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尚未央·藺臣新(番外三)
第83章尚未央·藺臣新(番外三)
尚未央聞言瞠目結舌,「你什麼意思……」
男人抬手,隨意撥動了下綁在她腰上的結,無奈挑眉:「自己等會兒去廁所的鏡子照照?」
她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吧……
大姨媽來了她怎麼一點沒感覺到!
她臉色「唰」得一下充上血來,通紅一片,側首一看,幾個同學一直在看向他們這個方向。
尷尬極了。
藺臣新順著她的目光回頭,幾秒后道:
「你先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尚未央咬唇,轉身飛快去了洗手間。
手機進來一個女生的信息:未央,你怎麼了?還不走嗎?
尚未央:我大姨媽來了……你們先走吧。
啊?你有帶姨媽巾嗎?我進來找你,陪你一起吧。
這次例假推遲了將近一周,前幾天她還有墊護墊的,今天出門太趕就忘記了,誰知道大姨媽來得這麼巧。
照了照鏡子,果然白裙子上一小塊極其鮮艷的顏色……
媽呀,最關鍵的是剛才藺臣新還看到了。
過了會兒,女生也走進洗手間,「未央……」
尚未央應了聲,從隔間出來,女生飛快察看她身後,「那啥……把這西裝外套系好就沒事了,黑色的外套遮得住。」
「嗯。」
「幾個男生我已經打發走了,我們打計程車回學校吧。」
尚未央點點頭。
兩人走出洗手間,就看到外頭站著個穿職業裝的女人,對方朝尚未央莞爾一笑,頷首:「請問是尚小姐嗎?」
「對……」
「藺總讓我開車送您回去,跟我來吧。」
「不用麻煩,我們自己回去就行。」
「不好意思,藺總的命令,我們不執行不好交差。」女人面露難色。
女生輕輕推了推尚未央的手臂,「沒事啦,那就坐車好了。」
尚未央只好答應,「那麻煩你了。」
車子停在學校宿舍樓底下,尚未央再次道謝后,下了車。
往樓上走去,女生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不禁好奇:「未央,你和嘉木天和的總裁……竟然認識啊?你們之間什麼關係啊?」
尚未央就知道會被這麼問。
「只是……單純的認識。」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段關係,而且她和藺臣新之間只區區見過一次面而已,還是一次極其尷尬的見面。
女生點點頭,「那我感覺他對你還挺好的?」
「沒,他挺熱心的……」
「那你……」
到了宿舍門口,尚未央開口阻斷她的話:「那我先進去了,拜拜。」
「好,拜拜。」
女生看著關上的宿舍門,露出狐疑的表情。
她知道尚未央剛才說的肯定不是實話,其中肯定刻意隱瞞了某些東西。
一個女大學生,一個公司總裁……
女生眉頭漸鎖。
周五晚上,尚未央從東門的乾洗店走出來,摸了摸袋子里那件熨燙妥帖的黑色西裝。
衣服已經乾洗好了,現在需要歸還。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對話框,往上劃到了一個電話號碼,複製黏貼后,點開手機簡訊,她編輯道:藺先生,謝謝你上次的解圍和西裝外套,已經乾洗好了,我什麼時候送去您公司?
點擊「發送」,她緊握手機,心裡有點忐忑。
那頭遲遲沒有回復,直到她在自習室看書,手機才進來一條信息:不用送去公司,拿回家裡。
家裡……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到公司,託人轉交,但是在藺臣新家裡,感覺環境更加私密性了。
她莫名有點害怕和他接觸。
她看了眼手機,將近八點。
現在回家,再回來,好像來得及,而且說不定不會撞到他。
尚未央趕去了公交車站,卻剛好撞上了周五晚的車流高峰,整整一個半小時才到麗景江別墅區。
最後走進別墅,她在玄關處換鞋,先是掃了一眼裡頭,一片漆黑。
她鬆了口氣,開了燈,走進客廳。
剛把外套放在沙發上,頭頂就傳來低沉的男聲:「這麼快就送回來了么?」
她驚愕抬頭,看到男人站在二樓,和她四目對視,嘴角掛著痞笑。
她心裡涼了半截。
藺臣新下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尚未央道:「藺先生,外套給你。」
「我怎麼感覺我在家,你很失望?」
她面不改色。
「這是你的家,你出現在這裡,不是應該的嗎?」
男人走到她面前,微俯下身,看著她很快發紅的臉頰,扯起嘴角,嗓音落在她耳邊,「尚未央,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害怕我?」
被戳破心思的她往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離。
「沒……」
她只是感覺,藺臣新和她見過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樣。
弔兒郎當,表面上放浪形骸,無所顧忌地開各種玩笑來逗她,像一匹無人能馴服的狼,可是她明明感受到,男人的城府很深,是她所不能猜透摸透的。
她害怕這樣的人。
彷彿她在明,他在暗。
男人勾唇,「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只是奉我母親的命令……好好照顧你。」
尚未央:「……」
你不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照顧。
「我媽說,這個月的生活費你父親又沒有給你,但是你沒和她說。」
她怔了下。
他也全部知道她家裡的事嗎……
「沒、沒事,我上個月的錢還沒有花完。」
男人掏出手機,打開一個二維碼,放到她面前,「先掃我。」
「啊?」
他無奈蹙眉,「快點。」
她拿出手機掃了下,竟然是個添加好友的邀請,「加好友……」
「不加好友我怎麼把生活費給你?」
她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的錢夠花的。」
她本身就住在別人家,收了兩個月白阿姨發來的生活費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更何況此刻讓藺臣新當面發給她。
男人猜到她的心緒,半晌后抬手在她手機上點了下發送好友請求,淡聲開口:
「那等你缺錢了再說。」
藺臣新同意好友的消息進來,手機振動了下,尚未央垂眸,沒有回答。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破沉默。
男人手插兜,走去廚房,「你去開門。」
尚未央乖乖走去玄關,一開門,一股濃郁的香水味衝上鼻間,門口站著個濃妝艷抹、衣著性感的女人。
對方剛擺好嫵媚的姿勢卻看到尚未央,眉頭一皺:「你、你是誰啊?」
「我……你找誰?」
「我找藺臣新,他人呢?」她探頭進去,看到端著水杯走來的男人,嬌嗔:「藺少……您在啊?今晚你沒來大衛酒吧,我們超級想你呢,我就特地給你送來了甜點。」
藺臣新走到尚未央旁,看著女人,唇角勾起抹笑:
「被香水味腌過的甜品我不敢吃,怕中毒。」
「藺少,您又和我開玩笑是不是?討厭……」
這嬌滴滴的顫音讓尚未央頭皮一麻,她正轉頭想給他們獨處的空間,突然腰肢就被摟住,整個人又到了藺臣新懷中。
「我特么有閑心和你開玩笑?拿著你的甜品馬上走,我和我女朋友準備睡覺了。」
女人:?
尚未央:?
「藺少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
男人冷笑,「今晚剛有的關你什麼事?」
尚未央瞪大眼睛,「不是,我……」她剛要開口,搭在她腰的手就撓了下,她仰頭就對上藺臣新的壞笑。
這人竟然拿她當擋箭牌!
女人看到他們這親密的姿勢,羞憤轉身,身後卻再次響起冰冷的男聲:
「如果還有下次讓我知道你出現在這裡,你知道後果。」
女人嚇得頭也不回就消失了。
藺臣新鬆開摟住尚未央的手,後者臉頰酡紅:「藺先生,你怎麼能和別人亂說呢?」
男人一笑,「我只不過是還原那個晚上你對我做的事,而且互幫互助不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美德嗎?」
那晚他幫她,今晚她也得幫她。
果然這男的就不可能放過她。
「別擔心,你現在不用再覺得你占我便宜了,心裡過意不去,這個人情我主動幫你還了。」
她是不是還得謝謝他?
尚未央氣得微瞪他一眼,走回客廳,拿了書包就要出門,卻被攔住,「你這是氣得打算當場離家出走?」
「……藺先生,我得回學校了。」
「現在幾點了?你打算被登記晚歸還是在宿舍門口站一宿?」
她去看手機,竟然十點多了!
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啊。
這個點回去,搞不好就是晚歸,被登記就麻煩了。
藺臣新關上門,落下鎖,而後睨了她一眼:「這個周末家裡需要大掃除,你得留下來。」
對啊,她前段時間住在這還沒有打掃過。
她立刻點頭,「好,我這兩天會負責打掃一下。」
藺臣新無奈嘖了聲,「不是讓你打掃,是明天保潔阿姨會來,我不在家,你得在家待著。」
「……噢。」
他忽而一笑,「這麼賢惠的嗎你?」
「這些事……我都做習慣了。」她淡淡一笑,男人看著她,沒有吭聲。
「那藺先生,我先上樓了。」
她拿著書包離開。
男人低頭看了眼她放在玄關的白色帆布鞋。
上面印刷的字母都已經被洗的掉了色。
晚上,尚未央洗完澡,回到房間本來想睡覺的,但是感覺靈感爆棚,手癢得就想畫畫。
她輕聲推開門,走向樓道最裡間的房間。
推開門,打開燈,一室敞亮,最中間擺著個空白畫板。
這是她來這裡的時候,白阿姨說給她準備的畫室,讓她在家也有安靜的創作空間。
她拿出一張白紙,去洗了洗油畫盤,調了色,最後坐在畫板前。
夜深人靜,靈感來得比平時都快。
她沉下心來,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已經過去。
她一直想把腦中的畫面勾勒出來,漸漸過往的回憶翻滾上頭,從意識回到現實的時候,她再次摸到了臉上的淚痕。
尚未央放下輕顫的筆,卻聽到敲門聲。
她飛快抹了眼淚,喊了聲「請進」,就看到藺臣新站在門口。
有點訝異。
「藺先生……」她難不成打擾他了嗎?
男人如墨的眸子凝聚她身後的畫中,幾秒后,他啞然出聲:「已經將近兩點了。」
尚未央斂睫,「突然有了靈感,就想畫畫了。」
藺臣新關上門,走了進來。
她愣了下,放下油畫盤,就發現他視線一直落在她的畫上。
「我畫的不太好看,只是深夜隨心之作而已……」
他走到她旁邊,開口:
「這色調晦暗又沉重,很壓抑。」
「對……這本身就不是大眾審美,欣賞者恐怕只有我一個。」她笑了笑。
「感覺是末日前最後一片烏雲,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點光了,天色越來越黑暗了,所有的東西都要墜入深淵。」
她驚訝了瞬。
她畫的明明還挺抽象的,他竟然看得懂。
男人看向她眸子,「這幅畫所帶的情緒很重,就像你畫的時候哭了一樣。」
尚未央心頭一緊。
「但是,很漂亮。」
漂亮到……可以戳穿人的心臟。
「謝謝,不過很多人都不太喜歡這個風格,」她疑惑,「藺先生對油畫也有研究嗎?你也喜歡油畫嗎?」
藺臣新聞言,眼底漸漸沉了下去,「現在不研究了。」
他轉過身在長沙發上坐下,沉冷的臉上,情緒難以捕捉。
現在不?那之前呢?
她沒敢開口詢問。
「你以後打算從事和畫畫有關的職業嗎?」男人開口。
「嗯,我想成為一名畫家。」
他笑了笑,「挺難得的,這個社會可不缺畫家,許多畫家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這是我所喜歡的,和其他人無關。就算……賺的很少,我也想堅持下去。」
他唇角的笑意更甚。
「希望你畢業之後,仍然記得你現在所說的。」
尚未央握緊畫筆,抿唇不答。
男人站起身,走出畫室。
尚未央感覺這人更加琢磨不透了。
另一邊,男人走回房間打開衣櫃,看到最底下放了一個很大的箱子。
裡頭是一幅幅框好的,卻被撕成兩半的油畫。
「畫什麼畫?就你的水平難不成還想靠畫畫為生?」
「這職業根本不適合你,別痴心妄想了。」
「你這畫也敢收那麼貴的價格?送給我我都不要。」
夜色凝重,藺臣新抬手輕輕觸碰畫框,卻沾染了一手的灰。
許久,昏暗的房間傳來一聲自嘲般的輕笑。
在這個世界,有的時候,不容得他喜歡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