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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是夢還是真?

  第446章 是夢還是真?

  這是一個久違的吻啊!


  對他來說,隔了四年,對雲七夕來說,卻不止是五個月,是千年的時空啊!


  水晶棺里的骸骨是冰冷的,也是她無法觸碰的,可此刻與自己糾纏的這雙唇卻是火-熱的。


  即便對單連城來說隔了四年,可是只雙唇一碰,熟悉的氣息緊密交-融,彼此便已知曉,兩顆心一直緊緊相依,從來沒有遠離。


  這一刻彷彿身處夢境,太不真實,可她又非常清楚,這不夢。


  可他卻彷彿沉溺於一場美夢中不肯醒來。


  四年來,他多少次見她,吻她,與她糾纏卻只是在夢中,夢中那欣喜若狂的感受總是那般真實,可是每一次夢醒,所有的甜蜜,繾綣與糾纏都化為泡影。夢裡的喜有幾分,醒來時的痛就有幾分。於是思念並不會因為夢境而消減半分,反而更加深刻入骨。


  絲絲的苦澀從他的唇齒中溢了出來,那是彷彿從骨髓里透出的繾綣思念啊!失而復得的驚喜瞬間就蓋過了四年來壓在心頭的失去之痛。


  他們無聲地用一個熱烈的吻表達著對彼此的思念。


  可是,他真怕這又是一場夢!


  經歷一次次夢醒后的絕望,他真的累了,怕了!寧願長睡不醒。


  「當心傷口。」


  在用一個熱烈的吻訴說著無盡思念的時候,雲七夕仍是顧忌著他身上的傷,話一出口,帶著酸酸的,澀澀的顫意。


  單連城的手輕輕捧著她的臉,望著她連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一場夢。


  「沒關係,讓我痛,痛了我才能相信這不是做夢。」


  雲七夕眼睛一瞬,眼淚就滾了出來。


  單連城伸手去為她擦淚,觸到她淚水的溫度,這種真實感更是讓他滿身的血液都復活起來。


  這不是夢?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七夕!別哭。」因為受了太嚴重的傷,他的語氣是虛弱的。


  他喚著別哭,可自己的眼睛里又何嘗不是淚光盈盈。


  這一刻雲七夕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的眼淚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當初負氣不告而別的愧疚,五個月隔著時空卻無處安放的思念,以及她終於改寫歷史,有機會去彌補這四年的錯過。


  他捧著她的臉,她也扶著他的臉頰,他們就這麼靜靜地淚眼凝望,好像永遠也看不夠。


  單連城笑了,這大概是這四年來,他第一次笑。


  「七夕,你知道嗎?我的魂已經到了閻王殿,然後我跟那些抓我的小鬼們打了一架,又逃了回來。」


  雲七夕心酸不已,聲音有些哽咽,「你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怎麼打得動?」


  單連城用拇指替她拭淚,語氣里有幾分如孩子在家長面前邀功一般的驕傲。


  「打得動,因為你回來了,我捨不得死了,想到要回來見你,我就打得動了,誰也不能阻止我見到你。」


  他分明是笑著的,可淚水終是從他的眼角滾了出來。


  雲七夕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強烈的心跳聲告訴她,他真的還活著。


  天知道她在展覽館里看到那具骸骨的時候有多難過。


  大概是老天爺的眷顧吧,她還能靠著這具有溫度,有心跳,熱乎乎的血肉之軀,這個依然愛她的單連城。真好!

  大概是身子躬得太久,肚子里的小鬼突然間踢了她一下,也把另一個問題擺在了雲七夕的面前。


  她懷了孩子,她該怎麼告訴他呢?他能接受嗎?


  雲七夕替他蓋好被子,溫柔地說,「你剛醒來,身體還很弱,好好休息吧。」


  單連城竟有些緊張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七夕,我有點不敢睡,我怕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雲七夕只覺得喉嚨里如被塞了團棉花,朝他扯了個笑。


  「不是夢,相信我,你睡吧,我不走,我就在你身邊,守著你。」


  單連城終究是受了太嚴重的傷,剛醒過來,體力和精力都十分有限。


  雲七夕守了他一會兒,他就睡著了。只是他的手一直抓著她,抓得特別緊。


  雲七夕貪戀著望著他,四年的時間,他瘦了,也憔悴了。可是他仍然那麼好看,依然讓她著迷。


  雲七夕傾過身去,輕輕吻了吻他的唇,再拿開他的手,替他蓋好被子,才站起身,緩步走出營帳。


  雲沖迎了上來,眼神和暖。


  「七夕。」


  雲七夕知道,所有人都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她朝他淡淡一笑,「哥,連城他醒了,不過身體還很虛弱,這會兒他又睡了。」


  雲沖神色一松,欣喜地點點頭,「太好了,就說老天爺是長眼了,這四年皇上一直找你,並不好過,總要讓他見到你才甘心啊。」


  提及這四年,雲七夕的心都揪起了。


  雲沖的視線緩緩落在她的腹部上,「七夕,這四年你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找遍天下也找不到你?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雲七夕能怎麼回答呢?

  「這四年是一場錯誤和錯過,孩子是連城的,也許你們都沒有辦法相信,可是這是一個事實,也許他也不會相信,可無論他相不相信,我都不會再離開他了。」


  雲沖的眉頭皺得很深,明顯覺得這一說法太過離奇。


  是啊,這麼荒謬的事情,怎麼能讓人相信呢?


  「韋青青在哪裡?」雲七夕問。


  沒一會兒,她就被雲沖帶到了關押韋青青的營帳。


  雲沖先離開了,雲七夕緩步走進去。


  光線昏暗的營帳里,被捆綁著手腳的韋青青坐在地上,見到她進去,原本平靜的眼神一瞬間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連城他醒了。」雲七夕在她不遠處停下說。


  韋青青是愛他的,可是得到他醒來的消息,她的表情里卻沒有一點點的欣喜。


  他活著,不跟她在一起,她寧願他死!

  韋青青嘲諷地看著雲七夕的肚子。


  「你懷了別人的野種,怎麼好意思再回到他身邊?」


  面對韋青青的言語中傷,雲七夕已經很淡然了。


  經過了時空的分離,彷彿一場生離死別,以前的許多東西都領悟了,釋然了,放下了。


  若說大燕有誰是她真正恨的,那就是韋青青了。


  單連城之所以能活過來,是被她改變了歷史,如果不是她來得及時,他也就死在這場戰役里了。


  「你不僅害死了沁雪,還差點兒害死連城,那麼多人我都可以原諒,你是第一個我不想給你活路的人。」


  韋青青聽見她的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從張狂慢慢透出悲凄。


  「害死張沁雪的其實是你,你知道嗎?誰讓你一直霸佔著連城的心?你憑什麼?」


  她到現在都還執迷不悟,雲七夕已經不想浪費時間與她廢話,拿出一瓶葯放在她面前。


  「不想再受折磨就走吧,我這個人喜歡乾脆利落,不喜歡拖泥帶水。」


  韋青青盯著那個小藥瓶,她自然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狂妄的姿勢終是一點點松垮下來。


  她彎下腰去,艱難地用捆綁住的雙手將藥瓶拿起,壓低的聲音里透著一種不甘。


  「雲七夕,這輩子我是輸給你了,但是你別太得意,我的仇遲早會報的。」


  雲七夕這一刻突然有些抑制不住滿腔怒火,瞪著她,頃刻間就爆發了出來。


  「你的仇?你的什麼仇?當初你嫁給單子隱,是你爹和他姐姐之間達成的利益,既然你不願,為什麼當初不反抗?還有,即便單子隱勢倒,連城也不曾有半刻為難過你爹,就連韋正卿來漠北,連城明知他有反心,卻也成全了他,只希望能以心換心,可是呢,換來了什麼,你爹反大燕丟命難道不是他咎由自取?他的野心,他的一切計劃難道你不知道?說白了,你自己也是有野心,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你們確實差點兒贏了,但只是差點兒,沒到最後一刻,都沒辦法定輸贏。我來了,你們輸了,你恨我,我能理解。你恨吧,到地府里去慢慢恨,做鬼來找我我也不怕,我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有錯嗎?兔子逼急了還知道咬人呢,你們一逼再逼,當我跟連城好欺負嗎?」


  雲七夕這一席話說完,韋青青終是沉默了。


  最後,她突然苦笑起來,「我哪兒有什麼野心?我爹要江山,我只要一個人而已,這難道很貪心嗎?」


  雲七夕迎上她突然茫然的視線,冷聲道,「不屬於你的東西,你想得到,就是貪心。」


  韋青青微微一震,神情越發凄苦起來,連連苦笑之後,她才緩緩舉起手中藥瓶,在雲七夕的注視下,緩緩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坐在角落,靜待死亡的時候,她反而平靜了不少。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不屬於我的東西,想要得到,就是貪心,你說得對,我是貪心了,我彷彿有點明白,為什麼他一直都不正眼看我一眼,可能是我太貪心了,如果我不那麼卑微,清高一點,也許就會不一樣,就像你,離開了四年,他快把整個天下都翻過來了,四年了,他都還想著你。」


  說著說著,有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面對一個將死之人,雲七夕也收起了很多的鋒銳。


  「卑微也好,清高也罷,有些緣分是註定的,強求不得。」


  韋青青抿著帶血的唇,點點頭,眼淚滴滴滑落。


  「我窮盡一生,終於明白了這一句話,有些緣分,強求不得。」


  從她嘴裡溢出的血越來越多,雲七夕轉過身,緩步朝著營帳外走去。


  身後,韋青青還在不停念叨,「強求不得!強求不得!」


  只是聲音卻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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