等等。」寧不問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安不理他們就這麼死了，「你們真的不是誤會什麼了么？就算真的是魔王信徒，一口氣被你們抓到四個，這幾率也太低了吧。」
「不會有錯的。」文多多看著寧不問說道，「因為他們幾個，想要將我和費迪南德也變成信徒，只是我們不願意。我們不想為魔王做事，因此才會知道他們幾個是身份。」
這……
寧不問簡直懷疑這文多多和所羅門是不是腦子進水。
「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和大家說。」文多多深深的鞠躬，「我和費迪南德，還有這四個人，原本都是隊友。或者說，我以為這四個人是我們的隊友，可沒有想到，他們不是。」
文多多的話，在玩家當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他們居然都是一個隊伍的？
太，太驚人了些。
這也就是說，他們隊伍的人，也許一個都沒有死。
怎麼可能？！
在這個副本里，一個隊伍能夠剩下兩個人就已經很幸運了，更多的是全軍覆沒的。
「你們說他們不是你們的隊友？」
「是，不但不是我們的隊友，很有可能還是他們害死了我們真正的隊友，變成了他們的樣子來欺騙我們的。」文多多說著，眼睛都要紅了，「所以，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
「如果他們真的是我的隊友，就絕對不可能成為魔王信徒！」所羅門在旁邊語氣十分激動，「我知道我的隊友都是什麼樣的性子。但是他們不但自己成為信徒，還想要將我和蝙蝠也變成信徒，就是這一點才讓我們確定，他們絕對不是我們的隊友，而是偽裝成我們隊友模樣的魔王信徒！」
所羅門的邏輯很簡單，他覺得是自己的隊友的話，就不可能會為魔王做事。
這是有道理的。
所羅門的懷疑也是有理有據。
如果真的按照安不理他們本來的性子來說，他們成為魔王信徒的概率是真的很低。
可這個魔王是寧不問。
寧不問知道他們是些什麼樣的人，所以才會根據他們自身的弱點，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成為魔王信徒。
「要成為魔王信徒，必須心甘情願。」文多多看著他們，再也沒有了之前柔和的模樣，「我的隊友我很清楚，他們不是這樣的人。」
「對，雖然變成信徒說不定能夠活下去，可是我的隊友們都死了，我和費迪南德也沒有臉面再回去了。」文多多的眼睛里漸漸失去光彩，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所羅門也是一臉贊同的模樣。
「與其如此，倒不如將他們先殺掉，引出魔王。如果我們運氣夠好，能夠打敗魔王的話，帶著碎片回去，起碼對得起我的隊友。」所羅門也在旁邊補充，「只是我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如果真的要對他們動手的話，希望可以不要讓我們看見。我怕我會忍不住出手救下他們。」所羅門臉上的糾結之色幾乎可以看得見。
他做出這個決定，想來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
「我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你的隊友。不過你們會懷疑我們，也不是沒有理由。」安不理無奈的看著所羅門和文多多，「不錯，我們的確都是魔王信徒。」
承認了？
寧不問簡直想要將安不理他們腦子裡的水給擠出來。
這個時候是誠實坦白的時機么？
誠實的代價就是要game over了啊。
「他們自己都承認了，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一個玩家上前將寧不問給撥開，「如果你還要繼續說下去的話，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也是魔王信徒了。」
「你跟我們來吧。」所羅門和文多多兩人走到寧不問身邊，「你和我們一起去另一邊，這麼一來他們應該就不會懷疑你了。魔王信徒只剩下他們四個了。」
「你……你們……」
寧不問想要詢問，卻直接對上了文多多和所羅門兩個人有些發紅的雙眼。
他們是哭過？
或許，他們未嘗不知道這些人有可能是他們真正的隊友，只是和打敗魔王拿到碎片比起來，後者要更加重要。
正因為如此，安不理他們才會這麼爽快的承認自己的信徒身份吧。
寧不問覺得有些可笑。
可事實就是如此。
「你們真的不會後悔么？」寧不問還想要努力一把，「就算他們是魔王信徒，也可以是你們的隊友。」
「別說了，你說的所有可能，我們都想過。」所羅門低聲咆哮道，「可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寧不問只好閉嘴不言。
「要……要開始了，我聞見了血腥味。」文多多痛苦的蹲下來，「費迪南德，你能不能打暈我，我一點也不想要知道他們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
「好。」所羅門走到文多多身邊，正要動手。
撲通。
所羅門被寧不問給打暈了。
「你……」
「抱歉。」寧不問將文多多也打暈了，「我可不能就這麼看著他們去死！」
是我的錯。
我不該將他們都變成魔王信徒，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場景出現。
想要將隊友全部都變成魔王信徒，原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構想。
寧不問要回去救安不理他們。
所以，文多多和所羅門目前只能暈倒。
寧不問幾乎是轉眼就到了另一頭。
那邊的安不理等人正在被玩家毆打。
一拳，又一拳。
寧不問很生氣。
這些玩家分明是在安不理他們身上發泄，這是毫無理由的惡意。如果真的要殺魔王信徒，直接殺就好了，何必費這樣的功夫去折磨他們呢？
安不理他們雖然是魔王信徒，但幾乎沒有害過人。
寧不問拿出了一張道具卡。
「【迷霧】。」
整個城堡，頓時被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大霧給包圍，唯有寧不問能夠在這迷霧當中穿行。
「哪裡來的霧？」
「糟糕，有人想要救走這些魔王信徒。」
「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
寧不問避開那些完全看不清自己所在方位的玩家們，順利的走到了安不理他們面前。
「起來，先和我走。」寧不問將安不理拉了起來。
「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糾結這些東西。
寧不問拉著安不理的手就想要走。
「會在這個時候來救我們的人，只有魔王。」
「你是魔王。」
「你……」
城堡大廳里忽然捲起了一陣狂風。
這些狂風將迷霧吹的乾乾淨淨，而寧不問拉著安不理的樣子也暴露在眾人面前。
「我們找到你了，魔王。」所羅門和文多多一同走了過來，哪裡有剛才被打暈的樣子。
這一切，不過是吊寧不問出現的局。
寧不問笑了起來。
「看來是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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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飛鳥應該是魔王了，可問題是我們沒有證據，就算指認他是魔王，只要他不承認，我們就拿他沒有辦法。」要找出魔王，首先就是必須要有證據。
比如他們原本的想法是，將魔王的信徒一個個的找出來，然後在魔王營救信徒的時候趁機抓獲魔王。
可現在，信徒都死了兩個了，魔王還是無動於衷。
「也許，是因為死的信徒人數不夠多。」安不理看了看身邊的隊友們說道，「魔王是玩家的話，就證明魔王也有自己的喜好。也許，是因為死去的玩家根本不被他重視，所以他才無視了信徒的救援。」
NPC和人類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感情傾向。
如果魔王是個NPC，那麼他可能對所有的信徒都不在意，也可能對所有的信徒都在意。但如果魔王是個玩家，就不一定了。
已經死了兩個信徒，魔王都不出來，那要麼是魔王根本不在意自己信徒的生死，要麼就是他不在意的是死掉的這兩個。
可如果魔王真的不在意信徒，副本就根本沒有必要弄出信徒這個身份來。信徒和魔王之間的關係，肯定是千絲萬縷的。
「我猜想，也許魔王的信徒必須維持在一個數量上。所以偶爾死一兩個沒有關係，但不能全死了。如果他一個信徒都沒有，就算他贏了這個副本，恐怕也拿不到什麼東西。」安不理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測來，「我們玩家是找到魔王就能勝出，而找到魔王之前活下來的人越多，我們的獎勵就會越豐厚。那麼魔王是玩家扮演而來，他可能就是信徒活下來的越多得到的獎勵越多。如此一來，就能解釋目前的情況了。」
魔王，亦是玩家。
這一條線索，從某個角度上直接影響了玩家對抗魔王所需要採取的方式。
「可剩下的信徒，也沒有幾個了。」文多多皺眉道，「只剩下你們三個而已。」
安不理、小柳、韓新波和卡索。
就這麼四個，別的一個都沒有。
他們在這兩天夜晚都已經反覆確認過了，魔王沒有再發展新的信徒。
「所以，如果這四個信徒一起出現生命危險，魔王就一定會出來。」安不理堅定的說道，「我是個做事喜歡冒險的人，這一次，我想謹慎小心已經不能讓我們通關了。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就陪著我冒一次險吧。」
「不行，萬一魔王沒有出現，你們就真的可能會死。」所羅門堅決反對，「不冒險的話，我們幾個人湊在一起，想要成為最後的七個人是很容易的。」
根本就沒有剩下多少玩家了。
他們六個人聚在一起，難道還會輸給那麼一盤散沙的玩家么？
「可這麼一來，我們就再也沒有可能拿到衍生碎片了。」安不理鄭重的說道，「我們這支隊伍，本來就是為了碎片才組成的。如今，只差這麼最後兩塊碎片，我們就能夠開啟終極副本了。為此，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可是碎片我們還有機會可以再找，但是生命就只有一次。」所羅門抓著安不理的手，轉頭看著小柳等人說道，「你們三個也來勸勸他。」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韓新波慢斯條理的說道，「只是冒險而已，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對。」小柳也連忙點頭，「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我不想放棄碎片就這麼回去，我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你們盤古軍團的人真是奇葩。」所羅門有些生氣，隨後又看向卡索，「卡索，你怎麼不說話？」
「我們也已經是盤古軍團的人了。」卡索看著所羅門說道，「所以，我們的思維也要跟著轉變過來。」
盤古軍團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們的信念遠遠比其他兩個軍團都來的強大。
為了完成最後贖回地球的理想，盤古軍團的玩家是可以犧牲一切的，包括自己。
這樣的想法，放在其他兩個軍團眼中簡直是傻得過了頭。
兩者文化淵源的不同，造出來的軍團自然也不同。
在末世之前，國家和國家之間就因為這種團結主義和個人主人的想法不同而產生種種矛盾，如今換了一個場景，其實也是一樣的。
所羅門和卡索兩個人從小接收到的教育和安不理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們以前也能理解，可是如今和安不理他們處在同一個隊伍里的時候，反而沒有辦法那麼簡單釋懷了。
眼睜睜看著隊友去赴死，誰能當做無事發生？
「我也願意去試一試。」卡索站到了安不理他們那一邊，「所以，就這麼辦吧。」
「我們這裡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想要和魔王硬拼是不可能的，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我們的人夠多，我們能夠豁得出去。只要魔王豁不出去，我們就能贏！」
【玩家寧不問營救失敗】
寧不問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在他被認出來且無可辯駁的情況下，他魔王身份已經被認定了，因此，這一次是他輸掉了。
營救失敗，他自然要重新回到潘多拉空間里，遭受這一次行動失敗的懲罰。
不，也不能說是失敗，因為安不理他們通關了，只是寧不問個人的救援行動失敗了而已。
他本來就是類似偷渡，贏了副本也不會有什麼獎勵，輸了雖然有懲罰，但懲罰也還在寧不問的承受範圍之內。
寧不問再度見到了潘多拉的魚客服。
「玩家原本可以反敗為勝的。」魚客服看著寧不問說道，「信徒不能指認魔王，只需要動用魔王許可權，玩家可以在一瞬間殺死信徒從而通關副本。」
「我來這裡是為了救他們，可不是為了殺他們，輸贏對我來說其實沒有那麼重要。」寧不問開心的笑了笑，「他們沒有我的時候，成長的更快，我現在心情有點複雜。」
其實在他們推安不理出來的時候，寧不問就猜到這是一個局了。
可他還是心甘情願的去跳這個坑。
因為安不理他們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局。
他們不記得寧不問，而寧不問的出現本來就相當可疑，就這麼相信他才是枉費了盤古軍團對他們的栽培。
在最後一天里，安不理他們做出這樣的局，真的叫寧不問大吃一驚。如果他不上鉤的話，那麼安不理他們說不定真的會被那些玩家們打死。
明知道是個坑，寧不問還是得跳。
可寧不問跳的開開心心，甚至跳的驕傲不已。
城堡里的危機並沒有就這麼結束。
寧不問離場的下一刻，城堡里的燈就全部熄滅了。
沒有了魔王壓制，城堡里的NPC一個個都在蠢蠢欲動。
而安不理他們也需要度過這最後一波危機，才能順利的離開這個副本，才能拿到衍生碎片！
……
「我在想，魔王真的是魔王么？」經歷千辛萬苦之後，所羅門他們還是順利的聽見了來自潘多拉客服的聲音，同樣的，他們也在這個副本里拿到了一塊衍生碎片。
只是，所羅門他們心裡卻又生出了別的想法來。
那個魔王，是不是故意讓自己被指認出來的呢？
如果不出來救人，扮演魔王的玩家就能贏了這個副本了，卻偏偏為了他們而主動暴露自己。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傻的魔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