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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我只是在容忍你

  第382章 我只是在容忍你


  以為就算死也可以驚天動地,可是青黎最終還是回到了暗無天日的天牢里,在這個方寸之地,等待著她的判決。


  她還會在這個天牢呆多久,她還有多少天好活,單連城會賜給她一個怎樣的死法?這些都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已經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若是沒有這最後一擊,她可以在離他不遠也不近的地方默默地守望他一輩子。就算他不曾多看她一眼,可是這不影響她對他的愛。


  可如今,他永不會再原諒她了。


  可她不後悔,如果不為了報仇拚命一回,她首先不會原諒的是自己。


  除夕夜,舉家團圓的日子。


  青黎坐在天牢潮濕的稻草上,聽不見外面的任何動靜。


  不過她可以想象,今年的除夕,熱鬧不到哪裡去。


  這個敏感的日子,最是令人容易回憶過去,可她只想起她的母親,因為她從沒有見過她爹長什麼樣子。


  在大燕破了代國時,她那個身為將軍的爹犧牲了,那時她娘才剛剛懷上她,她是她爹的遺腹子。


  她雖沒有見過她爹,可是她從娘的描述中漸漸還原了爹的樣子,她想像他一定是一位英氣威武的大將軍。


  從小,有許多人都在不斷地告訴她,大燕的三皇子是代王的遺腹子,她是深信不疑的。那時她還沒有見過大燕的三皇子,但她已經知道,她與他背負著同樣的血海深仇長大,不止有家仇,還有國恨。


  她始終堅信,他有一日是要復國的。


  她從小長在那群立志復國的代國餘黨中,扶持三皇子復國成為她很小時就立下的志向。


  那一年,年僅八歲的單連城被他們策謀成功帶離京城,在帶回代國的路上,有兩路人在追他們,一路在尋找三皇子,而另一路人卻是追殺。


  她娘為了讓單連城擺脫追殺,便將她女扮男裝。她只比單連城大幾個月,那時都是孩子,身形差不多,要扮男裝很容易。


  當時她雖然有些害怕,可是那種復國的使命已經在他們長久的灌輸中根深蒂固。正是這種使命讓她勇敢。


  假扮單連城的她成功引開了追殺的視線,卻很快就被他們抓住了,可能是怕大燕的皇帝追究,所以他們把她丟在冰窖里,預備凍死她。


  她在冰窖里呆了兩個時辰,渾身都麻木了,當時的她真的很想哭,可是她覺得似乎連眼淚都凍住了,流不出來。而且她認為三皇子是不會哭的。因為她娘在把女扮男裝的她推出去的時候,她匆匆地看到了三皇子一眼。儘管被擄被追殺,各種兇險,可是當時還是孩子的他神情卻是鎮定的,鎮定得不像個孩子。


  而且,他長得真的很漂亮啊!她發誓她從沒有見到過比他更漂亮的男孩,只一眼,他的模樣便刻在了她的心裡。她覺得那麼漂亮的人不該早死,只要想起那張鎮定且漂亮的臉,她就覺得就算代他死也是幸運的。


  她當時真的以為她會在冰窖里被凍死,可娘還是來救她了,身為娘親,又怎麼可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她當時整個人都凍僵了,根本跑不動,沒跑多遠,那些人就又追了上來。她沒想到三皇子會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背著她跑,當時她娘為了拖住那些人丟了命。


  後來大燕皇帝的人找到了他們,那些追殺他們的人再沒有機會。原本他們是要立刻帶著三皇子離開,可三皇子卻執意要將她娘安葬。


  見她無依無靠,他把她帶回了京城,後來從惠妃的口裡才得知,原來惠妃跟她娘當年也是很好的姐妹。


  那時惠妃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還經常跟她講她爹娘從前的事情,她一直以為,惠妃也是要報仇的。


  可是結果,單連城的身世只是一個誤會,他根本就沒有立場為代國報仇,更罔論復國。


  他不報,她得報,當年爹娘慘死,她必須要做點什麼,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可是她終究是失敗了,不僅沒有報仇,一切的一切,她都失去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回到他們還在逃亡的時候,那時哪怕每日都活得膽戰心驚,就算永遠不能報仇,最起碼那時的她與他是一條戰線的。


  青黎閉著眼睛,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那一年,她匆匆一瞥時他的樣子,他漂亮的臉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鎮定,所以那時便可看出他絕非池中之物。


  那時的他,所有人都對他寄予了厚望,她卻沒有料到,他無論有多強大,最後都只能站在對立的地方。


  雖然從前互相拯救過,一起逃亡過,可是終究不是一條戰線的人,她一直都錯了。


  可是,無論怎樣,她對他都恨不起來,只有愛,卑微到塵埃里的愛。


  突聽牢外有了動靜,拉回了她的思緒。她豎起耳朵,聽見腳步聲越走越近。


  當一道人影終於出現在牢房外,原本一直平靜坐著的青黎突然變得有些激動。


  「你來做什麼?你來看我笑話的?」


  雲七夕站在牢房門外不遠處,淡然地看著青黎坐在地上,拿一雙怨憤的眼睛盯著她。


  「去年的除夕夜,我來天牢陪他,那時,重重的困難擺在我們面前,未來充滿了太多的未知。到如今整整一年,換你呆在這裡了。人生的際遇是不是很奇怪?」


  雲七夕淡淡地說著,語氣里沒有嘲諷,也沒有得意,只有平淡。


  青黎冷冷一哼,別開眼看向別處,不想與她對話。


  雲七夕不理會她的冷漠,繼續道,「你是不是以為你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你當我傻?」


  青黎再次看向她,情緒有些激動,「知道又如何?有種你就殺了我。不殺我,我也不會感激你。」


  「殺字在我所接受的教育里,是一個很嚴重的字眼,我不是不敢殺你,我只是一直在容忍你,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盯著青黎微微驚愕的表情,雲七夕道,「因為他說你不一樣。」


  青黎眼底劃過震驚,既而緩緩地被一種傷心所取代,秀氣的薄唇微微地抖動,接近崩潰的邊沿。


  「因為他在容忍你,我覺得他能忍,我也能忍,在乎一個人,不止是做他喜歡的事,還要強忍著不做他不喜歡的事。」


  淚水從青黎的眼睛里涌了出來,雲七夕漠然地盯著她,繼續說。


  「別告訴我你有多麼在意他,我不相信,若是真的在意他,你會這般逼他,讓他為難嗎?讓他痛苦你很開心嗎?他不是代王遺腹子,他如今是大燕的皇帝,這是事實,上一代的恩怨跟他有多大關係?你的仇人不是也已經長埋地下了?」


  青黎沒有答,只是無聲地流著眼淚。


  「他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他不能輕易地放了你,就算可以不計較你對我做過的一切,可單是你想燒帝棺,毀皇陵的罪名,就足以將你凌遲。我這個人喜歡一分為二地看問題,你和你母親當年對他的付出,我謝謝你。你有什麼遺願就說吧,我能做到的盡量滿足你。」


  青黎抱著雙膝,終於控制不住,大哭了起來。


  空蕩的天牢里,回蕩著她撕心裂肺的哭聲,聽來十分凄涼。


  在雲七夕的印象里,青黎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個得體的人,她也在她面前有過兇狠的一面,卻絕沒有過這般的脆弱和崩潰。


  人吧,在命不久矣的時候,大概都會這樣,把從前壓抑的淚水全部流干。


  雲七夕轉身緩步離開,走了一段,聽見青黎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求爺把我葬在代國,葬在我娘身邊,我這一生從未盡孝,讓我陪陪她吧。」


  雲七夕腳步未頓,走出了天牢。


  青黎終於得到了她該有的懲罰,雲七夕卻並不覺得有多麼解氣。


  出了天牢,她一刻不停地朝承乾宮走去,腳步匆忙,顯得過分急切。


  小路子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就見她跨步走了進去。


  徑直入得內殿,一眼就看到單連城站在小床前,背對著她站著,鈴蘭躺在他的臂彎里。


  雲七夕快步撲過去,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他。


  「連城,你知道嗎?其實去年在七夕號上,我還有一個願望,我當時害怕不能實現,沒敢說出來。」


  單連城將熟睡的鈴蘭放回床上,轉過身來,抱住她,抬起她的小臉。


  「是什麼?」


  雲七夕紅著眼盯著他,「我當時許的願望是希望給你生個孩子,我懂醫,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懷上的機率小。」


  單連城輕笑,「可是如今我們不是有了鈴蘭了嗎?說明老天爺是照顧我們的。」


  雲七夕皺著眉頭,眼神有些茫然。


  「我們一家三口真的在一起了?為什麼我感覺跟做夢一樣?連城,你快點打我一巴掌,讓我知道這不是夢。」


  單連城揚唇一笑,突地低頭吻住她的唇,雙唇相貼,他啞著聲音說,「這不是夢。」


  雲七夕嚶嚀一聲,軟在他的懷裡,迷糊地說,「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更像是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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