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反正便宜總不會吃虧？

  「如果你不提打折我們還是可以做好哥們的。」翁半閑一字一句地認真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雖然隸屬於那個神秘組織，但整個人的德性簡直就是個混不吝外加蹬鼻子上臉級的自來熟。


  「哈？可是我走遍全國大大小小的書店，就沒有哪家書店是不打折銷售的。」老杜聽了后倒是繼續笑咪咪地單手叉腰道。


  「首先，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別人家的書店我管不著，不過這裡我話事嘚啦。」正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翁半閑摸清老杜的脾氣后也不在拘泥於服務禮儀。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書店老是打折看起來不成體統，只會讓讀者對圖書定價體系產生懷疑，繼而對書店失去信心。」老杜這才坦言剛才自己只是試探下翁半閑的運營理念是否對路，當然如果真的能打折也算聊以安慰吧。


  其實書店隨意的打折只會讓讀者覺得原先的定價不可信，畢竟會讓讀者覺得原來你還可以打折嘛，也就是說哪怕打折后還是能賺錢的咯，也就是說買原價書的我們就是個肥羊咯。


  恐怕每一個消費者都不願意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一隻肥羊，尤其是對於國人眼中而言可有可無的精神食糧—書。


  打折一般來說都是大型連鎖書店的必殺技，因為商業連鎖模式帶來的成本紅利以及相對於翁半閑這種獨立書店而言的超長賬期都是其用於打折策略的資本。


  但哪怕是如此，對於零售書店來說，打折依然是一把雙刃劍，傷人又傷己。


  這是翁半閑以前實際遇到的情況，因為對於大型的連鎖的圖書超市來說，打折促銷是最最簡單的商業博弈戰術，甚至都不用多思考，打折這種東西拼的不是技巧而是資本。


  這也導致很多中小書店在如此殘酷的市場上無法生存的根本原因之一。


  精心挑選回來的好書因為成本限制的原因無法打折而在書架上蒙灰，也令那些喜好書業的店主心上蒙塵。


  久而久之大家都去追逐那些成本價低廉的特價書或者『斤』書—也就是前幾年街頭巷尾火熱過一整的稱斤賣的圖書。


  這也導致2012年前夕許多獨立書店和人文書店紛紛倒在這場看不見的促銷戰中。


  經常逛書店的人應該能夠區分特價書和一般圖書的區別。


  不論是裝幀、選紙還是內容基本可以稱上除了便宜一無是處。


  「話說回來，小翁你這個書店很好很精緻，恰到好處的300㎡圖書面積，簡直就是獨立書店最大的圖書面積了，再大就不好保持精品圖書的純粹了，而且不是那種掛著『人文』和『學術』旗幟的『書蟲窩』，是想靠圖書零售撐起整家店，以盈利傳播為目的務實作風。」老杜指著那一摞書里的《秘密》《窮爸爸富爸爸》等暢銷書。


  同行……還是個草莽同行.……這個中年發福的區欠吧肯定也是混紙堆的……說不定還是個商業間諜.……

  腦海里各種腦補的畫面紛紛閃現，然後一張胖乎乎的笑臉突然閃現而出。


  硬是把自己12.5英寸的打臉擠到翁半閑跟前的老杜有些不甘心地慫恿著：「小翁，不過話說回來，你看人家新店開業都會搞個大酬賓之類的噱頭增加人氣嘛，書店這地方不缺財氣缺人氣，如今你這剛開業做足促銷才會開個好頭，聽我的准沒錯。」


  「老杜，好啦。看你這麼執著的份上，我給你打個9.9折吧，夠意思了吧。」翁半閑打著哈欠敷衍道。


  「就這麼說定了，9.9折就9.9折，反正便宜總不會吃虧。不過你可要幫我找一本書，不然我這缺了一本書就跟心臟缺了一口子一樣難受，寧可不買。」覺得自己棒棒噠的老杜，一雙小眼睛里儘是閃爍著精明之光。


  畢竟是開門做生意，對自己人可以說那套書店潛規則，但當面對讀者的時候，哪怕對方也是圈內人，總不好連找都不找就回絕掉吧。


  阿彌陀佛.……施主善哉……正所謂與人方便於己方便.……

  完全無視老和尚在腦中嘮叨的翁半閑只好問道：「哦，能讓老哥這麼期盼將至帶走的書，我也很好奇是哪本？」


  「哈哈，話說回來，小翁你這的書還是很有看頭的。比如這套波伏娃的《第二性》我可是找了很多書店都未覓其音，沒想到在你這方小天地中遇到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眼看老杜打算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剛剛收穫的戰利品，翁半閑連忙打斷到。


  搞笑，對他來說不管是面對御姐方寧還是蘿莉小漁都要比站在這裡聽一個中年發福大叔闡述女權主義要好吧？


  「您且慢，我們書店就是以第一時間為讀者找到自己滿意的圖書為宗旨，您還是先跟我說說吧，你缺的那本書叫什麼。」因為那一摞書都被老杜的大手壓著，看不清封面，翁半閑只好出言問道。


  「哦哦，你倒是提醒窩了，其實缺的就是這套波伏娃的代表作，我在書架上只找到《第二性》（2），而《第二性》（1）卻不翼而飛，但是剛剛那位小女孩幫我查了下系統說庫存明明還有的，要是買不齊全怪可惜的。」


  老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中二少年沒買到當期的《少年jump》一樣沮喪，翁半閑甚至都覺得從復古書吧吧台到理事台這邊的燈光都暗了些。


  「老杜你還真是涉獵廣泛呀，法國作家波伏娃的女權主義代表作您也喜歡？得嘞，上門是客。你等著我幫您找找看，但不保證一定有哦，你也懂的，在書店1就是0。」翁半閑聽了老杜剛才的那一番話就確定老杜肯定也是個書業人。


  「嘿嘿，我懂的。不過這本書其實也不是女權主義啦，在國外很多開明的女性都將其奉為『女性聖經』，我就是想了解了解，好打入敵人的內部。」說著嘴角露出禽獸一般笑容的老杜不自覺地抬頭挺胸道。


  罷了罷了……就當是跟個禽/獸做朋友吧.……

  讓老杜在理事台前面的靠背椅上稍坐片刻，翁半閑根據自己的記憶的來到1038架的女性書系架位翻找起來。


  對於上手的後圖書連帶擁有過目不忘技能的翁半閑很確定之前開業上架前確確實實將那本sh譯文出版的《第二性》（1）放置在這個價位的，按理說開業第一天書架不會亂的那麼快才對。


  翁半閑確定原架沒有后，先從鄰近的兩個架位開始收尋。


  還是沒有……

  接著只好繼續擴大範圍。


  依然沒有……

  真是怪哉，如果是普通的圖書管理員可能就會放棄，但翁半閑很肯定自己的之前的記憶絕不會錯，而且作為可以預判當月銷售的存在，這些圖書都是有的放矢的才對。


  翁半閑想到這，不由停下腳步打算梳理下自己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