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 真在乎么
引薦的是一個本地的大富豪,和國師很是熟識的樣子,不過說了幾句話,送上程儀就撤了。國師一邊和丁山喂招,一邊讓來人寬坐,並不是顯得很熱情。那黃先生以及帶了的三個年輕人只能在一旁乾等,只有唐瑤兒和小鏟子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著。
糙先生雙手徒手喂招,丁山右手拿著一隻玉質筷子。丁山發現自己手上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是自己左手端著小碗,只有右手可以動,所以極盡全力還是非常狼狽,連一招反手的能力都沒有,根本顧不上來客以及自己慢待人家是否失禮。
忽然,唐瑤兒「啊呀…」一聲,糙先生停住了,丁山在對方不動的狀況下,筷子戳到了對方肩膀兩次。
唐瑤兒聲音高了八度,「撒了不是。」原來茶水撒糙先生前襟了。
唐瑤兒拿起抹布還在等糙先生起身呢,誰知糙先生在草席上向後讓了讓,並未起身,而是對丁山說:「你有什麼領會么?」
丁山一頭漿糊,自嘲的的說道:「你不動的時候,我戳到了你兩下。」
糙先生脫了大褂,在席子上擦了擦嚴厲的問道:「那我動得時候你做了什麼?」
「我和你對攻啊。」
「簡直狗屁,狗屁,臭不可聞。你每次最多打我手上,這樣成么。你一隻手誒,這樣有勝算么,我要是用內力,你早就死人了。」
丁山知道他這樣說肯定要講一些自己不懂的東西了,立刻做出虛心請教的樣子。
糙先生重重的將外套扔在一邊,嘆息道:「插我心臟啊,我就死了;插我眼睛啊,插一隻我重傷,你還可以尋機逃命;插瞎了兩隻,我武功再高也任你擺布了。這就是你的勝機,不是么。」
糙先生說太有道理了,丁山只有重重的點頭。
「那你插啊。」糙先生聲音提高而八度,窗戶都震得嗦嗦響著落下灰塵。
丁山舉著筷子直插糙先生眼睛,快靠到眼皮了,就停住了。
「插!」糙先生大喝一聲,嚇得丁山一跳。台几上的一個茶杯隔空爆裂,汁水四濺。
丁山又伸手查了一毫,隨即趕忙縮手。
嘭的一聲,糙先生一巴掌拍在台几上,整個台幾和上面酒菜茶水四濺,包括丁山和黃先生在內所有人都滿臉滿身的汁水,糙先生臉上更是有一塊肥肉片在慢慢滑落。而黃先生隨手搶過一套半空中的茶杯,端在手裡。
「我怕了什麼,糙先生是什麼三大高手,這麼好的功夫,難道我直戳過去就能戳到他了么?」丁山一狠心,手裡的筷子直插而去。
「啊呀…」唐瑤兒一聲尖叫,筷子頭在糙先生眼珠子上一滑,戳進了眼皮下面,然後被——夾住了。丁山連忙縮手,盡然沒拔回來。
糙先生微微一笑,臉上的肥肉片滑落地上,眼皮一擠,啪的一聲,眼中的筷子已經擊中對面的木柱子,全身而入,全身而出,打在牆上彈落在地上。聽那聲音,筷子還沒斷。
眾人都鼓掌起來,唐瑤兒跑過去撿起了筷子,只有丁山瞪著眼睛看著糙先生,糙先生微微點頭很滿意的說道:「你已知道武功真諦,差的只剩實戰了。更好的是,你沒閉眼。我在被逼第一次真正出手時候,就是閉著眼睛的。「
經過這麼一折騰,丁山彷彿明白:「所以,武功的真諦是往要命地方打?「
「屁話。兩個人打架,你光往人家兵器上打有用么。可笑的是,這天下的所謂武學,九成九都是往兵器上打的。「
唐瑤兒拿著大塊的抹布,扭來扭去的走過來拉糙先生,「張開…分來啊!張開tui,我給你擦擦下面。」
糙先生低聲嘟嚕了一聲「倒霉「,張開后往後讓了讓。
唐瑤兒一個小姑娘,竟然甘願和糙先生這麼親密,丁山心裡一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黃先生臉色依然沉靜卻嬉戲起來:「到底是張開分,還是分開,還是張開tui!唐瑤兒,也不知道你在喊誰呢。那麼,哪位叫張開縫,哪位叫張開tui啊?「
「什麼呀!」唐瑤兒紅著臉嬌滴滴的說道,「我要擦擦撒了的湯汁酒水啊!什麼張開縫、張開tui的,真難聽。「
唐瑤兒的聲音,甜的發膩,柔情萬種,滿是扭捏的味道,聽的丁山心都酥軟了。
黃先生假裝認真起來:「不對,你臉怎麼紅了。肯定是在喊某人的名字,不會是,你情郎的名字叫張開tui吧。姓張的,開字輩的,他是誰啊?讓你戀戀不忘的。「
「什麼張開tui,哪~有啊。誰會起這樣的晦氣名字!「唐瑤兒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黃先生一拍大腿,假裝恍然大悟狀:「揚長水,朱羽左,…我數了個遍,這院子裡面的人,就沒有姓張的『開』字輩的。你看看,臉更紅了不是!我知道了,這小子肯定就叫張開tui,是你情郎對不對。你看他一臉痴迷的樣子,看你時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你是張開tui」,糙先生也粗魯指著丁山,又指著唐瑤兒插話:「你是張開縫,你們是一對兒。就不要在纏著我這老頭子了,好不好。我一個老頭子容易嗎!」
糙先生撿起一個台幾的腿使著蠻勁敲打這地面,而唐瑤兒臉色青成一片。
黃先生:「少男少女的果然班配。少年,你是何方人士?「
「哦,我,我叫丁山,字秀岳…「
丁山還沒說完,糙先生插話了:「師弟,他是現任左南縣令丁則長子,烏嚴護外甥,現西部都尉撒萬源的,的…撒萬源很欣賞他。還一箭將征西將軍從山崖上射了下來。「
丁山看了一圈,大家聽聞自己射落大秦征西將軍后,並無詫異神色,這說明,要麼他們已經知道了,要麼自己這壯舉其實沒什麼。
黃先生微微點頭:「丁山,你戳了一筷子后是一直看著糙先生的,所以,你本性很好,很在乎糙先生。而唐瑤兒你,而你是奔著玉筷子去的,所以,你自習琢磨呃,你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在乎他么?「
看樣子,唐瑤兒纏著糙先生要倒追他這老頭子,糙先生有些討厭她,而黃先生也看不下去不願唐瑤兒的倒追,認為她虛情假意!這真夠狗血的。
唐瑤兒牙齒重重的咬在嘴唇上,人搖晃著要摔倒了,丁山連忙起身扶住了她,找個趕緊的地方讓她坐下。
就見糙先生像躲避瘟疫一樣往邊上讓了讓道:「師兄,你能傳山兒幾招么?除了剛才手法和內功,我傳不了他別的。「
「哦!「
丁山胸口一涼,就發現自己懷裡的那封信已經到了糙先生手裡。他遞給黃先生說:「他馬上就在都尉衙門做主簿了,還會去皇家武備書院投考,很有前途的。「
黃先生打開絹紙的信一看,說:「嗯,武備書院。我果然可以做他老師。就不知他認不認了。」
糙先生喊他師弟,而糙先生是國師,丁山再傻也知道這黃先生是大人物啊,而且這黃先生不怒而威,氣質不凡,年老卻非常英俊。丁山跪倒就磕頭,一邊磕頭一邊欣喜的看著黃先生。
見丁山磕了三個頭,黃先生一臉詫異。待到他磕了四個頭,黃先生臉色瞬間難看了,因為對死人才磕了四個頭的。可是丁山繼續磕頭,黃先生臉色就好了起來了,因為這隻能顯示出丁山傻乎乎的可愛。
丁山一連磕了十幾個頭,黃先生伸手要扶,丁山隨手接過他手上的那套茶杯,又遞給他:「師傅在上,請喝茶。」
卻見黃先生不動了,臉色尷尬的沉吟片刻說道:「山兒,我和武備書院大有淵源,你要投考考中,我自然就成了你師長。可你又磕頭又敬茶,就不是師長學生的禮節了,變成了師傅和徒弟的禮節了。」
丁山非常尷尬,端著茶杯的手一振:「我正是要拜師,師傅在上,請喝茶。」
黃先生手伸在半空猶豫了。三個隨從中,兩個年輕隨從見狀憤怒的上前要拉開丁山,第三個擋在丁山面前對黃先生說:「先生,糙先生,我和這位丁秀岳小兄弟倒是投緣,願意和他結拜為兄弟。」
糙先生接話:「這位是大秦長水校尉,京兆所以水兵都歸他管,他師傅是大秦軍魂鄧羌,養母是當今天王后。」
這第三個人面目可親,個頭不像另外兩個那麼高大。他有這麼顯赫的背景,盡然看得起自己,願意幫自己解圍,丁山很感激他。
丁山端著茶杯的手都快要順勢收手了,黃先生嗯的應允了一聲,卻接過丁山的茶杯一飲而盡。
黃先生那個個頭最高的隨從伸手要阻止黃先生,黃先生擺擺手道:「無妨,我就收了這個徒弟了,你們也可以和他結拜。」
丁山高興了,眼淚都快下來了,興奮的叫道:「師傅,我定不讓你失望,認真學武,盡心伺候你老人家。」
黃先生嗯了答應,卻並不扶起丁山:「我是做買賣的,教導武學的事情,還是請我師兄糙先生來。」
「做買賣的?」丁山心裡發毛了。這晉興處於各方政權中間,商業發達,商人地位很高。但是內地商人是低賤的職業!
「是啊,天下數一數二的大買賣,不過要靠天下人施捨。他們買我點帳我就好過,不買我的帳,我就難過。」黃先生這才扶起但是道,「按理說認了師徒,最起碼要表明身份。但是我生意太大,不便在外地暴露身份。所以,一切待你去京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