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文多多和小柳找到韓新波的時候, 他正在和變成刀刃鐵樹的醫生對戰。
不，說是對戰還是抬舉了他，準確的來說, 應該是單方面的被虐。
如果文多多他們再晚來一步的話, 韓新波估計就真的要死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韓新波有些愣住了, 似乎沒有預料到文多多他們居然都會出現。
韓新波的想法都已經改變了，從他離開列車的時候, 他就已經恢復了全部的記憶, 也知道車上的同伴到了水深火熱的關鍵時候。
可是他已經自動放棄了在列車上破關的資格，註定這一次的副本不會拿到什麼好評價。但他必須要趁此機會趕緊離開, 出去找團長救命, 免得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隊員又大半死在這個副本里。
沒想到的是, 等到他和醫生對戰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一個人想要出去真的太難了。
時間線拖回正軌以後，他之前使用過的道具卡就沒有再回來，加上潘多拉封印的那些, 他的手裡幾乎沒有什麼能用的道具卡了。
他能支撐到現在, 全憑著一口不放棄的氣罷了。
說不定再等一會兒, 他就要用脫離卡了。
因此, 在這個時候見到文多多和小柳，韓新波下意識的想法就是他們可能看見了自己留下來的信息，但是寧不問和張子文可能就這麼死了。
「寧不問和張叔他……他……」
「他們沒死, 去十八號車廂了。」文多多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我們要先趕緊離開這個副本。」
「十八號車廂那麼危險。」韓新波震驚不已，「他們兩個人去無異於送死。」
「可以的話誰也不想去。」文多多握住他的手, 「但是必須去, 我們三個要先離開這裡, 然後出去等他們。不問很聰明，一定有辦法回來的。可是我們不能拖累他們，得先出去，就算有個萬一，也不至於讓軍團的人對這個副本一無所知。」
韓新波還想要說點什麼，但看見文多多泛紅的眼眶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對於寧不問沒有太深的情誼，只是單純的隊員感情，但是文多多聽說是和寧不問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他們那個小隊也死傷了一半，他們才會編到微光里來的。
「好，我們先走。」韓新波被小柳和文多多攙扶了起來，「你們聽我說，我之前碰到這棵樹的時候，知道了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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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第五個車廂的時候，程浴血將那個一直窩在座位上睡覺的人提了起來。
如果換了別人，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一個多出來的人無疑是痴人說夢，但對於程浴血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當他將人提到寧不問的面前的時候，寧不問就知道自己這場賭局贏了。
十八號車廂的NPC什麼都算到了，唯獨沒有算到的就是程浴血。
當然，程浴血的要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本來也是猜不出來的。
「人我已經給你找到了，接下來就等我破掉這副本吧。」程浴血雲淡風輕的說道。
「你們誰啊，放開我。」被程浴血帶來的這個失憶的張子文顯然沒有恢復回憶，他只是在車上睡了一覺，轉眼就被帶到了這個陌生的車廂里，怎麼可能會不反抗。
「你不記得我？」寧不問打量了他幾眼問道。
「不認識。」張子文回答道。
「這樣啊。」寧不問嘆了口氣，乾脆利落的將他給打暈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孟姐看見寧不問的動作，沒有來得及阻止。
「他失憶了不記得我，估計要等到離開這裡才會想起來。為了避免他惹出亂子，自然是打暈更好。」寧不問稍稍解釋了一下。
這麼說也有點道理。
「不錯。」程浴血對寧不問的做法表示贊同，「你好好看著我就行，不要做多餘的事說多餘的話。」
「是。」
「是。」
「是。」雖然程浴血說的不是他們，但這三個玩家還是下意識的答應了下來。
「拭目以待。」寧不問多說了三個字。
程浴血看了他一眼，沒有生氣。
雖然名義上寧不問和程浴血是合作關係，但其實在這場副本里，寧不問並沒有能夠幫上程浴血什麼忙，程浴血也根本不需要他幫忙。
於是，寧不問就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
總感覺自己有點吃乾飯的樣子。
「對了，你們真的不出點力么？」寧不問無聊的狠了，只能轉頭看向身邊的這三個玩家，希望幫他們找點事情做。
不然這麼就干坐著很尷尬啊，可以聊的話題也沒有幾個，不然聊著聊著寧不問就會暴露自己來自未來的事情。這對於三個還沒有成長到一定程度的玩家來說，無疑是個足以壓垮他們的消息。
「我們怎麼出力？程先生說了不讓我們做多餘的事情。」小麥色青年鬱悶的說道。
他當然也不想吃乾飯啊，但是沒有辦法，他們只能添亂而已。
「程浴血說的是不讓你做多餘的事情，那麼你不做多餘的事情就好了。」寧不問可沒有他這麼死板，「如果什麼事情都讓程浴血一個人干，就算你們過了關，能夠得到的評價也只是最低級而已。你們是跟著來見習的，見習就是學習，你們要是什麼都沒有學到，還來這裡做什麼？」
這也是寧不問覺得很奇怪的一點。
明明這三個人的實力都很強，論戰鬥力起碼比寧不問要強，但是他們對於怎麼破關，怎麼攻略潘多拉遊戲似乎沒有什麼頭緒，讓人簡直懷疑他們是怎麼玩到高級副本里來的。
「你們以前沒有破過類似的副本么？」寧不問又追問了一句。
「我們以前是跟著隊長慢慢學的，一般都是從新人開始做起，有了幾次經驗之後才開始單刷低級副本。前期的裝備和資源都有軍團提供，我們會先做場外的練習。」
……懂了，就是軍團像老母雞護小雞一樣護著他們，怪不得實力上去了腦子沒上去。
這麼一想，他們這個時代的人失敗簡直是理所當然的，成功了才有鬼。
相比起來，寧不問所在的軍團雖然更加殘酷，但無疑迫使玩家變得更加堅強獨立。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旦習慣了別人給自己遮風擋雨，就不會想著再去奮鬥了。
「你們還是盡量去查車上的犯人吧。」寧不問無奈勸道，「留一個人在這裡看著就行，輪流來，剩下兩個人則是分頭去找證據，不太確定的就交給程浴血，這麼一來就能節省時間，這個副本的任務對象太多了，就靠程浴血一個人，得費多少工夫？」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不，事情就這麼簡單。」寧不問打斷他們的反駁，「你們只要告訴我，你們是真的想就這麼窩囊著過關？」
「當然不是。」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反而是那個白皙青年，「我們當然也想要幫忙，可是我們只能拖後腿。」
「不會拖後腿的。」寧不問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程浴血不會教人而已。如果你們相信我，就按照我說的做。我不會害你們，當然，肯定也會有點危險。」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選擇相信寧不問的話。
這個人畢竟是程浴血帶來的，如果想要害他們的話，程浴血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
「首先，這輛列車上的人非常多，每個人都是犯人的話，那麼一人一個罪名都不夠裝的。因此，這些人之中，必定有不少是團伙作案。」寧不問細細分析道，「那麼首先為了提高效率，你們要去找列車上那種沒事湊一堆的小團體，從最邊緣處的人下手，然後順藤摸瓜，讓那個人一口氣吐出同夥名單，這樣你們就能一口氣抓幾十個。」
「似乎可行。」孟姐分析了一下，覺得有點道理。
「這個你應該很擅長。」寧不問看向孟姐，「你應該能做到。」
「沒問題。」孟姐有些躍躍欲試。
「現在下車的乘客都已經失聯死亡，車上的人必定不會再下車，人也會越來越絕望。在這個情況下，心裡有鬼的人是最容易失常的，精神狀態也很脆弱。所以你們可以趁著現在給他們加一把火。」
「加一把火？怎麼加？」小麥色青年不懂就問。
「裝神弄鬼你會不會？」寧不問看了他一眼問道，「裝神父你會不會？」
「裝……裝神父？」小麥色青年愣住了，「這是個什麼操作？」
「神父這個職業，有個職責，就是聆聽懺悔。你可以在這個時候偽裝成神父的樣子，拿本《聖經》，搞個十字架，帶個白手套，開始蠱惑人心。就說這是上天對犯人的懲罰，只有誠心悔過，對你訴說罪行才行解脫。總之，怎麼神棍怎麼來，總會有人信的。」寧不問隨口扯了幾句。
「真正人格有缺陷去犯罪的人畢竟只是少數，大部分的人犯罪都是因為一時激動，心裡未嘗不會後悔，加上現在的情況只會讓他們更加自責。這個時候，你能騙幾個就算幾個，不過我估計你能騙到的人應該不會少。只要他們自己承認罪行，不就算你任務成功了么？」
「對啊，還可以這樣！」小麥色青年終於懂了。
「還有什麼沒有？」白皙青年見孟姐和兄弟都有了調查的方向，忍不住也問了出來。
「當然。」寧不問回答道，「你可以通過車上的乘務人員下手。」
「他們？」白皙青年愣了愣，「他們不會聽我的吧。」
「你現在的身份是權二代，要善於利用這一點。」寧不問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去車廂外面偷一具屍體，就說自己不小心弄死了，找個乘務員幫你收拾殘局，假裝自己也犯了罪，但是絲毫不知悔改。然後你再去和乘務員說，你家裡背景大，只要幫你搞定這回事你可以讓幫你的人也洗脫罪名。等到他相信你之後，你再讓他幫你搞定其他人戴罪立功，到時候他上了你的賊船，想下都下不來。」
白皙青年嘆為觀止，覺得這個似乎也很有用。
「你們一人守我一小時，剩下的兩個人就分頭行動去吧。」寧不問打了個哈欠，「不然到時候事情都讓程浴血一個人做完了，你們光拖後腿來了，出去以後怎麼見你們團長？」
三人被寧不問說動了，最後抽籤先留下了小麥色青年在這裡，剩下的兩個人就去行動去了。
寧不問鬆鬆筋骨，準備躺在沙發椅上好好睡一覺。
特等座就是好，可以將椅子放下來變成一個小型的單人床，還有枕頭被子，舒服極了，只要自己好好睡上幾覺，想必事情就都已經搞定了。
論實力，論破關效率，他的確是不如程浴血。
但論怎麼調動別人的積極性這一點，就是他勝出了。
程浴血未必不會這種技巧，但他獨來獨往慣了，是高高在上的高玩，哪裡有心思來帶這種菜鳥？寧不問就不同，他就見不得菜鳥一直菜下去。
再說了，多幾個幫手，過關的效率再高一些，他也能趕緊走人啊。
正在列車上釣.魚.執.法的程浴血看見這兩個彷彿被打了雞血一樣的玩家，微微挑挑眉。
難得見他們這麼激動的樣子，難不成是那個小乘警做了什麼？
程浴血覺得這個小乘警還真的有幾分門道。
果然有意思。
十八號車廂的乘務員們面面相覷，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居然是這麼一個展開。
說好的極限求生呢？說好的一百零八種死法呢？統統沒有。
他們看見的，只有一個傢伙莫名其妙的就勾搭上了程浴血，然後無所事事的躺在那裡睡大覺了。
這和他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
不應該啊。
「咳咳。」一個乘務員實在受不了這尷尬的沉默氣氛，主動打破了這氛圍，「其實這個寧不問還挺厲害的，你看他條理清楚的吩咐另外三個玩家破關，可見他腦子還是很不錯的。」
「他腦子是不錯，可是我原本是想要他在這個副本里代替我死個十次八次的。」乘警呵呵一聲，面對這樣的結局根本無法接受。
「其實也不是不會死，要過關拿到高評價，程浴血還是要殺掉他的。你我都清楚，當年的程浴血是拿到最高評價的，我們的許可權能夠短暫的回到這個副本的過去，但是卻改變不了結局。所以，程浴血一定還會拿到最高評價，這人也一定還會死。」另一個乘務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他們原本是想想要給寧不問一條活路，讓他回到其他高玩通關副本的時候的，可萬萬沒想到列車上插手，而且還直接將他放在了程浴血的副本里，這就沒有辦法了。
其他高玩最多也就是拿個S，不像程浴血這麼喪心病狂的拿SS。拿S還是可以容納那麼幾個人活下來的，但是SS就是全滅。
「他死了也有點可惜，這麼厲害有潛力還能給我們帶來樂子的玩家太少了。」一個乘務員忍不住遺憾。
他們困在這列車上，來來回回玩的都是一個套路，也確實有些厭了。
「死了就死了唄。你要是實在捨不得，去隔壁副本找那個殭屍王，將這個玩家送到那裡做個小殭屍，以後說不定還有擁有自我智慧的那一天。」
「……我倒覺得將他做成玩具也不錯，將他的靈魂放在玩具里，抹掉他的記憶，讓他無知無覺的去折騰那些玩家們。只要他將副本等級提高的多，他很快就能擁有自我智慧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同類了。「
「你們說的都不太好，要不我們去附身試試，以簽訂契約為代價讓他帶我們離開這個副本。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夠在很多副本里活下來，我們也能去見識不一樣的風景。」
「……我們都是十八層地獄的惡鬼，他又不是使者類體質，附身怕是會折壽吧。」
「嗨，都是潘多拉的玩家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呢。」
「好了。」列車長見這些傢伙開始說的越來越沒譜，只好出來打斷他們的話，「你們放心吧，他死不了。」
他手上還帶著程浴血給的戒指呢。
「列車長大人，您將他送進程浴血的那段過去，不是為了殺他么？」乘警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不是，我沒事針對一個玩家做什麼。」列車長揮揮手，「我只是有點好奇，想要確定一下。」
看看程浴血究竟又發的什麼瘋，將時之戒指送給了什麼人而已。結果這麼一確定，就發現了寧不問。
寧不問的所有表現他也看在眼裡，倒是能夠明白為什麼程浴血會對他另眼相看了。
這個寧不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程浴血是同一種人。
膽子大，腦子活，最重要的是不怕死。
他的身上也帶著那種會為了某個念頭或者某個人付諸一切的瘋狂，也帶著那種怎麼也能活下來的特質。
這樣的人，會被程浴血看重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可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啊。」乘警皺眉問道。
程浴血的評價不能改，那麼寧不問就勢必要死。
怎麼看都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對於有些人來說，世界上沒有無解的局。」列車長臉上帶了一點回憶的神情，「比如程浴血，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有了寧不問的「相助」，程浴血突然發現自己列車上的人數在迅速減少。
原本那三個吃乾飯的也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開始用自己的本事在破關了。
因為有了這些幫助，原定的時間比之前縮短了足足三分之一。
到了後來的體力活兒，程浴血乾脆放手讓那三個傢伙去做事了。他已經將最有技術難度的搞定的，剩下的比如什麼威逼利誘啊，拳打腳踢啊什麼的，還是交給其他人。
程浴血再一次和寧不問在同一個車廂里，面對面坐著。
他在這裡，自然不需要別的人保護。
這個時間段負責守護寧不問安危的小麥色青年忙不迭的就跑了。
他其實還挺佩服這個乘警NPC的，居然能這麼鎮靜的和程浴血說話？反正他是做不到。
「你乾的不錯。」程浴血頂著寧不問的臉，說了這麼一句。
「我說過我會和你合作一起破關的。雖然我不能出去，不過讓你身邊的這幾個人跑個腿兒還是可以的。」寧不問鎮定如常，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很快就要到站了。」程浴血輕笑了一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么？」
「什麼？」寧不問十分給面子的順著他的話問道。
「意味著到終點站的時候，身為乘警的你也要下車，永遠留在終點站。以後再出來的時候，應該就不是現在這個狀態了。」程浴血笑眯眯的說道。
這個他當然知道。
而且這個副本還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寧不問想，我知道的可比現在的你多多了。
「我相信你會你有辦法的。」寧不問看著程浴血的眼睛說道。
「這麼相信我？」程浴血沒有否認，他的確有辦法。
「當然。」寧不問覺得自己找回來了一點場子，「也許別人沒有辦法，但你一定可以。如果你都做不到的話，我想不到世界上還有別的什麼人能夠做到。」
程浴血知道寧不問在拍馬屁。
但是他覺得這個乘警拍的馬屁還挺中聽。
「那你就不想問問我會用什麼方法？」
「都可以。」寧不問顯得十分大度，「你想要說我就聽著，你不想說就算了。」
反正他不吃虧。
程浴血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有些生氣。」程浴血如此說道，「所以我決定說一半。」
真幼稚。
寧不問忍不住吐槽。
就這麼一點口舌之爭也要計較的么？
寧不問是個典型的雙標狗，完全沒有想起自己在這種小事上也想要找回場子壓程浴血一頭。
「你剛才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當然沒有。」寧不問厚臉皮的說道，「最多就是對您有一點點的意見。」
程浴血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小氣鬼。
寧不問還真罵了一句。
「你是玩家，不是NPC，所以你也不用跟著去死。」程浴血緩緩說道。
寧不問豎著耳朵聽後來的。
但是程浴血沒有再說下去了。
嗯？
寧不問瞪著眼睛看程浴血。
程浴血也反過來瞪著眼睛看他。
「我說完了。」程浴血似乎知道寧不問想要問什麼一樣，隨即又補充道 ，「一半。」
你他娘的還真的就說一半啊。
這不是說了等於沒說？
寧不問心痒痒的，簡直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