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毛奇院長的聚寶盆
昏暗的房間內
一名身穿黑色披風的高瘦男子正在向身前的貴人進行報告。
「公爵大人，這次的行動原本計劃的非常順利，海盜們本來都已經得手，可惜最後卻讓公主得救，功虧一簣，這是我的失職，請大人責罰！「
身前的貴人帶著斗篷，暗淡的燈光下，臉孔恍恍惚惚看不太清楚。
「算了，這次計劃的失敗主要責任也不在你，是我們都沒想到公主竟然會被人中途救了回來……不過好在因禍得福，我們也得到了一個強援！「
「呃——「
停頓了一下，高瘦男子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有些猶豫不決。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面前的貴人下達了命令。
「是！「高瘦男子拱了拱手，抱拳道。
「大人，這次東南邊境之行請讓我將功贖罪，以戴罪之身前往，我一定會不負眾望，完成大人的囑託。「
「你——？」
眼前的貴人似乎沒有馬上回答，在思考了一會之後，慢慢地問道。
「這次的任務可是兇險無比，大皇子黨那批人可不比海盜，都是些為了自己所謂的正統而甘願送死的，你能把握的了么？「
「大人——！」高瘦男子曲下了自己的膝蓋，彎了半身，「這些年大人對卑職有再造之恩，卑職就算粉身碎骨也會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務，況且，那裡還是卑職的出生地，卑職對那裡的情況比較了解！「
或許為了加強語氣，男子又彎下了腰。
「請大人一定讓卑職前往！「
「你對那裡的情況確實比較了解，不過你走了，帝都這裡該怎麼辦？「
「帝都這裡還有中將他們在，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況且，這次演習事件，帝國軍法官們還要調查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呃——「
眼前的貴人似乎還在思考，亦或是為了等待時機，終於，下了決定。
「那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吧，希望，這次不會再失敗了！「
「謝大人首肯！「
高瘦男子站起了身，不經意間，嘴角彷彿露出了微笑。
——
同樣時間，同樣昏暗的房間里，有一位頭戴綠色軍扁帽的老人一直蹲在那裡，他的面前有一個大紙箱，老人的手一直在紙箱內不斷遊走，他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呼啦呼啦呼啦——好了，終於找到啦！」老人抬起頭，那是我們親愛的約翰斯-毛奇院長。
手裡提著的光源，昏暈而黯淡，但是正好可以照亮整個房間。
「想不到退役這麼多年了，身體都老化了，而且這東西還被我藏的這麼深，花了吃奶的力氣才找著，還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說完，老人用手托著腰間站起了身。
「哦喲，這個酸啊——！「
就在老人想要擺動一下手臂，活動一下筋骨的同時。
「哎呀，毛奇院長，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在老人身後出現的，是傳聞中因無比媚上而聲名不佳的諾瑪-艾妮校長，從對話的形式來看，似乎兩人私底下關係不錯。
「哦！我想是誰呢？原來是老艾妮啊！剛才正在找我的老寶貝呢，馬上就去休息了——不過……」老人似乎有些奇怪，「你是怎麼進我房間的？」
「切——你的房門又沒鎖，我直接開門就進來了唄！」艾妮校長聳聳肩，表示很是無辜。
「哎呀！忘了忘了，真是老糊塗了！連房門都忘了關！」毛奇院長不禁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不過，這麼晚了你找我有啥事情？「
「沒事就不能找你啦，我靠，我們可是多年的老戰友啊！「
艾妮校長憋起了嘴巴.
「也是，也是，老戰友了都！「毛奇院長只得趕忙賠罪.
「不過，呵呵…..我們都老了！現在的帝國軍隊可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是啊！我們都老了！」毛奇院長的聲音逐漸黯淡了下來。
「想當年我是元帥的時候，你還是帝國軍隊的副總參謀，想不到，一眨眼我們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真是時光不饒人啊！」
言畢，毛奇院長緩緩轉過了身。這個時候，就能看清他手上所捧著的寶貝。
那是一本筆記本，筆記本的外殼用堅硬的榆木所製成，周圍用金黃色的絲縷帶裝訂，從中間那厚厚的紙頁可以看出，筆記本已經用了很多年，不過可能是主人保存良好的緣故，書頁貌似風化的並不嚴重。
「又把你的那本從軍手冊拿出來了啊！」看清楚毛奇手上的東西，艾妮校長開始調侃起了老友。
「都用了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沒發霉，不錯不錯…..」
「切，這可是我的老寶貝，從我從軍的第一天開始，用兵的心得體會，對敵的戰略戰術，經歷戰役的大大小小，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在這本筆記本上了!」
「是啊，也真是一本軍事寶庫啊，就不知道接下書的那小子會不會用心來讀呢！「
「那小子？你知道我要給誰？「
「還有誰啊，除了那位親愛的羅恩同學，誰會讓我們尊貴的毛奇元帥半夜三更翻箱倒櫃，就是為了找出他的行軍手冊呢！「
「切！」毛奇院長也不否認。
「不過說道那小子啊，想想還真是緣分啊！剛開始只是想找個方便買酒喝的跑腿，後來才發覺這小子真是愛學習，又肯專研，就開始教些真本事，那知這小子這麼聰明，很多一點就通，到了現在，至少在軍事理論上已經卓有成效了，所缺乏的只是實戰經驗，要是——」
「要是？」
「要是多些領兵作戰經驗的話，或許將來的成就不亞於你我呢！「
「喲，對你徒弟的評價這麼高啊，平時到是看不出來么，一直看你批評多於表揚，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喜歡他呢！「
「這叫先抑后揚，懂不？這樣才能厚積而薄發，年輕人不能太驕傲，否則遲早是要陰溝裡翻船的咯！「
「哈哈，也是，當年你兒子在這麼大的時候也和羅恩差不多呢！「
「我兒子——「
像是勾起了某人的傷心往事，聽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兒子，毛奇院長突然閉上了眼睛，肩膀微微顫抖卻什麼都不說……只是仔細一看，有水滴正從他朝著下方的臉龐一滴滴落向穿著軍服的膝蓋上。
「……..是啊，我的兒子要是沒有戰死的話——」
似乎覺得氣氛不對，艾妮校長趕忙挽回些什麼。
「您的兒子是為國捐軀的，要怪也應該怪那該死的法羅蘭公國，如果不是他們偷襲…….」
「是他自己驕傲自滿，麻痹大意，中了敵人的埋伏！「毛奇院長睜開了眼睛。
「可是，雖然中了埋伏，您的兒子依然沒有投降，力戰到底，死的也英勇無畏，堅守了一名帝國軍人的底線——「
「是么，一名帝國軍人的底線！「毛奇院長搖了搖頭。
「我寧願他還好好活著，陪在我的身邊！」
突然間，艾妮校長感覺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
房間內陷入了無邊的寂靜。
為了打破這可怕的沉默，艾妮校長決定換一個話題。
「聽說了么，赫爾曼的小兒子也要去土倫要塞了？」
「就是那個赫爾曼-奇普吧？年級輕輕就升到了少將，雖然有父親的蔭庇，但也還是有些本事的。土倫要塞周邊目前到是挺平靜的，攝政大人是想他讓過去輕鬆過渡一下然後回來繼續升遷吧！」
「可是.……真的有這麼容易么？」
「呵呵呵…….「兩個老頭看著對方，突地相對一笑。
「那邊可曾經是大皇子黨的地盤，雖然帝國遺民們大都投降了，但是大皇子卻一直都沒有找到，而且那裡的地形又是山區，攝政大人可不要馬失前蹄哦！」
「怎麼，你有消息啦？」艾妮校長問道。
「我有啥消息啊，都退役了，我現在可是領退休金的老人咯！」毛奇院長不置可否。
「哈哈，你看你是太謙虛了吧！」
「哦，你不也是一樣么——！」
艾妮校長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眼珠一轉，突然提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麼，你怎麼也不關心一下自己的徒弟？」
「我徒弟？「
「對啊，你那位表面上沒承認的高徒啊……聽說他這次也被分配到土倫要塞了哦！「
「哦，這個不就是關心么——！「毛奇院長神秘地抖了抖手中的筆記本，開始撫摸自己下顎所剩無幾的鬍鬚，」如果時時刻刻都需要我的關心，那就不是我毛奇院長的高徒啦！」
「你呀，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真搞不懂你心裡在想什麼呢！」
艾妮校長苦笑著注視著對面的老人，緩緩搖了搖頭。
不管處於什麼樣的位置、擔任什麼樣的職位或是走到什麼樣的地方，不顧法律、政治、神明、時間的區別，為了自己的學生全心全意地付出卻又對自己學生無比的自信，同時，約翰斯-毛奇院長也時刻受到他的學生們的愛戴，或許在其他的許多軍事學家們眼裡，這是非常值得羨慕的事情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