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莫小由沒有出來, 也沒能傳回任何消息。

  場面一時有些寂靜。

  是他們高估了莫小由的能力還是低估了黑斗篷的陷阱呢?

  寧不問還是在一旁啃蘋果,只是啃的速度慢了許多,左擎蒼則是在一旁寫寫算算, 看起來都挺煩惱, 場上的人誰也不敢去打擾他們, 只是一個個默默進去。

  萬一呢?

  如果一直沒有人過關的話,他們也反正是要團滅的。左右都是死, 還不如先去搏一把。

  一般而言, 遊戲副本的時間都是有限制的。要是一直沒有人去答題的話,很有可能會引發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出現。

  所以哪怕明知道進去也沒有用, 還是有人為了給左擎蒼和寧不問騰時間而進入答題。

  大約等到夜晚的時候, 左擎蒼停了下來。

  此刻, 鬼屋外面已經只剩下寥寥數人了。

  全部都沒有一個消息傳出來。

  「這一下該我去了。」左擎蒼輕笑道,「我已經想好了無數種可能,劃去不太準確的,大概還有三種猜測。羅湘應該已經知道了一個可能, 那麼接下來就由我去實踐另一種可能, 到時候我會在鬼屋裡給你留下訊息的。」

  「你就這麼相信我?」寧不問停下了啃蘋果, 「也許我也不能過這一關。」

  左擎蒼伸手指了指腦袋, 「你的思維和我們不一樣。」

  「什麼意思?」

  「我們的想法都是很正統的,思考問題的方法也只是會按照一定的邏輯來。可是在潘多拉里是不能講太多邏輯的,雖然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 但我能感覺你的思維相當的活躍。」左擎蒼斟酌了一下詞句, 「你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什麼都不能難倒你。」

  「噗。」寧不問笑了出來, 「你還別說, 我就在煩惱現在怎麼拒絕別人對我的追求?」

  「你不是吃了么?」

  「什麼?」寧不問愣了愣。

  「蘋果。」左擎蒼指了指寧不問手裡的水果, 「雖然我也覺得昨天來找你的那個人似乎很奇怪,但是你吃他送來的水果吃的很開心,我以為你應該是喜歡他的。人在吃東西的時候,一些神態是騙不了人的。」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如果是討厭的人送來的食物,肯定不會覺得好吃,反而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噁心。

  但是寧不問卻不同,他不但吃的毫無心理負擔,還吃的很開心,可見他其實沒有嘴上說的對那個人避之不及。

  「呸呸呸,我就是餓了才吃的。」寧不問死鴨子嘴硬。

  「其實我們都有準備食物的。」左擎蒼也無意和他爭論這麼多,「總而言之,這一關就拜託你了。我估計,等過完這一關之後,剩下的關卡就會很簡單了。不然這個副本的難度,也未免太高了。」

  「去吧去吧。」寧不問重新坐下來,「到時候我要是帶著你們過關了,你們記得通關之後要給我送點錢,我很窮。」

  「行。」左擎蒼揮揮手,定了定神朝著鬼屋走了過去。

  他得去盡量找到羅湘留下來的信息,並且讓信息更加明朗化才可以,不然這一關真的要團滅了。

  場外的軍團代表們看見這些參賽者數量越來越少,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一關,對於第一次來參加的人的確有些摸不著頭腦。」某個代表忍不住道,「以前我去闖類似的關卡的時候,也是死了很多人才摸清楚它的套路。」

  「我倒是覺得寧不問和左擎蒼應該已經發現破關的方法了,只是礙於之前被抓的人多,反而不好用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另一個代表說道,「人有時候還是要自私一點的,他們倒是不怎麼自私,反而賠上了自己。」

  「還是能力剋制,要是小丑那一關的女人沒有死,這一關是很容易過的。」

  「不自私有什麼不好?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已經有了團體意識。我們平時跟著同伴們一起去通關副本,每個人都要做好用自己的身體給同伴鋪路的準備,不是如此的話,我們這個社會只會被無盡的暴力所支配,這隻會讓我們本來就崩潰的社會滅亡的更加迅速。只要我們人還活著,就不能算是末世。」

  「行行行,我不和你這個哲學家說話。」

  「說起來,左擎蒼和羅湘倒是少見的領導型,好好培養是個不錯的參謀坯子,寧不問就……」

  「寧不問難道不是典型的適合當甩手掌柜的團長型么?二號,你說呢,他是不是和你們團長很像?」

  ……

  「左擎蒼準備破關了。」二號代表突然出聲道,「他的想法是對的。」

  此刻的左擎蒼站在鬼屋門前,用布蒙上了自己的雙眼。

  他要試著不用眼睛去通過這一關。

  羅湘給他的提示,他很清楚。

  風聲?

  左擎蒼聽見了不少的聲音。

  他摸索著前進,卻意外的沒有碰到任何阻礙物,相反一路順暢,順利的走到了黑斗篷的面前。

  「你比前面的人都聰明。」黑斗篷的聲音沙啞,「之前也有一個毛頭小子準備蒙上自己的眼睛,可惜時間一到他就自動暈倒了。」

  他說的應該是莫小由。

  莫小由的【名偵探】果然也知道了破關的方法,但是五分鐘的限制實在太吃虧了,所以才不能傳遞出什麼消息來。

  左擎蒼坐在桌子前,伸手在桌子附近摸來摸去。

  他摸到了羅湘留下的那一個字。

  「無」。

  羅湘留下了這一個字。

  越是簡單的比劃,越能不被人所注意。

  羅湘也是用心良苦。

  「你這一關要破不難,是我們被一葉障目了。」左擎蒼嘆氣道,「我們先入為主的就認定了這裡是鬼屋,所以才會被你欺騙。」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鬼屋。

  如果是鬼屋的話,他不可能聽得見風聲。

  也許這裡只是一個被想象出來的空間,也許在黑斗篷的眼裡,他們所有人都是在一片空地上。黑斗篷能夠看清他們所有的「計劃」,但是他們卻沉浸在虛假的幻象當中。

  鬼屋是假的,牌也是假的,唯有黑斗篷是真的。

  所以不管你猜哪一張牌都沒有用,因為牌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的東西,怎麼可能猜得准,又怎麼能夠破關?

  在第一關的時候,就在提醒他們眼睛看見的東西是假的;第二三關的時候,則是在提醒他們耳朵聽見的話是假的;等到了這個第四關,就是你所想的東西是假的。

  這個鬼屋,只存在他們自以為是的思維里。

  因為他們被提前告知這是「鬼屋」,所以他們就「看見」了鬼屋。

  如果是別的地方,他們肯定會懷疑,但是鬼屋的光線本就弱,加上又是一對一,進入之後就不能再和外界聯繫,自然讓難度上升了不少。

  「那你知道鬼牌在哪裡呢?」黑斗篷還是老樣子問了一句,「就算你想明白了,也必須要回答,這是規矩,答對了才能算你通關。」

  「它一定在你的身上。」左擎蒼肯定回答道,「遊戲為了平衡難度,應該是允許我去你身上找的吧。」

  「當然可以。」黑斗篷回答道,「我沒有眼睛,我也不知道鬼牌在我斗篷的哪個地方。」

  左擎蒼站了起來。

  「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黑斗篷笑的格外開心,「你的那些同伴的靈魂也全部都在我的身上。你最好一次性選中了鬼牌,選錯的話,你的同伴就要永遠消失了。」

  蒙上了眼睛,就能發現不對。

  但是蒙上了眼睛,就找不到鬼牌在哪裡。

  這是個無解題。

  「所以我之前就說了,只要你們有一個通關所有關卡,就能趕在時間來得及之前將所有人都解放出來,但是你們沒有選擇拋下同伴,所以才會一個個的鑽入我的陷阱之中。」黑斗篷的聲音充滿了誘惑,「當然,你可以反覆挑選,一直挑選到找到鬼牌為止,只要運氣好,起碼能夠救下你一半的同伴。」

  左擎蒼的手停在了半空。

  「怎麼,你害怕做選擇么?」黑斗篷在一旁不斷的煽風點火,「嘗試了還有機會,不去嘗試就一點機會都沒有,難道你們玩家不是信奉這一點的么?有一半的通過率也已經很高了,這是你距離破關最快的機會。」

  「我在末世之前,是我所在的國家裡最好的政法大學里法學系的學生。」左擎蒼突然說道,「在我的國家,一旦有案底,就不能從事任何法律相關的工作。」

  黑斗篷不明白左擎蒼怎麼突然開始說起這個。

  「雖然末世了,但我依舊認為,我們之所以能夠在潘多拉的災難下活到現在,是因為前面有很多人替我們死了的緣故。前輩們前赴後繼的去闖關,帶回裁罪者,也是為了讓我們現實的生活里不會被各種犯罪行為支配,所以我們才能在這個安全屏障里安穩的度過三年,就算是不適合遊戲的人,也能勉強維持兩個世紀之前的生活。」

  左擎蒼一邊說,一邊取下了自己眼睛上的布,「很多人說我總有一天會死在我自己的堅持上,但我覺得沒有關係。就算是在遊戲里,我也永遠不會去選擇結束別人的命。」

  「這一關,我放棄了。」

  「這種帶著賭博性質的關卡,有人比我更加適合破關。」

  寧不問在外面等了十分鐘,左擎蒼還是沒有出來。

  剩下的幾個人徹底慌了。

  「左哥居然都沒有出來?」

  「完了,我們真的要在這裡被團滅了么?」

  「行了。」寧不問將吃剩下的果籃放在一旁,「左擎蒼沒有消息,證明他已經幫我排除了一種可能。你們幫我看好我的水果和我的狗,這一關應該是比較適合我去的。」

  「寧先生你要去破關了么?」

  「那萬一要是您也沒回來?要不還是我先去吧。」

  「你們這個樣子,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寧不問看了他們一眼,緩緩搖頭,「前面四關都是拼的智力,那麼後面三關就應該是體力了,你們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我去了。」

  寧不問鬆了松筋骨,走到了鬼屋門前,卻沒有著急進去。

  「黑斗篷先生,我覺得這裡不是鬼屋,我們能夠去真正的鬼屋玩牌么?」寧不問直接在外面喊了一句。

  黑斗篷沉默了一會兒,只能起身過來。

  猜測的三種可能性里,有一種是需要進鬼屋的。

  有一種是不需要進的。

  之前黑斗篷說了要在鬼屋裡進行一對一,如果他們這些玩家認定這裡就是鬼屋,那自然是可以算。

  但是如果玩家提議要去真正的鬼屋,也是可信的。

  左擎蒼蒙上眼睛,就是為了去印證前面一種可能。

  黑斗篷的行為也很奇怪,之前進去的時候明明見到他手裡有個水晶球,但是在鬼屋裡水晶球就不見了。

  如果沒有作用,怎麼會拿出來?

  或者就說,這裡不是鬼屋,只是一個小小的水晶球罷了。

  他們前面進去的所有人,都只是在一個水晶球裡面陪黑斗篷過家家,而真正的鬼屋,應該就在這裡。

  黑斗篷出來了。

  他的手裡又出現了那顆水晶球。

  與此同時,面前的鬼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之前的鬼屋更小,更破的地方。

  「我們開始吧。」寧不問比黑斗篷的速度還快,很快就進了鬼屋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這裡才是真正開始比賽的場地,我們不是要玩猜鬼牌么?洗牌啊。」

  黑斗篷只好洗牌。

  「我要提醒你。」黑斗篷故技重施,「另外四張牌里封印著你的同伴,一旦你猜錯他們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哦。」寧不問隨口應了一聲,「那我不猜錯不就好了?」

  黑斗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接這個話。

  「你不看我洗牌么?」黑斗篷繼續問道。

  「不用看,我憑直覺就好了。」寧不問搖搖頭,「賭牌是我的強項,猜鬼牌的遊戲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和別人一起玩了,我不可能會輸的。」

  「那可不一定。」黑斗篷陰森森的笑了起來,「好了,你來告訴我,哪一張是鬼牌呢?」

  桌上的五張牌已經準備就位了。

  「右邊第一張。」寧不問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幫你翻了吧。」

  寧不問的速度比黑斗篷快了幾秒,很快將右邊第一張的牌翻了出來。

  果然是鬼牌。

  他怎麼可能會猜對?

  不可能的。

  這些牌應該是他們怎麼也不可能猜得中的才對。

  他是睜著眼睛的!

  「怎麼,我有違反規則么?」寧不問笑嘻嘻的問道。

  黑斗篷愣了一會兒,「沒有,你可以過關了。你可以帶著這張鬼牌去下一關了,只要你通關快就能夠解救你的同伴。」

  「不了吧。」寧不問單手托腮,「現在外面都已經天黑了,就算我去下一關,夜晚的遊樂場還會營業么?我要是真的就這麼走了,恐怕等我通關,我的同伴都死的差不多了。」

  「那你想要怎麼樣?」

  「長夜漫漫,黑斗篷先生你也不忍心見我一個人在遊樂場里遊盪吧。」寧不問作勢嘆了口氣,將抽中的鬼牌又放回原位,「我們不著急,我們繼續賭吧。」

  「什麼意思?」

  「一次一個人。」寧不問伸出一根手指,「我猜中一次鬼牌,你就給我放一個人。剛才那一次算贖我自己,從現在開始,我要將輸掉的同伴,再一個個的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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