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太上皇的彌留之際(1)
第888章 太上皇的彌留之際(1)
「那也總比你拚命的找臉孩子們也不肯給的強。」
「你說什麼?」
「方才你不是聽清楚了嗎?」
我的天,孩子們才剛走了多久,他們倆就又鬧起來了?還真是老小老小,兩個人越活越回去了。
慕皎皎無奈大叫:「阿爹!」
兩個已經吵得面紅耳赤的老男人立馬就收起戰火,齊刷刷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兩雙閃閃發亮的眸子盯著她看,倒叫慕皎皎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了半天的話,你們口渴了吧?喝茶嗎?」她沉聲問。
兩個老男人便跟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紛紛點頭應是。
慕皎皎便提起茶壺親自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盞茶,一一送過去,自然是慕宥在前,河間郡王在後。
將她的舉動收入眼底,慕宥便又得意洋洋的對河間郡王送去一個眼神--下一輩還有下下一輩的事情暫且不說,至少皎皎她心裡是最偏向我的!
在這一點上,河間郡王無話可說。他便低下頭,慢條斯理的喝茶。
慕皎皎對這兩個老人家之間的互動簡直是哭笑不得。好容易等大家各自的心緒平復一點了,她才輕聲問:「不知道太上皇最近如何?」
「這個恐怕只有郡王知道了。」慕宥立即指向河間郡王。
河間郡王則是捧著杯子長嘆口氣。「太上皇的情況不大好。應該說,自從馬嵬兵變之後,他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後來回到長安,他遣人去馬嵬尋找楊貴妃的屍骨,卻什麼都沒有尋到,當時心灰意冷之下便大病一場,到現在都沒有痊癒。偏偏聖人因為過去種種對他依然憎惡在心,雖然大體禮節上不曾錯漏過半點,但父子倆也只剩下一點面子情了。張皇后一心忙著給越王拉幫結派,對太上皇也算不上多關心。更何況,有楊貴妃的先例在前,如今聖人也不大讓后妃往聖人跟前去了。高力士又不在身邊,他一個孤獨寂寞,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這兩年老得很快。」
其實太上皇現在的處境是可以想見的。誰叫他之前那些年作得那麼厲害,將身邊的人傷害了個遍。而之前同他沆瀣一氣的人,要麼死了,要麼被遠遠流放,如今他人在深宮,還被聖人派人嚴密看護起來,幾乎都不許外人同他來往。這樣的日子,是個人都受不了。
而只要眼下的戰亂一日不平,聖人心中的怨恨就一日不會淡去。百姓們的憤恨也不會淡去。
「上次我去見聖人時,聖人拉著我說了許多話。從我們小時候一直說到長大,絮絮叨叨的,都不用我開口,他就一個人自顧自的說開了,彷彿要把這些日子沒說的話全都說了似的。」河間郡王又幽幽道,「臨走時,他還拉著我的衣袖,千叮萬囑我下次一定要再去看他,現在長安城內他也就我一個故人了。但只可惜,現在聖人對我也防備得厲害,我一個月能進宮一回就不錯了。太上皇還是太過高估了我的本事啊!」「對了!」說起這個,河間郡王又想起一件事,「上次我和太上皇說話時,他還悄悄和我說了句,張皇後有韋后之志,你們覺得這話靠譜嗎?」
慕宥趕緊就扭開頭去:「這種事情我不懂!我就是個養馬的,這麼深奧的問題你別問我!」
本來他要問的也不是他。河間郡王看向慕皎皎。
慕皎皎淡笑:「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些不能示人的想法,但這些想法能不能成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對。太上皇果然是老了,居然還未這點小事擔心起來了!」河間郡王連忙點頭,「我也老了,瞧瞧我一天到晚都在關心些什麼東西?」
「你可算是承認了!我就是個老不休!」慕宥立馬又抓緊機會吐槽。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河間郡王不客氣的回應。
「那又如何?反正我女兒擔待著!」慕宥得意的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走啊,為什麼不走?現在都已經是孩子們的世道了,我們這些老東西還是喝喝酒,聽聽曲,安然度過下半生吧!」河間郡王低嘆一聲,也施施然起身。
慕宥便是一聲大笑。「你這個老東西可算是想通了!」
「不想通也不行啊,誰叫我老了呢?」河間郡王嘆道。
說著話,兩個人便肩並著肩,一同往外走去。
慕皎皎目送著他們倆的身影遠去,唇角也不受控制的高高勾起。
人到老年,身邊卻多了一個可以這樣放肆玩笑的夥伴,這應該是件不錯的事吧?對這兩位父親來說,這都應該是一件好事……對吧?
哎,她突然又開始思念崔蒲了。
既然思念,慕皎皎也不扭捏,便又寫了一封信給崔蒲,遙寄相思。
崔蒲接到信后,來來回回的看了不下十遍,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已經被他給捏皺的紙展平了,小心翼翼的疊好,放在緊貼著心口的地方。
大郎君站在一旁,看得心裡酸酸澀澀的。
「阿爹,阿娘來信,就沒說我和阿弟幾句話嗎?」
「沒有。」崔蒲斬釘截鐵的回應。
大郎君撇唇。「你肯定說謊,就是為了獨佔阿娘的信不給我們看。」
「那又如何?你都有娘子有兒子的人了,有空多關心關心你那頑皮的兒子去吧!都當爹的人了,還一直纏著你阿娘,你也好意思!」崔蒲沒好氣的道。
說起他的娘子和兒子,大郎君的眼神明顯柔和了不少。「我娘子才剛給我來了一封信,裡頭還有我家大郎提筆寫的第一張大字,看起來格外的討喜呢!不過,許久才能收到他們一封信,我怎麼看都看不夠,所以才想來阿爹這裡看看有沒有更多的消息嘛!阿弟你說是不是?」
說著,他悄悄推了把站在身邊的二郎君。
昏昏欲睡中的二郎君趕緊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崔蒲意味深長的看了二郎君一眼:「我真懷疑,你那個兒子是怎麼生出來的。」
「其實我也好奇。」二郎君搔搔腦袋,笑得好生無辜,「不過他確定是我的種就是了。聽阿娘說,我娘子為了不讓他亂睡覺,天天煞費苦心,念佛的時間都少了許多。就這本事,絕對是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