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有救了
第397章 有救了
單聰坐在小船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江面,眉宇間籠著淡淡的愁緒。
「你也別擔心,我相信阿善公主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阿善她從小養尊處優,沒吃過什麼苦,我估計她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哭呢。」
雲七夕抬了抬眼尾,斜睨他一眼。
「你可別小瞧了一個女人,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可能是嬌滴滴的,可是在面對困難,面對挫折的時候,不見得就不會堅強,尤其是她想著來找你,愛情的力量會讓她信心備增,無論什麼困難都攔不住她。」
「希望是吧!」
兩個人都在往好的方面想,誰都沒有說穿,其實還有很大的一種可能是阿善已經被大水沖走了。
但誰也不希望事實是這樣的,單聰不希望,在他的心裡,且不說他是否對她真有感情,如果阿善因為來找他而出了事,他至少會內疚,他至少認為她不是一個壞女孩。
而雲七夕自然也不希望阿善有事,雖然阿善曾經因為單聰對她有些敵意,但那都是她愛他的表現,如今身份明朗了,她又看了她的那封信,從前心裡對她的那幾分成見也沒有了,反倒還挺佩服她的勇氣。
除了尋找阿善,雲七夕也沒有忘記自己來到虎城的真正目的。她在余溪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搭起營帳,先將難民們都安頓了下來,然後一一檢查他們的身體,提醒他們注意飲食飲水的衛生。
另一方面,她讓石小六安排人手處理不幸遇難的難民以及很多家禽牲畜的屍體。
腐爛的屍體往往會成為瘟疫的源頭,所以這一環節她親自指揮監督,特別小心仔細。
這一日,雲七夕在戈風的陪同下劃了船去查探處理情況回來,已是天色已晚。
凈了手,洗了把臉,正準備吃飯,卻突然聽見有人叫喊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暈倒了。」
雲七夕這邊剛端上碗筷,還一口沒吃,聽見叫喊聲,心裡一涼,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
那間營帳里已經圍了好多人。
暈倒的是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臉色蒼白,不時口吐白沫。
雲七夕經初步檢查之後,面色很凝重。
「皇後娘娘,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孩子他爹啊?孩子還這麼小,他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和孩子可怎麼活啊。」
一旁一個消瘦的女人跪在暈倒的中年男子身邊,她的身邊還跪著一個小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
女人哭得好不凄婉,那小男孩雖是有些懵懂,卻也在跟著掉眼淚,場景看著著實讓人揪心。
單聰也過來了,雲七夕與他對視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緩緩站了起來。
「在遠一點的地方搭一座帳篷,把他移過去。」
聽她這樣一說,單聰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吩咐了幾個人立刻照做。
「呆會我會讓人煮一鍋藥水,凡是接觸過他的人,都要用藥水洗手擦身體,身上的衣服最好也不要了。」
那女人越聽臉色越白,「皇後娘娘,孩子他爹,他,他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
雲七夕不忍告訴她真相,視線一一掃過恐慌不安的百姓。
「只要大家相信我,我會儘力保護好你們每一個人,也不會輕易地放棄任何一個。」
那個暈倒的男人叫鐵柱,轉移了鐵柱之後,所有人都依照雲七夕說的做了消毒處理,連鐵柱之前所呆的那個帳篷的人也全都都搬了出來,拆了。
雲七夕是知道瘟疫的厲害的,尤其是在這個醫療技術不發達的古代,也有她這個小神醫無能為力的時候,所以她才強烈要求要親自過來。
她自認已經十分小心仔細,可,她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一旦瘟疫蔓延,將關係眾多百姓的性命,甚至包括她自己。她當時在單連城面前吹的牛逼,將成了一個很大的笑話!
所以,她徹底失眠了。
事情已然發生,鬱悶不能解決問題,必須拿出解決方案來才行。
……
離余溪不遠處的一座山的山腰上,有一座破舊的廟宇。
布滿灰塵的桌案上點著一隻只余小半截的紅燭,明明滅滅的光照著廟裡一群零零散散,或坐或躺的人。
廟門口的台階上,坐著一個女子,正抬頭望著夜幕下的繁星。
大概是冷,她抱緊雙臂,打了個寒噤。
一個女子來到她身後,溫聲相勸。
「公……小姐,夜露重,您進去吧,別在這外面坐著了。」
可女子姿勢未變,神情有些淡淡的憂傷。
「珠兒,你說山下的水要何時才能退啊,我要何時才能見到阿朗呢?」
不錯,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單聰和雲七夕找尋多日一直未有下落的阿善。
他們把虎城周圍和白州都找了個遍,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呆在這山上的破廟裡。
「小姐,你也不必喪氣,水總是要退的。這幾日是委屈了您呢,可眼下也沒有辦法啊。」
阿善突地站了起來,焦躁地跺了兩下腳,胡亂地踢打著。
「連老天都阻止我,可惡!討厭!啊……」
她的腳尖不小心踢到了台階上,痛得一聲低呼,頓時整個人就更狂躁了。
「啊,連石頭也欺負我!」
珠兒忙拉住她,生怕她再傷到自己。
「小姐,你別這樣,你也不要胡思亂想,興許明天水就退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阿善知道,這不過是安慰人的話,這水明天自是退不下去,再煩再急也得在這兒好好獃著。
最後,她只好在珠兒的好心勸說下又重新回到了廟裡。
她一個堂堂的公主,讓她睡稻草,挨餓受凍,她一輩子都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坐在一堆稻草上,她越想越心酸,眼淚就在眼眶裡面打轉了。
廟裡其他的人都差不多睡了,只有另一邊角落裡坐著的一男一女還睜著眼。
男人靠著牆而坐,微昂著頭,表情若有所思。女人依偎在男人的肩膀上,眼神里有一絲幸福的光。
阿善盯著那男人瞧了好一陣,總覺得這男人看著有些眼熟,雖然穿著普通,可是那眉宇間透出來的一絲貴氣,讓人不能忽視。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長得跟阿朗有幾分像?是因為她太想阿朗了嗎?
一定是的!
阿善倒是挺羨慕那個女人的,看得出來,她很依賴那個男人。如果阿朗也在她的身邊,即使只是呆在這破廟裡,即使挨餓受凍,她也會覺得幸福的。
可是阿朗在哪裡呢?他收到她的信了嗎?知道她被困了嗎?他會想見到她嗎,正如她如此想見他一樣?
這樣的環境,又冷又臟,又有這麼多的陌生人,她根本就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桌案上的那截紅燭已經越來越短,一灘紅蠟凝結在蠟燭的尾端,時而吹進來的風讓燭光飄飄浮浮。
突地,安靜的環境下傳來了女人緊張的低問,「怎麼了?你又不舒服了?」
阿善再次看過去,只見那男人緊崩著臉,臉色十分蒼白,身子也在微微發抖,看起來確實很不舒服。
大家都是來避難,誰也不會睡得很踏實。女人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讓不少人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一個個的目光都看了過去,那男人似是受不了別人好奇的目光,驀地站了起來,朝廟外走去。
他身邊的女人也緊跟著站起來,似是想喚他,張了張口又咽了下去,只是緊緊跟上他的腳步。
「子隱哥哥,那種痛苦的感覺又來了嗎?我記得你有很長時間都沒有過了,為什麼老天爺就是不肯讓你好過?」
走到破廟背後,雲攬月才喊出了聲,扶住靠在牆上的單子隱,心痛又難過。
單子隱低聲笑了出來,「攬月,我做了那麼多壞事,老天爺自是不會讓我好過。」
雲攬月含淚搖搖頭,拿出絹帕來溫柔地替他擦汗。
「不,子隱哥哥,會好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單子隱緊緊閉著眼,聲音里因克制著痛苦而十分暗啞。
「攬月,你別管我,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傷害你。」
雲攬月自是不肯走,「子隱哥哥,說什麼我也不會不管你,你是不是想喝水,我去給你取水來。」
她說著正要起身,一個水囊已經遞到她的眼前。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姑娘,有些詫異,「你……」
阿善已將手中的水囊放到她的手中,「拿去吧!他看起來很不舒服呢。」
雲攬月也不再推拒,打開水囊湊到單子隱嘴邊。
「子隱哥哥,快,水來了。」
單子隱卻沒有張口,只是盯著阿善。
「姑娘,這山上沒有乾淨水源,這水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本公……那個,既然給你,你喝了就是了。」阿善說完已經轉身離去。
珠兒看阿善愉悅的表情,很是不解,「小姐,你為什麼要把水給別人啊,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破廟裡呆多少天呢。」
阿善瞥她一眼,揚眉笑道,「阿朗以前說過,希望我像我的名字一樣善良,我不會讓她失望的。」
大概快天明時,單子隱和雲攬月才回到了破廟裡來。
次日,有下山打探情況的人興奮地跑來,邊跑邊喊。
「有救了,有救了!」
這話振奮人心,大家從破廟裡一涌而出。
那人說道,「聽聞瑞王殿下和皇後娘娘親自來了虎城,就駐紮在余溪,說是專程來救咱們的。」
瑞王殿下四個字一入耳,阿善豁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