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門，不知不覺的就被推開了。
寧不問重新站起來，一臉淡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出現在寧不問面前的，正是他的班主任趙書彤。
怎麼說，人選就和他猜測的一樣，準的叫寧不問有些害怕了。
剛剛才想要去找趙書彤和程校醫，結果程校醫還沒有見到，趙書彤就主動出現了。
趙書彤今天的打扮和平時截然不同，她上課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女老師的模樣，正常的讓寧不問壓根就沒有往她身上懷疑過。可是現在，她身上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卻配上了一雙鮮紅的高跟鞋，看著有種詭異的美感。
「你在這裡做什麼？」趙書彤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寧不問，眼珠子似乎都不會轉，若是換了人在這裡，指不定要被她這個樣子嚇哭。
寧不問的眼角餘光瞥到了趙書彤的腳下，發現她站的那個位置已經沒有了血跡。
不，應該說，是這地上原本濃重的血跡在班主任的腳下飛快的消散。
轉眼，就露出了原本地板乾淨的模樣。
「老師，我剛才摸口袋發現我的錢不見了，所以趴在地上找。」寧不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老師你來這裡做什麼，也是來找程校醫的么？」
和班主任對話之後，寧不問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在賭。
賭自己不會被殺掉。
他一直就在班級里，趙書彤沒有做過任何叫他懷疑的事情，如果真的要殺他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靈異副本也要講究基本法啊。
「快上課了，你和我一起回去。」趙書彤頗有些猶豫的朝著程校醫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抓住寧不問的肩膀。
她的手冰的可怕。
力氣也大的嚇人，寧不問嘗試了一下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不行，和她一起離開這裡的話就不能保證自己到底會不會死了？
「程校醫，我家小新生病了，能麻煩您幫我看看么？」寧不問當即高聲喊了出來，班主任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程校醫從醫務室里探出身子，見到寧不問的時候微微皺眉。
寧不問瘋狂的在給這位美麗校醫使眼色。
「我先幫他看看病，你先回去吧。」程校醫還是張口對著班主任說了這麼一句。
寧不問肩膀上的手立刻就縮了回去。
得救了。
「你總是要來上課的。」趙書彤深深的看了寧不問一眼，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上逐漸遠去。
寧不問微微鬆了松肩膀，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已經開始冒汗了。
「進來吧。」程校醫說了這麼一句，「你是故意來找我的吧。」
「程校醫，你這裡還缺個助手么？」寧不問一把抄起小新就直接竄了進去，「我不想去上課了。」
這個時候還去上課簡直就是找死。
班主任肯定是個厲害角色，那教室里殺人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關？他現在又不能離開這個學校，還得存活接下來的幾天，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醫務室可以呆了。
「不缺。」
程校醫話剛說完，就看見寧不問抱著他那條狗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小新，我們主寵兩個註定要露宿街頭了，到時候萬一死在路邊，也不知道警察會不會來調查？到時候，我還是要留一份遺書，寫著和程校醫沒關係，是我自己要尋死……」
寧不問簡直忒能哭，眼淚好像半點錢都不要。
之前好像也是這樣，好像一點小事就能叫這個學生痛哭流涕一樣。
「你別哭了。」程校醫一張美麗的臉說這種命令性的話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寧不問嚎的更大聲了，「你不讓我留下來我就一直哭！」
「你是男孩子，而且也快成年了。」程校醫臉色有些猙獰，可是漂亮的人就算露出這樣難看的表情也是好看的。
「我只聽說過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寧不問抽噎了一下，「還是程校醫你重女輕男，歧視我是男生？」
「你要留多久？」
「不久不久。」寧不問伸出四根手指頭，「就留四天。」
「兩天。」
「五天。」
「三天。」
「三天半！」
「行。」
程校醫覺得心很累，「你就算逃避學習，也不能一直在我這裡躲著。」
「能躲幾天算幾天。」寧不問見程校醫答應了，立刻就擦開眼淚。
這說哭就哭說不哭就不哭的本事，實在叫人驚嘆。
「程校醫，你這裡有眼藥水沒有？」
「有，怎麼了？」
「剛才哭的有點久，眼睛疼，我先滴幾滴。」寧不問往自己的眼睛方向吹了吹，還是覺得有點疼。
他都好多年沒有在人前這麼賣力的「哭」過了，唯二哭的兩次都是在這個校醫前面。
不過管用就行。
寧不問毫無心理壓力，眼淚這種東西只要能夠成為武器，管他是男是女呢！
「我去給你拿。」程校醫無語了一陣，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還是盡到了校醫的職責去給他拿眼藥水去了。
醫務室是兩個房間連在一起的，這邊這個是辦公室，推開門的另一間房則是放著幾個小單人床，是給學生們用的，藥品什麼的也幾乎都在另一間房裡。
寧不問趁機觀察這間辦公室。
程校醫的辦公室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除去一些專業書籍和一些心理學的書籍之外，就只有幾盆花而已，整體的環境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小的會客廳，房內的色調也很溫暖，讓人很容易就放下心防來。
「程校醫，你剛才特意幫我支開我的班主任，是為了什麼？」寧不問趁機問道，「我是學生，你是老師，你應該和我的班主任是站在一條繩子上的才對。」
「你不要離你的班主任太近，她的情緒最近不太穩定。」程校醫冷靜的回答道，「你的情緒也不穩定，如果想要好好生活的話，這段時間你最好還是老實的當一個學生比較好。」
「你的眼藥水。」說完，程校醫拿著一盒沒有拆封的眼藥水回來了。
「謝謝醫生。」寧不問熟練的將盒子拆開，打開眼藥水瓶的瓶蓋，努力的往自己的眼睛上滴。
可惜怎麼滴都滴不進去。
寧不問的眼睫毛又長又翹，眼睛因為剛哭過正是敏感的時候，這麼抬起頭滴，眼藥水都流了一地，還是沒能滴進去。
程校醫似乎有點看不下去了，走到寧不問的跟前，一臉無奈，「我來幫你吧。」
他從寧不問的手裡拿過眼藥水，一隻手扒開寧不問的眼皮，輕聲說道，「眼睛往上看，對。」
從寧不問現在這個角度，能夠清楚的看見程校醫的下巴和他這張放大了的臉。
真的好看。
哪怕是這樣的死亡角度，也能發現這個醫生的美貌真的叫人難以置信。
寧不問不是沒有見過美人的人。
事實上，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從來都不缺美人，什麼國家的都有，混血的金髮的黑髮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見不到的。
可即使如此，這個校醫的五官的每一處，都是照著寧不問的理想型長的。
長得好，性格溫柔，還是當醫生的。
連性別都是自己喜歡的。
寧不問第一次覺得，來到潘多拉的遊戲世界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這裡是地獄，這裡也是天堂。
它能摧毀一切，也能在這裡找到你想要的一切。
寧不問難得的生出了一個詭異的想法來。
聽說現實世界里那些專門為了闖關潘多拉而設的上級軍團，有些人甚至擁有將具有特殊能力的NPC從副本世界裡帶出來成為自己幫手的力量。
如果我也加入的話，是不是有辦法將這個程校醫給帶出去呢？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吧。
而且，比起已經生活在末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還不如世界的NPC來的可靠呢。
這個程校醫給了他一種難得的親切感，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一旦看著他，視線就會不知不覺的停留在他身上。
奇怪，難道這個npc自帶「魅惑」屬性？
可是，總覺得這個程校醫身上有點違和感，叫他忍不住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程校醫可沒有管寧不問心裡在想些什麼，繼續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工作。
寧不問看了看，發現程校醫的辦公桌上除了一張他的照片，別的什麼也沒有。
「程校醫，你怎麼放自己的單人照在這裡？」寧不問指著相框詢問道，「這張看起來好像是程校醫你剛剛進學校的時候吧。」
照片的場景是程校醫一個人站在鏡頭前，背後是一個大招牌，邊上寫著「教師招聘」。
「是我通過面試進去這學校的時候拍的。」程校醫想了想說道，「不過我總覺得上面不應該是我一個人才對。」
傍晚的時候，程校醫就下班了。
離開前還給了寧不問一份備用鑰匙。
他走之後，寧不問立刻就將門關上，準備來一個徹底的搜查。
咳。
雖然他是對程校醫起了一點色心，但色心這種東西不能和命比。
辦公室不大，但是要翻找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尤其是抽屜還上鎖了的情況下。
好在這抽屜的鎖是很舊的款式，勉勉強強用鐵絲也能打開。
「沒想到我八歲學的東西現在居然還有用得著的時候？」寧不問一邊自嘲，一邊利落的將程校醫的抽屜給打開了。
抽屜里的是一本日記。
寧不問毫無心理壓力的就打開來看了，隱私權什麼的，不好意思，現在不是講究這個時候的時候。
程校醫的日記都很短，與其說是日記，倒不如說是幾句隨筆。
不過程醫生這字寫的挺好看啊，當然不如他本人好看。
XX年XX日。
我也和她一起考進了這個學校，這裡和她說的一樣，是個很死板的地方。她是個很樂觀的人，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因為承受不住教學壓力而自殺。
XX年XX日。
這個學校很奇怪，但是我不知道哪裡奇怪……
XX年XX日。
趙書彤說要給她姐姐報仇，可是我覺得很奇怪，她們的感情有這麼好么？也許，我不應該來到這個學校。
XX年XX日。
趙書彤最近一直在看一些風水之類的書籍，我勸她不要這麼迷信，可她卻像是著了魔了一樣。……她是得了夢遊症么？總覺得，她似乎有點什麼不一樣了。
XX年XX日。
她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姐姐的事情，再也不提說要報仇了。她以前似乎和我說起過幾個學生的事情，奇怪，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嗯？
看到這裡，寧不問微微挑眉。
看來程校醫和趙書彤的關係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深一點。
那麼程校醫之前說的話，難不成是在暗示著什麼？趙書彤如果真的不對勁的話，那麼程校醫或許有些別的發現。
寧不問心裡其實有一個猜測。
陳穎說這個學校死過一個女老師，趙書彤又顯得特別奇怪，還這麼討厭「原身。」如果這個日記上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這關係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咚咚咚。
醫務室的門被敲了起來。
一下，又一下。
敲的寧不問的頭都疼了不少。
「寧同學，你在裡面么？能開開門讓我進來么？」門外的女聲不斷的請求。
寧不問屏住呼吸，不斷後退。
對方進不來。
如果進的來的話，她不會在外面這麼說。
「開門啊寧同學。」
門外的聲音變了。
聽著有點像是陳穎。
「你不是要問我之前的班主任的事情么？你開門，我告訴你好不好？」
寧不問捂住耳朵，猛地搖頭，企圖將這個聲音從腦海里晃出去。
再度睜開眼，自己卻坐在了教室里，周圍都是認識的同學。
奇怪，我怎麼在最後一排？
「現在開始，晚自習，下課。」班主任趙書彤站在講台上，朝著寧不問微微笑了笑，「留到最後的同學要記得關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