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寧不問傻傻的站在原地, 大腦空白的時間大約持續了三十秒。
這也不能怪他，剛才手比腦子動的更快的結果就是，現在腦子加班加點的工作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了。
我現在打開窗戶, 不被程浴血殺掉的可能性是多少？
寧不問忍不住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我要是和他說, 其實我的手是不受控制的自己動了起來的話, 對方會相信么？
要不……還是斷臂求生，先賠罪吧！
「呼——」寧不問深呼吸了一口氣, 準備轉身去打開窗戶。
「編好應付我的話了么？
「編好了。」寧不問隨口回答道。
嗯？
寧不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抬頭就看見程浴血就站在距離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身體稍微動一下，就能撞進程浴血的懷裡去。
「你……你……」
「小小一扇窗戶, 你覺得能攔得住我？」程浴血微笑著看著寧不問, 「還是你覺得, 你關上了窗我就要走？」
不，您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人關個窗就走？
「你放了我的鴿子，還給我吃了閉門羹, 你覺得我們要怎麼算算才好？」程浴血眼珠子轉了一圈, 似乎在掂量著寧不問要怎麼拆才能以泄他心中怒火來得好。
寧不問被他打量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麻麻, 潘多拉里的那些NPC或者BOSS什麼的, 就沒有一個有程浴血現在的氣勢，簡直厲害的讓寧不問分分鐘就想要跪下喊爸爸。
太可怕了一點吧！
寧不問在認真思考自己跪下求饒能不能被放過的可能性。
「那，那您再約我幾次, 放我鴿子, 讓我吃幾次閉門羹怎麼樣？」寧不問可憐兮兮的提出自己的彌補辦法，「我三倍返還。」
他實在是沒有招了啊。
還有, 這麼大的動靜, 文多多怎麼一直都沒有過來幫忙啊？還有沒有戰友情了？
殊不知, 文多多現在正默默的爬進自己的棺材里準備裝死。
他之前還在想不問這麼厲害，一定有很厲害的人在幫他。可文多多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會是程浴血？
這是程浴血啊！
文多多進入軍團的時間比寧不問久，對這一位早有耳聞，遠遠的也見過一次。可萬萬沒有想到寧不問會和程浴血有關係，而且看起來關係匪淺。
想了想，不問不想回家，說不定就是因為程浴血的的緣故。
哎，聽起來似乎有點亂。
不過神仙打架，和他有什麼關係？
現在發現這位大神來到了他的家裡，要不是現在逃出去可能會讓大神不開心，他才不主動進棺材呢！
至於不問……
額，死是不可能死的，程浴血沒有在現實里隨意殺人的習慣，這一點見裁罪者遲遲沒有動靜就知道。
頂多，也就是生不如死吧。
文多多默默的合上棺材蓋，想著要是不問僥倖無事，以後他就給寧不問也多準備一個棺材。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就地收屍，多方便。
寧不問目前並不知道自己的好夥伴連怎麼幫他收屍的事情都想好了。他還在等著程浴血的回答呢，要道歉還是要別的什麼，總得先好好說清楚。
「我覺得不好。」程浴血懶洋洋的回答道，「你看起來被人放鴿子放了很多次，我卻是第一次被人放鴿子，這含金量不一樣。」
第一次被放鴿子的含金量到底在哪裡？
寧不問不是很明白這個邏輯。
「那，您想要怎麼樣？」寧不問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只要不殺了他，一切都好說啊。
「過來。」程浴血重新將窗戶打開，直接跳了下去，很快又坐在那條飛蛇上，對著寧不問說道。
「那個……公寓是有電梯的。」寧不問看見那條飛蛇，眼皮子跳了跳。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程浴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寧不問深呼了一口氣，只好認命的走到窗戶面前，「接……接好我啊。」
這可是頂樓。
「來。」程浴血伸出手說道。
寧不問只好認命的跳了下去。
原本他對準的地方就是那條飛蛇的背，這條蛇還是挺長的，要騎上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誰知道等到寧不問跳下去的剎那，程浴血立刻就騎著這條蛇消失了。
對，消失，一下子就沒有蹤影了。
我要摔死了！
該死的程浴血！！！
寧不問的身體不斷的往下墜。在這個時間內他幾乎想不起別的什麼事情來。
我……我要死了么。
就這樣摔成一灘肉泥？
一隻手拉住了他。
連同他的神智也被拉了回來。
心好像也跳的非常快，好像下一刻就要從身體里破出。
寧不問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拉了上來，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程浴血半摟在懷裡，穩穩噹噹的坐在了飛蛇上。
飛蛇載著寧不問和程浴血朝著精神病院的方向飛了過去。
寧不問看著周圍越來越小的建築，被風吹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程浴血！！！
「你聽，你的心現在跳的很快。」程浴血的手放在了寧不問的胸口上，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因為他們現在挨得太過接近，所以哪怕是程浴血在嘀咕，寧不問也能聽得清楚。
「你……你剛才在做什麼？」寧不問穩定了一下情緒，總算反應過來了。
剛才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你生什麼氣？有我在這裡，怎麼會讓你死呢，不過是嚇嚇你而已。」程浴血雲淡風輕的說道，「我被你關窗戶，也就這樣了。」
這他娘的能是同一回事么？
寧不問氣的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你聽說過『弔橋效應』么？」程浴血的手還放在寧不問的胸口上，「我聽說在這種情況下，人會更加容易喜歡上別人。你剛才那麼害怕，我又救了你，你是不是覺得更加喜歡我了？」
不生氣，我不生氣。
你和一個有病的人生這個氣做什麼呢，反正死活人家又不生氣，氣傷了自己不值得。
「你不說話，看來就是默認了。」程浴血總算將手從寧不問的胸口處移了下來，「可惜這樣的事情你也就會上當一次，以後不能再用了。」
程浴血的口氣十分遺憾，看樣子要是特別管用的話，以後說不定還要再多用幾次。
寧不問真的氣的不行了。
「別生氣了，我們到了。」程浴血讓飛蛇落在了地面上，拉著寧不問的手直接走了下來，「雖然慶功宴你放了我的鴿子，不過我的寵物園你也還是要看看的。」
寧不問氣還沒消，可是真的看見程浴血口裡的「寵物園」之後，頓時將所有的情緒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們地球明明已經被屏蔽了，這裡怎麼會還看得見星星和月亮？」寧不問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們現在的軍團駐地里，雖然模仿著白天和黑夜，但是不可能還會用多餘的力量來模仿星空。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片星空，在現實里卻已經有三年沒有見過了。
潘多拉的副本世界里，每天都忙著過關找線索，哪裡還會去主意看自己的頭頂是不是有一片星空呢？
「是我用道具投影了某個副本世界。」程浴血輕笑了一聲，拉著寧不問繼續往前走，「我在二號軍團這邊呆著，又送上了衍生本的碎片，所以除去這家醫院之外，醫院後面的一整座山都歸我所有。不，應該說，在安全罩的範圍之外，所有的土地都能歸我所有。」
軍團里所用的安全罩，邊界就在精神病院。
只是程浴血用道具卡將這個安全罩的邊界又擴大了一部分。
因此，他所擁有的土地，幾乎是不可限量的。
「我在潘多拉里見到很多有趣的生物。它們不像人形的NPC一樣可以自由行走，在副本世界里呆著也不過是重複著殺戮或者生存的生活。它們在哪個地方都能活，那和我一起出來也沒有什麼不對的。」程浴血對自己的寵物園很上心，這裡被他布置的彷彿人間仙境一般。
鬱鬱蔥蔥的樹木，四處可見的野花，還有溪水河流，星空明月，甚至還有若隱若現的螢火蟲。
不管怎麼看，這裡都漂亮的不像是末世應該有的樣子。
「我有時候心情不好了，還能到這裡來找幾個寵物陪我活動一下身體。」程浴血就是有這麼一句話就打破所有美好幻想的能力。
原本看起來漂亮的像是一幅畫的場景，瞬間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總覺得，程浴血口中的活動不是一般的活動。
這不得屍橫遍野啊？
說不定，這些花草之所以長得這麼茂盛燦爛，就是因為這下面埋了無數動物的屍體。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是看你的表情，估計沒有想什麼好東西。」程浴血看了一眼寧不問的神態說道。
「哈哈，有么？」寧不問在裝傻充愣，「我就是在想夜晚真安靜呢，我在這裡基本上沒有看見什麼動物啊，哈哈，都是在睡覺么？」
「它們知道我來了，都躲起來了。」程浴血順勢揭過了話題，「我這就讓它們醒過來。」
擾人清夢不好吧。
可是寧不問又有點想要知道程浴血到底要怎麼才能讓這些動物都醒過來？
只見程浴血走到一顆大樹面前，輕輕的敲了敲。
哎喲，這響聲還挺清脆。
有點像是風鈴的聲音。
程浴血伸出手，五指就這麼直接摳進了這棵樹的樹榦之中。
寧不問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著同樣是手，這差別似乎有點太大了。
隨即，程浴血將手抬高。
那顆大樹就這麼被拔了起來。
轟。
寧不問覺得地面似乎有點搖晃。
叮鈴鈴鈴鈴。
隨著那棵樹被拔起，樹上的枝幹和葉子突然發出了各種鈴音，雖然不成曲子，但是因為聲音好聽，倒也不尷尬，還挺悅耳。
同一時間。
一些身體龐大的動物，瞬間豎起了耳朵，就算是正在享用大餐的動物都停下了咀嚼的嘴，幾乎都跑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河流里，讓自己顯得乾淨一些，這才朝著鈴聲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不到片刻。
寧不問就聽見了數十種不同動物的吼叫聲，還有更加強烈的地動感。
「來了。」程浴血的聲音響起。
寧不問抬起頭，看見一隻霸王龍站在了某個樹前，它的腦袋上還有著不少水滴，微風吹過這些水，帶來些許涼氣。
涼氣越來越重。
這個地方很快就被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動物給包圍了。
寧不問只能認出幾種而已，剩下的幾乎聽都沒有聽過。
不過這些動物，身上全部都帶了水珠。
寧不問不由的有些好笑，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許只是因為這個地方濕氣比較重吧，難道這些動物還專門都跑去洗了個澡么？
他不知道自己真相了。
程浴血不喜歡自己的寵物太臟，可他也不是會親自給寵物洗澡的人，於是乾脆就訓練它們自己給自己洗澡了。
「有幾隻的味道不錯，你想要試試么？」程浴血拍拍寧不問的肩膀說道。
這麼大一隻我怕是要吃到天荒地老。
「不，不用了。」寧不問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我就來長長見識就夠了。」
「也好，可以等到你下一次來吃。」程浴血有些遺憾的回答道，「也罷，我帶你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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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隊們從副本里回來的時候，命幾乎都去了大半條，其中還有一個隊友直接在關鍵時候用了「脫離卡」，以後就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了。
「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只是我以後可能就只能靠以前的存款過日子了。」這個隊員努力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喪氣，「幸好我還存了一張脫離卡，不然我可能就直接死在遊戲里了。」
可話雖如此，一旦使用了脫離卡，終生都不可能再進遊戲了。
這也就是意味著，他以後再也不能享受副本世界里新鮮的空氣、食物，環境，也不能再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見識過副本里的世界，擁有過力量的高級玩家，一下子回到最初，其實反而是最難熬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進去，快快樂樂的當一個普通人可能更好。
「你不用傷心，指不定什麼時候我們也過來陪你了。」隊長拍著同伴的肩膀說道，「你看我們之前有多少兄弟，能夠活著出來已經比什麼都強了。」
「也是，我會好好先去過日子，等著以後大家一起作伴的。」這個隊員笑了出來，「明天你們要記得幫我搬家，我先回去哭一哭了，你們別來找我。」
「去吧。」
「你又不是妹子，哭起來我不會憐惜你的。」
「快點走走走。」
……
保安隊的成員們待在保安室里，氣氛都有些傷感。
能夠保住一條命，已經比什麼都強了。
他們都已經是高級玩家，普通難度的副本當然可以去，但一直消極怠工的話會被潘多拉懲罰的。所以每過一段時間，也是需要去下一個高級副本的。
只是每次下一個高級副本，總會失去幾個兄弟。
運氣好的，變成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運氣不好的，就直接連屍體都收不回來了。
可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日子一長，不習慣也得變成習慣了。
「來來來，老大，我們來搓麻將，誰輸了誰明天就去給不問送飯。」
「……擦，這去送飯的還不得死？這明明是老大用能力召喚出來的人魚，當然應該是老大去。」
保安隊長臉色黑如鍋底，「這個時候怎麼就想起我是隊長了？你們去，抽籤。」
「老大，您可是我們老大啊。」
「啊，我肯定是剛才過副本的時候受了內傷，小二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
……
寧不問第二天看見了一個抽籤輸掉的小可憐保安隊員。
這是一個長相娃娃臉的大眼睛男孩。
長得年輕，但年紀比寧不問起碼大了十歲。
這張臉，還是用了某種魔葯保持住的，原因是這張臉用來求饒成功率比較高。
年紀在整個保安隊排行第五，所以直接喊小五。
「不，不問，這是你今天的飯，都是你愛吃的，還有飯後水果和甜點。」大眼睛小五可憐兮兮的拿起一個超豪華型食盒送到寧不問的面前。
「你似乎睡得不太好。」小五看見了寧不問眼底的黑眼圈。
「昨天，程浴血拉著我看了一晚上的寵物。」寧不問幽幽的看著他，「回來以後，我發現我的房間里還有一些人魚鱗片，一股魚腥氣，所以我又打掃了一遍。」
「額……不對啊，只要人魚不變出魚尾巴，應該不會有味道的才對。」小五抓抓腦袋，「她們在極度害怕的情況下才會變成魚尾，這是她們自保時候的本能，因為尾巴是她們攻擊的武器。她們應該不會害怕你，所……」
她們害怕的估計是大王。
小五所以不下去了。
「我剛剛拖完地，脫掉你的鞋，進來吧。」寧不問提著食盒進來。
小五光著腳進來了。
「那個，不問啊，這人魚是大王要的，老大召喚出來的，和我可沒有什麼關係啊。」小五表著忠心，「聽說你進微光小隊了，恭喜啊，這種探索小隊的獎勵都很豐厚的。」
「你的消息很靈通啊。」寧不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下他，「我昨天才知道的事情，你剛從副本里出來就知道了？」
「好說好說，我還是有那麼幾個朋友的。」小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這不是要來給寧不問送飯，自然要多打聽打聽么？
寧不問要進微光小隊的事情在二號軍團里並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了。
好歹現在寧不問是新人榜第三，他的事情想要不知道都難。
網路上的論壇里都瘋了，聽說國際版的玩家論壇里都開始有帖子在討論這個空降第三的傢伙了。
小五是忍了又忍才沒有將寧不問和程浴血的消息放出去。
這要是說出去了，怕不是屠版一個月！
「那個，飯送到了要不我還是不打擾了。」小五有點想要跑。
「等等。」寧不問擋住了他，「小五兄弟，我記得你的朋友似乎很多，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啊？」
「好說，好說，你先後退幾步。」小五笑著回答道，「你可不能離我這麼近，萬一被大王看見了怎麼辦？」
寧不問聞言皺眉，「看見又怎麼樣？」
「大王有點小心眼。」小五左顧右盼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可不能冒這個風險，難道你不怕么？」
想起昨天自己被誑著直接往下跳的場景，寧不問慫了。
他後退了幾步。
嗯，是安全距離了。
「你要找誰啊？」小五總算不擔心了，「你告訴我基本信息，我去幫你找找。現在網路還能用，我線上線下的朋友都不少，都能幫你找找。」
「安不理。」寧不問回答道，「他一直都沒有消息，我很好奇他現在怎麼樣了。」
安不理之前一直被關著，還是拿到碎片之後才被特赦的，按理來說他應該沒有什麼朋友了才對。
他不回軍團，也沒有和他聯繫，那他到底去了哪裡？
好歹是從小就認識的人，又一起經歷過生死，寧不問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顧，就這麼隨他去。
「行，我給你找找消息。你們福利院取名字還真有趣啊，不問不理，是不是還有別的啊？」
「還有不管不看不聽等等，我們那一批的孩子都是這種名字。」
福利院的孩子差不多六年算一批，六歲差距以內的都是放在同一個地方生活的，這樣年紀相差的不至於太大，大家以後出去了也能彼此有個照應。
只是後來寧不問走上了賭的道路，和以前的朋友漸漸就沒有什麼往來了。
末世之後，就更是如此。
「其實寓意也是好的。」小五笑了笑，「在這個時代，能夠糊裡糊塗的過一輩子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那是有的人。」寧不問搖搖頭，「如果是我，我是寧願明明白白的去死的，糊裡糊塗的不是我想要過的日子。」
「你等消息吧，明天我就告訴你。」小五擺擺手，「我幫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