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不好意思, 是我贏了。」
「唔，全賭上去，敢不敢？」
「……不如你們換個人再陪我玩？」
「唉, 你們還沒有想好接下來陪我玩什麼么？」寧不問單手托著下巴, 百無聊賴的坐在賭桌前催促道, 「你們都已經換了五撥人了，還沒有想好么？」
賭場的工作人員看著寧不問面前的籌碼, 眼神就好像淬了毒一樣。
寧不問已經贏了快十個億。
雖然賭場不是拿不出這筆錢, 但拿出去之後，他們這個賭場的業績必定是墊底的。到時候, 他們這些工作人員怕是每一個都要被辭掉。
到時候, 他們要在這個城市裡如何活下去呢？
也不是沒有人偷偷的在寧不問耳邊示好, 事實上在寧不問贏到一個億的時候，就有人讓寧不問見好就收趕緊離開了，不然怕是不能活著離開這座撒西姆城。
帶著這麼多錢，別人怎麼會不盯上這頭肥羊？別說這裡的居民, 就是賭場這邊也不會白白放過他。
但寧不問卻根本不為所動, 不但沒走, 還越來越帶勁, 一口氣贏到現在，身邊的一些賭徒看著寧不問的眼神已經和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位先生。」荷官領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您賭術精湛, 我們不是您的對手。你有這樣的本事, 不如大家交個朋友，您若是願意坐鎮我們賭場, 我們也會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寧不問看起來太有膽氣了。
但他分明只是一個小警察而已。
荷官也一時半會兒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背景, 但是能夠在這個城市裡生活的人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要是對方願意成為他們賭場的人, 那麼這錢也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子爵大人惜才，說不定願意放他們一馬。
「其實我也不想為難你們，我贏得也差不多了。」寧不問微笑道，「我本意並不是來贏錢的，不過贏都贏了，不拿也不好意思。」
呵呵。
這話說的怎麼那麼想打人呢。
「那先生您是為了什麼而來呢？」荷官領班也是見多識廣，聽見寧不問這麼欠揍的話也能夠不動聲色。
「當然是為了見子爵先生。」寧不問這才將醫生幫忙寫的推薦信拿了出來，「這是醫生幫我寫的引薦信，但是他也要求我必須在賭場里贏點錢給他當引薦信的潤筆費才行。」
寧不問毫不猶豫就禍水東引了。
「原來是醫生。」荷官領班仔細看了看寧不問手裡的引薦信，確認是醫生的手筆沒錯，臉色也就緩和了下來，「先生，請您先去至尊VIP客房休息一二，我這就去和子爵先生聯繫一番。」
「當然可以。」寧不問站了起來，「這些籌碼不用先給我換成錢，到時候我可能還要和子爵先生談一談。」
「明白。」
寧不問在至尊VIP客房大約休息了一個小時。
別說，這裡的待遇還真不錯。
想吃什麼都有，而且還有各色漂亮男女在邊上服侍，想玩什麼都行。就算是在末世前，寧不問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沒辦法，末世前他還沒成年呢，自然要小心謹慎些，國家對於未成年的監管力度可不是一般的嚴格。
「我喜歡清靜，你們不用待在這裡。」寧不問看見這些相貌出色的美人，眼皮子就跳了跳。
程浴血給他的心裡陰影太大了，以後萬一真的娶媳婦兒，還是要娶一個相貌平平性格溫柔的。這些漂亮美人看著是好看，但是太危險了，萬一再來一個和程浴血一樣他還不如去死。
寧不問寧願自己眼睛不那麼舒服，也願意生活更舒心些。
「呼。」等到人都走了，寧不問才算鬆了口氣，無聊的躺在沙發上，等著那個子爵先生來。
寧不問想的還是很認真的。
如果他一開始就拿出醫生的引薦信，就算能夠順利見到那個子爵先生，恐怕對方也不會怎麼將他放在眼裡。指望和對方達成平等的合作地位是不可能的，不被對方給黑了就算運氣好了。但是現在寧不問先露了這麼一手，那就不一樣了，起碼對方知道自己不是隨隨便便的小蝦米，至於到時候合作能夠談成什麼樣子，就得看寧不問自己的本事了。
寧不問躺在沙發上，忽而一動，一個翻滾就躲在了沙發背後。
沙發上已經有好些顆子彈。
「不錯。」門邊響起一陣鼓掌的聲音，「這個警惕心值得稱讚，寧督察。」
寧不問從沙發后出來，看見一個衣著打扮穿越到十八世紀都毫無違和感的穿著禮服的中年男人。他帶著帽子，帶著白手套，拄著手杖，胸口處還有一枚華貴的寶石胸針，整個人看起來精緻的一絲不苟。
子爵先生的身邊還跟著兩個年輕保鏢，其中一個剛剛將槍放入口袋之中，可見剛才動手的就是他了。
「子爵先生，我好歹也是你們賭場的客人。上來就動槍，不知道的還以為賭場這裡兌不出錢，想要壞了規矩先殺了我呢。」寧不問可沒有那麼好脾氣，人家都想要動手殺他了他還微笑以對。
「寧督察不要生氣。」子爵走到沙發前，微微彎下腰，在沙發上摳出一顆子彈，然後拋給了邊上的寧不問。
寧不問捏了捏，發現子彈變軟了。
橡皮彈么。
「你們在門口守著。」子爵對著身邊的保鏢吩咐道，「我與這位寧督察好好聊聊。」
「是。」
保鏢們齊齊點頭，主動將門給關上。
房間里只剩下寧不問和子爵兩個人。
寧不問是不想坐沙發上了，只好搬來一把椅子，和子爵面對面坐著。
坐下來之後，寧不問發現這位子爵先生的相貌很是尋常，尋常到換下這身裝扮放到人群里根本找不到的那種。
簡單來說，就是路人臉。
好在他當了多年大佬，氣場還是足的，這麼一身裝扮也撐得起來。
就是對方似乎比自己要矮一點兒。
不是寧不問吹，他們末世前出生的人，男性的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一米九的也比比皆是。寧不問運氣不太好，生長期的時候就遇見了末世，所以只長到了一米八四，還沒有程浴血高。
但是放在這種遊戲副本里，就比較笑傲眾多NPC了。
「怪不得醫生那個傢伙願意給你寫引薦信。」子爵打量了寧不問幾眼，倒是露出幾分欣賞的樣子來，「這麼多年來，敢和我面對面坐下來交談的年輕人倒是不多。」
大多數時候，永遠都是子爵坐著，別人站著。
原本他以為寧不問也會如此，沒想到自己佔據了沙發之後，對方就直接搬來了一把椅子。
倒是有意思。
「寧督察想要見我，有什麼事情么？」子爵張口問道。
「不用叫我督察，在我們州里，賭場也算是正當經營。」寧不問總覺得對方叫自己督察有點不對勁，末世都沒有警察了，在這個副本里自己倒是當了一次過把癮。
「好的，寧先生。」
「子爵先生。」
兩人總算就著稱呼達成了一致，接下來就可以開始談正經事了。
「你想要什麼？」子爵率先問道。
專門來到這裡找他，還在賭場贏了那麼多錢之後才將引薦信拿出來，可見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不然不會故意這麼高調。
十個億，這放在哪裡都不是一筆小錢。要是寧不問沒有足夠的本事，恐怕都不能活著走出這座城。
「子爵先生，我這個人您也看見了，賭術水平也還不錯。」寧不問知道對方不是個笨人，若是不能拿出誠意來，恐怕對方不會答應他的要求，「所以，我並不缺錢。」
「不缺錢，那你缺的是名？」子爵若有所思道。
來找他的，無非就是為了名利二字。
既然寧不問不求財，就只能求名了。
「子爵先生說對了。」寧不問笑了起來，「如您所見，我現在是個督察。可因為我是亞裔，所以我的前途也有限。這一次來撒西姆城，也是我唯一的機會。所以，我想要和您做個交易。」
「哦？」子爵抬眼看著寧不問，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東西來，「你一個警察，來和我做交易？」
「我在這裡勢單力孤的，要是輕舉妄動恐怕沒有好下場。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也不做熬過這一年，這樣的話等任期到了就可以回去，但這對我來說毫無幫助。」寧不問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加有野心一些，「我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子爵並沒有直接給寧不問回答。
「你想要我怎麼做？」他反而是先來問寧不問了。
「其實也很簡單。」寧不問笑道，「我所需要的不過是一些罪犯，但是他們有些在這裡紮根了，我需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將他們抓住就可以了。為此，我希望能夠請一些本地的『清道夫』來幫我掃除這些障礙。」
他的警察同事才幾個人？
就算有麗塔那樣的本事，抓到人之後也未必能夠守得住，有些規矩，只有生活在這裡的人才會知道。寧不問本來就不擅長爭鬥，不然也不會到這裡來，但這不代表他就不能用腦子了。
「幫你是沒有問題，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呢？」子爵沒有將話說死，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寧不問，「我現在不覺得你能幫到我什麼。」
「有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寧不問知道接下來的才是重中之重。
事情能不能成，就看現在了。
「您想要一直呆在這座城市裡么？」寧不問張口問道，「如果我能夠幫你離開這座城市呢！」
「好大的口氣！」子爵冷笑了一聲，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門外的保鏢立刻踹開門進來，手裡拿著槍，絕對不是橡皮子彈了。
一觸即發。
不得不說，這兩個保鏢的素質是真高。
這麼舉著槍，手一動不動，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更別說他們身上蔓延出來的殺氣，要是一對一，不動用道具卡的情況下，寧不問八成要被揍個半死。
日，這裡的人體力都太可怕了，他想要好好拿一個好的評價，就得多走走門路。
寧不問心裡將這些人罵個狗血淋頭，但是臉上卻保證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泄露。
雖然早知道程浴血給他的副本不會太簡單，但這種喜怒無常說拿槍就拿槍的NPC，還是叫人有些害怕。
「雖然我相信槍很難走火，但我其實不是很喜歡有人拿著槍對著我的頭。」寧不問無奈道，「說話就好好說話，你們這樣我可以告你們襲警的。」
「你們將槍放下。」子爵吩咐了一句。
寧不問不動聲色的看了子爵和他的保鏢們一眼，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就算您在撒西姆城裡能夠呼風喚雨，終究是不能去到外面的城市。躲在這座城市裡的理由無非就是逃避追殺，又或者是這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你。但不管是哪個原因，我都能保證幫你處理掉。」
「就憑你？」子爵似乎並不相信。
也對，寧不問現在什麼也沒有，單槍匹馬的來到這裡和他談判，能夠有多少本事呢？
能在撒西姆城裡開賭場的人，怎麼會缺這麼一點門路？
「當然。」寧不問很有自信，「您也看見了，我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警察，事實上我的背後也有一股不小的力量，一直想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做結盟對象。當然，具體我背後是什麼人，暫時不能告訴您，他們對我也只是在觀察期。但您想一想，如果我能夠在米國的警察界不斷往上爬，我就會擁有更多的權利，到時候我們雙方完全可以互通有無，您想要做的生意，想要逃避的東西，都可以藉由我的力量完成，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到時候，我的力量自然可以幫助您。至於現在，不過是我的起步期，我現在就在等著您的投資。」
寧不問憑空扯了個老虎做大旗。
嘛，他也不算騙人，二號軍團的確是他的後台。
「你說的並沒有證據。」子爵可不是三歲小孩，哪裡會這麼容易被人騙？
「我來這裡，就是證據。」寧不問笑了起來，「賭博是一門技術，一般人根本學不會。我能夠在您的賭場里贏這麼多錢，本身就已經證明了我的不一般不是么？如果我後期沒有履行承諾，您再殺我不遲。」
見子爵對他說的話還有點興趣，寧不問又繼續補充道，「說到底，幫助我對您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如果我成功了，你將得到我和我背後的人的友誼。這對我們來說，都是雙贏。賭博想要獲取最大的利益，就得以小博大。這個道理，您是行家，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個道理。」
寧不問的話說的很明白。
如果他現在已經擁有足夠的地位和權力，壓根就不需要子爵的投資。
但是現在他有這個本事前來尋求幫助，就證明他還有潛力，無非就是可能性的大小罷了。
「世界上沒有絕對會贏的賭博，也沒有絕對會輸的賭博。賭博是概率題，1和0都不在其中。我想要的，無非就是您的一個賭。」寧不問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真誠，「子爵先生，您願意對我下注么？賭我會成功，會成為能夠幫你離開這裡的人！」
「你說的，倒是有趣。」子爵笑了起來，對寧不問的態度好也好了不少。
寧不問說的話很入耳，也很好懂。
一個年輕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將自己的打算緩緩道來，不泄露半點情緒，就這一點的自信和定力就已經勝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
賭場里的荷官也說過，子爵是個惜才的人。
說到底，寧不問真的擺上檯面的，是他自己本身。
他的才華，他所展現出來的心智，他的野心，都是賭博的一部分。
現在，他就和子爵在同一張賭桌上。
賭的，就是互相的信任。
寧不問從一開始到現在，走的每一句話，說的每一個字，其實都有細心考慮過。
他很有信心自己能夠說服子爵。
因為他在賭桌上，沒有輸過。
「亞裔不是都比較謙虛么？」子爵定定的看了他幾眼，身上的氣勢也慢慢和緩了起來，甚至能夠對寧不問露出一點笑容來。
已經有五分可能了。
寧不問心裡這麼想著。
「我想這應該只是偏見。」寧不問聳聳肩，「只是子爵先生，我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請容許我先告辭。」
說話需要點到即止。
寧不問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了。
他也看得出來子爵已經有所意動了。
寧不問玩的無非就是一手空手套白狼，就算這些智能NPC知道他要做什麼說什麼，也必須要滿足邏輯。
就好比現在的子爵，他的設定就是賭場老闆，所以在寧不問提出條件的時候他也必須按照自己的人設去考慮問題。
潘多拉對玩家和NPC都有限制。
寧不問鑽的就是這個空子。
就算到時候他不履行承諾又如何，他未必會再來到這個副本。就算到時候真惹到了這位子爵先生，他也未必跑不過。
「如果我不答應呢？」子爵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六分可能！
寧不問心裡又暗暗提高了一成。
若是子爵真的沒有心動，就根本不會這麼問他。
不怕人家問，就怕人家對你沒有興趣。
寧不問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鐵指環，轉過身來，「那我只有深表遺憾，拿著醫生給我的引薦信去找別人了。」寧不問嘆了口氣，「聽說這裡的神父先生和酒保先生實力也不錯，可能我還需要去找他們。總不能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可我最先來了這裡，這便是我的最佳選擇。」
寧不問再度施壓。
「我會考慮兩天。」子爵慢慢說道，「你等著接電話了。」
八分可能了！
「不，我會等您這邊的好消息。」寧不問微微鞠躬，「再會，子爵先生。」
寧不問慢慢走了出去。
說是八分可能，但剩下的兩分純粹是寧不問為了不讓自己驕傲而搞出來的留白餘地罷了。
雖然是抱著必勝的信心來的，但有時候天災人禍也是免不了的。
說到底，這件事對於子爵來說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已。
他不會輸的。
寧不問這麼信心滿滿的想著。
在現實世界里。
程浴血躺在魔化植物的花瓣上看直播。
小新蜷縮在一團，瑟瑟發抖，身邊的小白瞪一眼就不敢亂動了。
要是寧不問在這裡，八成會感嘆不已。
他那麼辛苦讓小新減肥都不行，沒想到有了媳婦兒之後，小新立刻就瘦了。
「還挺有膽子。」程浴血吃著水果，將寧不問的所有表現都看在眼裡，似乎半點也不擔心寧不問會因為某種原因直接被子爵給殺掉。
要是寧不問這麼容易死，也就不是寧不問了。
他早就說過，寧不問骨子裡其實和他是一種人，所以才會無意識的被他所吸引。
每個人的骨子裡都是自戀的，他們會尋求和自己相同或者截然相反的人在一起。
寧不問的膽子誰也不能說小。
能喜歡程浴血的人，膽子又怎麼會小？
畫面里的寧不問走到賭場的大廳之中，對著前來招呼他的荷官說道，「先給我取一半的錢替我送到醫生那邊去，剩下的先存在這裡。對了，如果有人能夠幫我抓到布魯諾，可以從我這裡拿走九千萬。我加的這一千萬，還包括布魯諾不能逃走，必須要等我將他逮捕歸案才行。」
「是。」不用一口氣將錢全部提出來，對賭場來說也比較方便。
至於寧不問的要求，沒關係，賭場門路多，只要將消息放出去，自然有人會來幫助寧不問完成懸賞任務。
「先生，您真的要答應他？他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給，說不定只是騙您。」保鏢之一十分擔心的說道。
「他有一點沒有說錯，就是哪怕幫他，對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但是若投資成功，得到的可能就不是他一個人的友誼。」子爵坐在沙發上，慢慢思考了起來。
「有趣，沒想到除了那個警察之外，還會有一個新警察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亞裔的警察，莫不是都有什麼特殊的本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