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嗎

  柳如熙眨了下眼睛，回答:“好。”


  林雪看著站在床頭櫃旁邊的柳如熙，她想:現在也不知道是幾點了，難道就要柳如熙站在地板上陪自己嗎？

  她對柳如熙說:“柳如熙，我分一半床給你，不過你睡覺的時候要小心，別被我壓到。”


  柳如熙:“嗯。”


  林雪慢慢將小腿垂下來，踩在拖鞋上麵，她穿好拖鞋，蹲下來，抱起柳如熙，將它放在床的右側，她將自己的身體躺平，轉頭看向柳如熙，他趴在靠近床沿的那一小塊地方，兩隻大而亮的眼睛在白色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誘人，他看著林雪說:“林雪，你如果覺得害怕的話，你可以說出來，你說給我聽之後，可能就沒有那麽難受了。”


  林雪躺在枕頭上，斜眼看著他，她組織好語言後，咽下了一口唾沫，對柳如熙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裏那個女人坐在床上哭，那個房間又小又亂，還有些舊，一個男人踹門進來，質問那個女人為什麽要出軌背叛他，女人和男人吵了起來，男人便把那個女人，掐死了，然後，他又將那個女人.……”林雪說不下去了，她覺得那個男人以這種手段殺害自己的妻子真的很殘忍，她無法接受一個丈夫就這樣將自己的妻子殺害，並將自己妻子的屍體封於牆中。


  柳如熙用眼神安撫她，對她說:“如果你現在說不下去也沒關係，但是我比較擔心你，我覺得這個夢會給你留下一定的陰影，我怕你忘不掉這個夢，如果你不及時找人傾訴出來，它就會像一粒種子一樣在你的心裏生根發芽，我怕這樣對你不好。”


  林雪咬住下唇，過來一會兒，她再次對柳如熙開口:“我在他們的爭吵中，聽到那個男人說，他經常去工地裏麵幹活，我想他應該是個工人，他將自己妻子的屍體封在了牆中，他在床上躺了很久後去觸摸幹透了的混凝土，又將整個房間的牆壁都粉刷了一次，然後他躺在地板上哭了，他看不見自己妻子就陪在他旁邊，後來我就醒了，我醒來後就覺得很害怕，我說不清楚我到底在害怕什麽，我覺得自己的心情很複雜，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住了，我才將你叫進來陪我的。”


  柳如熙看著她:“你覺得說出來好受些了嗎？”


  林雪覺得心口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她輕聲對他說:“好受很多了。”


  柳如熙:“現在很晚了，你快點睡吧，明天早上你起來後，我怕你會頭疼。”


  林雪將毛巾被拉好，蓋住自己的肚子，又將毛巾被一角蓋住柳如熙的身體，隻露出他可愛的腦袋和尾巴。她說:“嗯，我們睡吧。”


  柳如熙:“你剛才不是說很害怕嗎？現在我們就點著燈睡覺，我等到你睡著後我再睡。”


  林雪彎彎嘴角，輕輕笑了:“嗯。”她閉上眼睛，安心睡去。


  趴在一邊的柳如熙，果真如他自己說的那樣，等到林雪睡熟了，他就用尾巴圈住自己的身體，像一顆白色的團子，他看了看林雪的睡顏，閉上眼睛。


  十天的時間，如流水一般很快就過去了，自從那天晚上做那個夢之後，林雪在這些天裏，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同樣的內容，分毫不差。


  這個夢境就像一張光盤，無限循環，每天晚上林雪閉上眼睛睡著後，它就會自動播放，播放完之後林雪就會在淩晨4點被驚醒，自從林雪第二次做了同樣的夢被驚醒之後，柳如熙就開始每天晚上陪林雪睡覺，因為他晚上要曬著月光睡覺，所以林雪和他一起將床搬到了房間的窗口下麵，每天晚上柳如熙都睡在靠窗的位置，林雪就睡在他旁邊。


  林雪將台曆翻到8月份這一頁，這十天裏，每天晚上她都會被驚醒，她不知道這個夢是要向自己暗示些什麽，難道是那個女鬼托夢叫她去報案嗎？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事發地點在哪裏，就算她在夢裏得知了地點位置去報案的話，警察也隻會覺得她是個神經病，僅憑一個夢境就去報案，就算警察真的在那個房子裏找到了封在牆壁裏的女人屍體，也隻會將她當成犯罪嫌疑人，她可不想好事辦不了，還弄得自己一身髒。


  現在已經是晚上6點45分了,林雪看著時鍾，她想讓時間過得再慢一點，她不想晚上睡著後又去做那個夢了。


  柳如熙洗完碗後轉過身，看見坐在餐桌上的女孩，她因為這些天的睡眠質量很差，黑眼圈都出現了，她在家要學習功課，下午又要去天心美術室學習畫畫，晚上好不容易可以睡覺了，可又被這個夢纏著不放，柳如熙很擔心她，他怕她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


  林雪將台曆推到一邊，她抬頭看著柳如熙問:“柳如熙，我家不是貼有符紙嗎？那這個夢境是到底是怎麽進到我的腦海裏的？為什麽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我覺得這樣很累。”


  柳如熙來到她對麵的餐椅上坐下，眼神中流露出心疼:“我覺得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就是在你離開這個房子之後，那個女鬼在我們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便對你使用了某種手段，讓你每天晚上都會重複做同一個夢。第二種可能，就是那個女鬼根本就沒有對你使用某種手段，而是你的魂魄在你睡著之後就離開了你的身體，在那個女人被她丈夫殺害的那一晚，你的魂魄出現在他們的房間裏，從頭到尾地觀看完了這一切，但是我覺得這不太可能，我聽你描述那個男人用混凝土封好牆壁之後，他又在床上躺了很久，他再去撫摸混凝土的時候，混凝土已經幹透了，他又將整個房間的牆都粉刷了一遍，我覺得他自己一個人將家具搬開再粉刷就要很久，你每天睡覺的時間是7個小時，我覺得那個男人無法在7個小時之內完成這一切，還有，如果你是以魂魄體飄蕩在他們的房間觀看了這一切，那麽那個女鬼也一定可以發現你的存在，就算那個女鬼當時極度悲傷，但是她在察覺自己的房子裏麵多了另外一條魂魄之後，肯定會產生排斥，她就一定會和你產生目光交流，可是我根據你的描述發現，你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第三種可能就是，你的魂魄並沒有去到他們的房間觀看完這一切，那個女鬼也沒有托夢給你，很有可能是某個人強行將這一段影像用某種術法入了你的夢。”


  林雪點點頭，又搖搖頭，她對柳如熙說:“不管是哪種可能，我都不希望自己再做這個夢了，每天晚上我都會在淩晨4點驚醒，每天晚上我都要目睹一次那個男人是如何將自己的妻子殺害並將屍體封於牆裏的，我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我之前拜托過你，一聽到我的呼吸不對的時候就將我搖醒，可是根本沒用，每次都是我將這個夢從頭到尾做完之後，才會醒來。”


  柳如熙將一杯溫暖的水推到林雪的麵前，示意她喝下，他說:“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再做這個夢了，可是現在我們都找不到方法去解決這件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以平常心麵對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夢，我相信，這個夢總有一天會離開你，你不需要害怕，因為每天晚上我都陪在你身邊。”


  林雪皺著眉喝下一口水，柳如熙的右手疊放在左手手背之上，林雪的眉毛舒展開來，她對柳如熙說:“柳如熙，謝謝你。”


  柳如熙目光柔和，他對林雪說:“不用謝。”


  兩個人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林雪感覺自己這些天的腦神經被拉得緊緊的，不是看書學習就是練習畫畫，很久都不去看電視了，反而是柳如熙每天都會去看電視，他洗完碗擦好桌子之後，總會看一會兒電視劇再去洗澡。


  林雪決定放鬆一下自己，她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機，電視機裏正播放著一款餅幹廣告，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坐在椅子上吃著一筒巧克力味的喜樂樂手指餅幹，他媽媽走過來從塑料袋裏掏出另外5個其他口味的喜樂樂餅幹筒遞給他，小男孩高興地抱住了他的媽媽，廣告結尾出現6個不同顏色的餅幹筒，一個甜美的女聲從電視機內傳出來:“喜樂樂餅幹，孩子的最愛！”


  廣告結束,新聞時間到了，柳如熙低頭問林雪:“下次我們去超市的時候就去買喜樂樂餅幹好嗎？”


  林雪抬頭看他:“你跟廣告裏麵那個小男孩一樣喜歡吃喜樂樂餅幹嗎？”


  柳如熙眯起眼:“我想買給你吃，我到時就把6個口味都買回來。”


  林雪:“我又不是小孩~”


  柳如熙笑起來:“可是你比我小。”


  林雪想:你年紀比我大就了不起啊？你既然這麽想在我麵前賣老的話，我就讓你享受個夠！


  林雪清了清嗓子:“柳叔，我想吃巧克力味還有抹茶味的喜樂樂餅幹，下次我們一起去買吧？”


  柳如熙愣住，他的身體都僵硬了，過了一會兒，他低頭看著她的臉問:“我有那麽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