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姿勢似乎不太對。」

  「嗯,」沈識檐點頭贊同。

  孟新堂又抬頭看他,問:「該是什麼姿勢,眼鏡才不會碰到?」

  兩束視線搭在一起,有點難捨難分的意思。

  沈識檐想了想,掙開了他的手。他微垂眼眸,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整個過程像是孟新堂與他在大樹下初見時,那個戴眼鏡動作的倒放。

  「這樣,應該可以了。」

  在愛情里,他們都是拓荒者。他們在今天有了第一次牽手,第一個吻,今後還會有第一聲我愛你,第一句我想你,還有第一次的地久天長。不熟練沒關係,甚至,哪怕會走錯路也沒關係,他們一起探索著愛情,琢磨著làng漫,愛情與làng漫也終將會適應他們。

  這便是獨一無二了。

  兩個人的唇終於相碰,沈識檐還靠著欄杆,孟新堂的一隻手扶上了他的腰側。分開后,孟新堂才低聲說了遲來的保證:「雖然很多事情我都不能保證,但我保證,品酒賞花,或是生活中的瑣碎、磨難,只要我能,一定陪你經歷。」

  這回可真是天地都暈了。

  「現在要回家嗎?」孟新堂問。

  「回哪裡?」

  「都可以。」

  孟新堂接過沈識檐手中的眼鏡,折開鏡腿,重新為他戴上。

  「那回我家吧,」沈識檐說,「有挂面和菜,雖然作為第一餐可能有些簡陋,但正好符合你的病號身份。」

  「好,」孟新堂笑道。

  下橋的時候,孟新堂通過申請,點了一支煙,走了幾步后忽然停住。沈識檐不解地轉身。

  「怎麼了?」

  孟新堂沒動,吸了一口煙:「這回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了。」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沈識檐沒聽懂,笑著問他為什麼。

  「可以付賞花錢了,」孟新堂輕笑一聲,夾著那支煙,緩緩朝他走過來。到了他身邊,執起了他的手貼到胸口,「沈老闆,用我這一腔的愛意,換與你同看一院的四季,可好?」

  沈識檐一愣,繼而在這熱烈的目光中大笑。看來孟新堂不管是什麼話,都不是隨便說說的。

  回去的路上,沈識檐的心情輕鬆了不少,他聽著車內播放的音樂,問孟新堂:「是特意下載的這首歌嗎?」

  孟新堂點頭。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去自己找一首歌,往常車內的音樂,體現的都是孟新初的品味。

  這首歌實在特別,每每聽到,他都會想起那天燈光流離下,帶著後院香氣的沈識檐。

  而如今這個人就在旁邊,閉著眼睛,靠著椅背。早知道,真的該衝動些、無腦些,在那一天就告白。

  「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幫我下載一些你喜歡的歌吧,我對歌曲一竅不通。」

  沈識檐沒睜眼,「嗯」了一聲,問:「你大概喜歡什麼樣的?緩慢抒情的?」

  「選你喜歡的就可以,我應該都會喜歡。」

  沈識檐默不作聲地笑,仍閉著眼,說「好」。

  沈識檐家的食物風格和之前一摸一樣,清心寡淡,與世無爭。沈識檐不許病號動手,親自煮了兩碗青菜面,如他所說,真的比醫院的病號飯還適合病號。

  孟新堂看著那一蓋的綠油油,沒動筷子。

  「怎麼了?」沈識檐以為他是不舒服,詢問道,「手臂疼?」

  孟新堂搖頭,直勾勾的盯著他。兩個人在騰騰的熱其中詭異地對視了一會兒,各自忍俊不禁。

  「第一餐,又是你親自做的,我是不是不該挑什麼?」

  沈識檐已經十分好奇孟新堂到底是在因為什麼不自在,連聲說:「可以挑啊,以後根據你的口味適當調整。」

  孟新堂斟酌了一番:「那我向你坦誠一件事……我不是很喜歡吃青菜。」

  靜默一刻后,沈識檐因他的表情和話語笑得不能自已。孟新堂看著他笑,自己夾了一根青菜放到了嘴裡。

  雖然不喜歡,倒也願意吃。

  等沈識檐笑夠了,停下來,才想起上次兩個人喝酒時,孟新堂落第一筷時的動作,好像是中途轉了個彎的。而且那次可是兩大盤青菜,他們兩個人吃了個gān凈。

  難為他了。

  沈識檐挑了一根青菜,同孟新堂說:「我這不是青菜。」

  孟新堂揚眉:「是什麼?」

  「是壽數。」沈識檐不管對面人的笑,自己晃了兩下筷子,「感謝孟老師為我們的未來做出的犧牲。」

  孟新堂還是睡在了上次的屋子,不同的是,這次沈識檐靠在門口,對他說了聲「晚安」。

  孟新堂走過來,輕輕抱了抱他。

  「晚安。」

  第一天的晚上,也沒有很特別。孟新堂在g上輾轉,有些難以入眠,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改了一個名字。

  從「沈識檐」到「識檐」。只是去了一個姓氏,但卻大不相同了,前者是朋友、知己,後者又加了愛人的適度親昵。

  他放下手機,朦朧間又想著,何止是親昵,這可是他要喚一生的名字,千萬次不止。

  第二十一章請笑納

  沈識檐該是也沒睡好,孟新堂早上起來,就看見他正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在院子收拾著兩盆花。

  「今天這麼早?」孟新堂擦了擦眼鏡,戴上。

  「一宿沒睡。」

  「沒睡?」

  沈識檐將最後一捧土灌上,在地上敲了敲小鏟子,敲掉了一小層土。他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單身了好多年,可能有點興奮。」

  孟新堂忍不住笑,他還以為心裡藏不住事兒的就他一個,鬧了半天昨天屋子裡倆人都自己悄悄折騰來著。

  「早知道,咱倆就聊一晚上了。」說完,他走過去蹲在沈識檐的身邊,幫他把兩盆花擺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麼一看才發現,今天院子里的花比平時多了一些,他記得這兩盆花原本是在最邊緣,現在右側卻又綿延出去了許多顏色。

  「花房裡的也搬出來了嗎?」孟新堂指著那些沒出現在院子里過的花問道。

  「嗯,」沈識檐點點頭,「本來想今天晚上去看言午演出的時候給他帶束花,昨晚給他發簡訊了一會兒,感覺今天的任務還是有點艱巨。我得一會兒就過去,剪束花給他,正好還可以順便給他帶份早餐壓壓火。」

  沈識檐給孟新堂找來了牙刷和杯子,四合院里就有個方水池,兩個人分別接了水,蹲在院子里刷牙,一旁的收音機里還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曲。開始沈識檐還沒覺得什麼,直到最後漱口時,兩個人的聲音jiāo錯在一起,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很久沒聽過這種混雜的漱口聲了。往常他都是一個人對著院子刷牙,在把水都吐掉后,偶爾還會百無聊賴地沖著空dàngdàng的院子拉個長音,換來一聲聲鳥叫。

  「先去旁邊一條衚衕吃早餐,吃完以後我回來弄花,你呢?有事的話吃完飯你就先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