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十六章 烈焰焚城（上）
土倫攻略戰的第一天是在一片大炮的轟鳴聲中開始的。
「準備……放——」
使用人工之力拉來的加農炮終於發揮了它的效用，在巨大的炮火聲中，土倫討伐軍第三團的士兵手持巨大的盾牌——肩扛雲梯的士兵則緊隨其後，在一片槍林和箭雨的籠罩聲中向城牆突擊。
「衝鋒——架上雲梯，衝上城頭！」
在前線指揮官和後方憲兵隊的雙重壓力下，帝國士兵英勇地向前邁進，向前，再向前。
「呯…呯…「
似乎是被帝國士兵突擊的氣勢所震撼，開頭的猛烈攻擊之後，城牆上箭矢和火槍的攻擊卻逐漸稀拉了起來。
「叛軍的火力怎麼減弱了？」
城外高地的某處，手持望遠鏡的羅恩中尉正觀察著不遠處的戰場，同時自言自語。
「該不會是為了降低城內彈藥的消耗吧……」
沒有答案，青年軍官繼續觀察著戰局。
此時的城牆上方，身著板甲的叛軍士兵正將燒開的整鍋瀝青向外甩出，滾燙的瀝青翻滾而下，從小溪匯聚成河，不久之後，土倫城前就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河塘。
「噗…噗…噗…」
然而，突擊的帝國士兵並沒有在意這點，整齊的軍靴踐踏在河塘之上，發出有規則的回聲。
「嗖——嗖嗖——」
麻痹大意的後果很快就顯現出來，隨著火矢的射出，黑色液體迅速地燃燒。往往還沒等突擊的士兵明白過來，紅色的火焰就將他們吞沒。
「啊……啊……救，救命——」
被火焰吞沒的士兵在地上不斷地打滾，實在看不過去，一名手持盾牌的步兵似乎想要上前幫忙，然而，還沒等伸出頭顱試探情況的士兵開始行動，一支利箭就穿過了他的腦顱。
「啊——」
慘烈的瀕死聲震撼了周圍的士兵，膽小之人甚至有些瑟瑟發抖。
「石灰，快……用石灰鋪上去。」
指揮官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士兵的嚴格執行，迎著弓箭的洗禮，帝國士兵開始用石灰撲滅到處肆虐的火焰。
可想而知，在離開城牆這麼近的距離之內，沒有了掩護的盾牌，火槍的威力終於得到了最大的發揮。
「龐…龐龐」
即使撲滅行動如何的小心謹慎，仍然有不少英勇撲火的帝國士兵被黑色的火藥奪走了生命。
「這種攻城手段，簡直是在用士兵的生命來鋪就進城的捷徑……」對此斷言的同時，羅恩中尉嘆了口氣，「不過，既然拉來了這麼多的加農炮，為什麼中將大人就沒有想到合理利用好這一敵軍所沒有的優勢武器呢……」
「因為相對越用越少的火藥炮彈，使用隨時可以補充的士兵更加廉價吧……」托爾威看了看身旁的好友。
「況且，這次戰爭之後，海魯特中將還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處罰，既然如此，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土倫城，應該就是現在部隊最高長官的唯一目標了……」
「只要戰爭能夠勝利，無論犧牲多少都是在所難免的。這，就是軍隊高層的真實想法吧……「
發表感嘆的同時，朗古少尉將頭望向戰場，同時開始慶幸自己不在其中。
就在羅恩一行正對當前的戰況發表各自看法之時，高地背後的主軍大帳內，討伐軍高層卻在為一則剛剛傳來的機密報告而焦頭爛額。
「波斯尼亞聖教國十萬大軍來襲，限令我軍三日內交出土倫要塞，否則立刻攻城……」
倒吸了一口氣，海魯特中將癱倒在身後的元帥椅上。
「你確定消息的來源沒有問題么……「
一旁的參謀幕僚——典拉德少校始終陰沉著臉，在對彙報消息的士兵反覆確認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看來，這次奇普伯爵的飛鴿傳書是真的，波斯尼亞大軍借我國內亂之際對土倫要塞發起了圍攻！」
發覺坐在元帥椅上的長官沒有任何錶情，典拉德少校繼續往下說道。
「如果討伐軍從這裡趕回土倫要塞支援，急行軍的話大約需要二周，按照要塞內的兵力部署，這段時間裡奇普伯爵應該還能守得住，不過這樣的話……「
典拉德少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無功而返，這樣的戰爭結局絕對不是上司所希望聽到的。
「退軍？不，絕對不行……退軍正是那些叛黨所希望的，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償所願。」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海魯特中將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叫，「進攻…進攻…對，通令下去，限令部隊三日內攻破土倫城，止步不前者就地處決！」
「所以，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況……」
一個小時以後，在中央軍的營地，典拉德少校正對身前的潔西卡隊長通報戰況。
「據此，希望中央軍支援的一個大隊能夠立刻加入對土倫城圍攻，這樣破城的時間就能大大縮短。」
「沒有問題，同屬於帝國軍人，自然一切以帝國利益為重！」
「多謝！」
潔西卡少校以敬禮來回應要塞守備軍參謀的要求，同時轉身面對翹首以待的中央軍士兵。
「帝國的勇士們……現在，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
當土倫城外正在為進行中的戰鬥作著準備的同時，城內的一方也在躍躍欲試。
某處陰暗角落內，身著黑色披風的高瘦男子正與眼前的殺手頭目竊竊自語。
「在被包圍前，獵手部隊就都已經全部退出了城內。現在土倫城，只有我和我最得力的四名部下，準備在時機不對的情況下掩護大人撤退……」
「不錯！」
高瘦男子不住地點頭。
「真想不到，波斯尼亞軍的到來卻讓海魯特這個傻瓜孤注一擲……難道，他就不怕土倫城久攻不破導致部隊首尾被圍全軍覆沒么？」
對帝國巴伐利亞行省最高長官的這個決定，高瘦男子嗤之以鼻。
「二倍的兵力，面對牆高兵廣的土倫城守軍，短期內是破不了城的。因此，鹿死誰手，就看誰能撐到最後了…….」
沒有回答，面對閉口不語的殺手頭目，高瘦男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羅杰特首領正在對城內的守軍做著最後的安排。
「敵軍的攻擊目前主要集中在最寬闊的南城牆，城牆上守備的第一、二、四大隊兵力是不夠的，調派總部內留作後備役的第五大隊前往支援……」
「遵命！」
「同時，命令守備東城和西城的第六、七大隊小心戒備，隨時防範敵軍偷襲……」
「是！」
接到軍令的傳令兵立刻離去，房間內空無一人，安靜下來的羅杰特首領開始思考剛剛傳來的情報。
「果然，連帝都協助者都消失了么，利益糾葛的夥伴就是靠不住啊……看來，接下去的戰鬥只能依靠我們自己了！」
「左邊…左邊…士兵，快去支援左邊……」
就在叛軍首領在房間內靜靜思考未來的同時，土倫城的南部城牆上，沙姆隊長卻在為如何應對帝國軍的炮火侵攻而感到狼狽不堪。
「轟——」
一枚炮彈準確而無誤地擊中了城牆上方，將原本堅固的城牆炸出了一個不小的缺口，磚石坍塌，迅速走動的守衛士兵一不小心就會滑落而下。
不過，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
如何在炮火之中將攀爬雲梯而上的帝國軍士兵逐一殺退，這個，才是作為前線指揮官的沙姆隊長當前所要解決的最大難題。
「右邊…右邊那個，快推下去……「
將帝國軍士兵剛架上的雲梯推倒，然後指揮士兵擊殺登上城牆的漏網之魚。
爬上城牆，一名帝國軍士兵倏地抬起頭來看時，沙姆隊長的長槍就閃起了光芒。帝國士兵的身體被長槍完全貫穿，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奪走他生命的那枝長槍的穗尖再繼續向前刺進了另一個士兵的腹部。
殺界大開。
巨大的聲響支配了整個戰場。半空中交織著一片你來我往的火雨，地上則布滿了屍體和鮮血。分為兩派的帝國人就在當中相互砍殺、突刺、鬥毆。血腥味迅速瀰漫了整個城牆。
高亢的聲音夾雜著血沫，在斬殺了多名帝國士兵之後，沙姆隊長感到有些疲倦，不過，沒有時間休息，源源不斷的帝國士兵正通過雲梯殺上城牆。
斬不盡，殺不絕，沙姆隊長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