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裏
林雪從單車上摔下來時是雙手先著地，然後才是雙腳，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運動長褲，不會被地上的沙石擦傷，不過膝蓋可能會有淤青。
柳如熙湊到她身前擔憂地問:“林雪，哪裏疼？要不要緊？”林雪這才慢慢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現在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地上，外婆的單車倒在一邊，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我，不要緊。”她慢慢站起來，腳還可以正常行動，她把手掌放在眼前看，雙手手心隻是有壓過沙石留下的痕跡，沒有傷口。
她撞上了柳如熙略顯擔心的眼睛，她強顏歡笑對他說:“沒事，我沒事，你別擔心。”柳如熙隻是看著她，不做聲。林雪拍了拍柳如熙身上被地麵弄得有些髒的白毛，直到差不多弄幹淨了，她又小心翼翼地把柳如熙放回紅色單肩包裏，慢慢騎車回外婆家。
回到外婆家，她在一樓大廳看見了陳佩華，她忙問好，陳佩華點點頭問:“小雪，你之前養的那隻賠錢貨呢？死了沒？我剛才在2樓沒有看見它。”
林雪有些不高興，但她沒有表露出來:“大舅母，它沒死，我還養著它呢。”
陳佩華一聽，她放下牛奶問:“在哪呢？你這麽寵它一定帶過來了！快給我看看！”
林雪真的很不情願，但她不想得罪這個如此麻煩的女人，她慢慢把柳如熙抱出來，緊緊護在懷裏，就是不上前。陳佩華站起來，她的肚子已經凸顯出來了，雖然不算大，她走到林雪麵前用手揪住柳如熙戴著的那條綠水晶項鏈說:“小雪，你可把它寵上天了，看看它這小賤樣還戴這麽漂亮的項鏈！”
現在這條綠水晶項鏈無法和柳如熙分離，陳佩華狠狠地用手拽著項鏈，林雪真怕她把項鏈拽斷了，柳如熙就無法變成人了，而且她這麽用力，柳如熙的脖子怎麽受得了？她輕輕推開陳佩華的手說:“大舅母，你弄疼小白了。”
陳佩華把臉一拉說:“哼！瞧你寶貝得那個樣！”她又穿著紅拖鞋啪啦啪啦地走開了，林雪看著她因為走路而揚起的豔紅色連衣裙，腹誹:大舅當初是怎麽看上這個奇葩的？
她低下頭來查看柳如熙脖子上的皮膚和毛，她無意識地用手揉了揉，好在沒有掉毛，不然她可要心痛死了。柳如熙轉過頭來，衝她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沒什麽事。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長而翹，可愛又漂亮！林雪點頭衝他笑笑，抱著他上二樓看電視去了。
晚上，林雪幫柳如熙蓋好空調被就躺下，柳如熙被蓋住身體隻露出腦袋，萌萌的，林雪忍不住偷笑起來，柳如熙聽見她的笑聲，瞪了她一下，像個小媳婦一樣。
林雪睡了過去，突然被吵醒了，聲音很混亂，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把柳如熙緊緊抱在懷裏，柳如熙早已醒來，他仰頭看著林雪，他那墨色的眼和林雪對視，林雪看了眼床頭放著的手機，現在是淩晨2點,她覺得很不對勁，現在都2點了，為什麽外麵還那麽吵？她沒有鬆開柳如熙，而是把他抱著走出大廳，她向著聲音的來源:大舅的房間。
外婆、二舅和兩個警察在大舅的房間裏麵，大舅的床上全部都是血，觸目驚心。
林雪下意識的把柳如熙抱緊了些，她不顧警察在場，問外婆:“外婆，你和我說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外婆一臉的疲憊和憂色，她用右手使勁搓了一下臉，才回答:“你大舅媽出事了，之前你大舅和朋友去一起吃宵夜，回來發現你大舅媽被綁在床上，嘴也被毛巾塞著，她的肚子上插著一把刀，光是刀口就有十個。”外婆的眉頭越皺越緊，她好像無法再訴說下去，她等了一下才開口說:“還好你大舅他發現的及時，就把你大舅母馬上送到醫院去了，他打了急救電話，還報了警，但是救護車無法這麽快趕到，他就隻有開汽車送大舅母去醫院，剛才你大舅打電話給我說佩華的命是保住了，但孩子是保不住了。”外婆的頭發很淩亂，她的眼裏全是血絲，讓林雪很是心疼她，她走過去攬住外婆的肩:“沒事的外婆一切都會好的，沒事的。”外婆沉默的點點頭。
外婆、二舅和林雪都做了筆錄，也弄了很多手續，還讓警察檢查了整棟房子，終於送走了警察，現在都已經6點鍾了,她讓外婆先回房休息一下，二舅也上三樓休息了。她就坐在二樓大廳的沙發裏抱著柳如熙，她已經無心睡眠，她因為以前看太多恐怖片和鬼片，她不由猜測是不是昨天那個無頭女鬼將大舅母給弄成這樣？是不是因為大舅母以前把那個女鬼的頭給藏到其他的地方了，所以她就把大舅母弄成這樣？
可是她又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那個無頭女鬼沒有將大舅母的頭給弄下來？那個女鬼為什麽沒有把大舅母弄死？而且是把她綁在床頭，用毛巾塞住她的嘴，難道是想讓她品嚐恐懼的滋味？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自己的孩子？大舅母也是命大，腹部被連續捅了十刀都沒死。
離容山大約半裏路的地方有一家容山醫院，規模大小和Y城的市一醫院差不多，外婆休息了三個小時之後，便拉著林雪、二舅一同去了容山醫院，大舅母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她在病床上躺著休息，大舅看見她們三人來了，示意他們出去說，大舅經曆了一夜的折騰，他的臉色非常差，下巴冒出了胡渣，眼裏滿是疲色，他對她們三人說:“醫生說佩華她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她現在正在休息，醫生交代不能讓她受到刺激，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沒了，以後想要孩子，是非常難的事情，有可能以後她都生不了孩子了。”大舅說完哽咽了，紅了眼睛，他啞著聲音說:“佩華她究竟是得罪了誰？那人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地對待佩華？為什麽要這樣傷害她！”他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捂住臉雙肩顫抖。
二舅坐在他的右手邊，出言安慰。外婆悄悄走回病房內看望陳佩華。林雪看著大舅一個大男人這樣，不免動容，她用右手扶摸著柳如熙的背，走進病房，雖然她對陳佩華沒有什麽好感，但這畢竟是她的大舅母，林雪還想像過她和大舅擁有自己孩子，幸福快樂地過日子，她如果失去生育能力，那讓大舅怎麽辦？再領養一個孩子嗎？
陳佩華那張鵝蛋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白色的枕頭和被子顯得她脆弱又可憐，外婆讓林雪回去，病房裏有她和大舅、二舅，讓林雪回去休息，林雪抱著柳如熙走出病房，她回頭看了一眼，怔住。
她看見一個黑衣黑褲的男人站在陳佩華右手邊獰笑著，他整張臉都是慘白的，他長得還算清秀，身材高挑，體魄壯碩，隻是他臉上的笑分明就是幸災樂禍，如同一個惡魔。
他像是察覺到了林雪對他的注視，笑得更加張狂，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就像一個令人生懼的變態。
林雪現在能做的隻有抓緊柳如熙，柳如熙當然也看見了那個男人，他的嘴巴沒有張開，用隻有林雪可以聽到聲音對她說:“林雪快走！”
林雪抱緊柳如熙跑下一樓，她回頭看去，那個男人沒有跟出來，陳佩華的病床在靠窗，林雪抬頭看向4樓，那個男人就站在4樓右手邊第三個窗口低頭看著林雪，懷裏的柳如熙對她說:“林雪，你可千萬不要再管這件事了，不然那個男鬼他有可能會纏上你的，那是怨靈，我覺得你大舅母變成這樣就是他害的。”林雪應了聲，抱著柳如熙走回外婆家。
在路上她對柳如熙說:“為什麽我覺得這段日子我經常都碰見這些鬼啊怪啊之類的東西呢？而且好像開始增多。”
柳如熙回答:“有可能是你現在的體質特別容易招惹到這些東西，你需要找到正確的化解方法。可惜我並沒有學習驅鬼驅妖的符咒，不然我一定弄一個護身符給你。”
林雪說:“沒事，隻要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我，那我就沒有那麽怕了。”
柳如熙跟她說:“那你在外婆家等我一下，我回容山拿一些師父留下的書籍，我想從中找到方法。我很快回來，如果你有事，就敲響玉鐲，或者敲碎玉鐲。”
林雪點點頭:“好，我在外婆家等你回來。”
柳如熙和林雪回到外婆家，柳如熙變回人身，從無底袋拿出引路燈很快消失。
林雪不敢回到外婆家二樓，她蹲在一樓大門口等柳如熙，她想剛才就應該和柳如熙一起回容山，現在她就不會這麽害怕了，她的腦海裏不停回憶起剛剛那個男鬼那猙獰可怖的笑，她抱緊膝蓋埋下頭默默在心裏數數:1,2,3……
她數著數著就聽到了一個熟悉而幽怨的女聲:“帥哥，你看見我的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