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蘇傲然說這個人應該敬而遠之
夜裡十點半的「孟婆湯」酒吧。
燈光迷離之下，調酒師跟著音樂節奏輕輕地搖擺著身體，極其優雅地調配著一杯五彩的雞尾酒；各色紛呈的燈光，明滅之中刺激著人的感觀，吸引著一個又一個饑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靈。混雜的空氣中瀰漫著煙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震耳欲聾。紅男綠女們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穿著暴露的女子嘻嘻哈哈的穿梭在男人堆里，像一尾歡樂的魚。她們用輕佻的語言挑逗著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更似在誘捕獵物的母獅，渾身上下散發著野性之美。
但這樣的女人卻並沒能讓坐在吧台那裡的一個黑衣男子側目。
那是一個很帥氣卻很孤獨的男人，立體而俊朗的五官，綠色眼睛，帶著迷人的混血氣質。
他喝酒，每一口都是在細細的品味。或凝眉，或展顏，像品著他自己的悲喜人生。而周圍的喧囂彷彿與他無關，他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旁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衡顏一直在打量著那個男人，因為他和蘇傲然有幾分相似：都是高個子，都是一襲黑衣，目光都是一樣的孤寒……又想起蘇傲然了。
她一直不喜歡泡吧，今天來是為了盡地主之誼。她的大學同學岸芷網戀了，並且因為一個人愛上了一座城，風僕僕仆地來到a市。
然而那個人卻沒有出來見岸芷，估摸著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有婦之夫。岸芷覺得無聊，便叫家在a市的衡顏出來小聚。
衡顏就在岸芷住的酒店旁邊請她吃了一頓飯。特么，溫飽思淫慾，吃飽喝足之後她說她要艷遇。剛好孟婆湯就在對面，她就往這個名字有點怪的酒吧裡面鑽。
衡顏拉她不住，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只好牽就她了。
岸芷剛和一個陌生男人跳了貼面舞。她回到座位上來，見衡顏還在偷瞄吧台那裡坐著的那個黑衣男子。
「貨色不錯，可以下單。」
說得跟買春一樣。
「我只是覺得他像我的一個朋友。」
「是啊，你可以跟他說：『你長得像我男朋友。』然後，就可以完全『見面熟』地開始愉快地聊天了！」
「……」
岸芷在大學里還挺內向的一個女孩子，這也才剛畢業三個月，她突然就改了畫風，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衡顏起身：「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岸芷不說話，盯著衡顏身後笑。
衡顏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在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急急地轉身，差點和那人闖了個滿懷。衡顏抬頭，迎接她的是一雙充滿笑意的綠色眸子。
剛剛衡顏一直在偷偷欣賞的美男子此時正站在她的面前。
「能請你喝一杯嗎？小姐。」
「我們顏顏是妹紙！」岸芷搶著說：「這年代，小姐是貶義詞了。」
男子微窘：「……對不起，搪突了。」
「不搪突，不搪突！」岸芷看看衡顏：「你不是要請顏顏喝酒嗎？」
衡顏趕緊扯了一下岸芷的袖子：「你明知道我不會喝酒。」
「我教你！」
岸芷拿起酒杯，仰頭，誇張地張大嘴巴，把酒倒口裡，咽下。
「就這麼喝的。至於要品它的味道，是這種人的事。」
她看了黑衣男子一眼。
「其實不會喝酒也無所謂啊，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聊聊，也挺好。」
聊？聊什麼？雖然衡顏話也不少，面對美男子也是會緊張到詞窮的。
「要不，你們找個咖啡館聊聊？」
岸芷朝衡顏壞壞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了，時候不早了，岸芷，我們早點回去吧！」
「我說萌妹子，我把房間都開好了，套套也都準備好了，你不會讓我回到酒店吹氣球玩吧？！你就陪這個帥哥去喝杯咖啡，我完事後電話聯繫你！」
「……」
見岸芷帶著近似乞求的目光，衡顏只好跟著男衣男子出了孟婆湯。
「這附近有咖啡館嗎？」
路痴衡顏，應該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她是a市人。這裡也離萌寶貝不遠，有沒咖啡館她都不知道。
「好像有吧，前面拐角，有個叫『楓林晚』的。」
「停車坐愛楓林晚……」本來想起一句詩就隨便念叨，念一半突然覺得挺不對勁。一想，烤！出現大歧意了。
困窘得冷場三秒。
「放心吧，我車沒停那裡！」
他帶著一絲調侃時特有的笑。
麻蛋，個中老手，居然猜到她想什麼！不過他這一調侃，氣氛倒沒那麼尷尬了。
「幸好，幸好！」衡顏笑了。
男子的目光停駐在她臉上片刻：「你長得像我女朋友！」
「噗！」衡顏笑噴了，因為想起剛剛岸芷教她怎樣搭訕帥哥的話。
「真的，不過，她已經離開我了。」
衡顏的笑容凝聚了。因為她看到他臉上漫過的悲傷。
他一定很愛那個女孩。而衡顏同情每一個真愛而不得的人。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傷心的往事。」
「不傷心，很美好，謝謝你肯出來陪我喝咖啡。」
楓林晚，並不算是環境好的咖啡店，裡面裝飾老舊，也沒什麼特別的格調。但正因為它的老舊，又加上面前坐著的這個有點蒼桑的男人，讓衡顏覺得這個小店有點懷舊的味道。
「我叫郎傑，還沒請教你的芳名……」
「衡顏。」
「恆？永恆的恆？」
「不，平衡的衡。」
「這個姓很少見。」
「姓郎的也不多！」
「嗯。」看著衡顏：「認真看，你和她也只是笑起來的時候像，她也有一對可愛的酒窩。她姓林。」
「哦……那她為什麼離開了？」
郎傑低頭攪著服務生剛剛端上來的咖啡。
「這世上能阻止真愛的，唯有死亡。」
「啊？她死了？！」
「嗯，因為她父母反對，她和我私奔。那時候我們很窮，她難產，我沒錢送她到大醫院，只好去求她父母。我在手術室門口站了一天一夜，後來她死了，一屍兩命……」
衡顏聽著他的故事，突然知道他目光總是那麼孤寒的原因。
想起和郎傑一樣，安靜下來就自帶冷清體質的蘇傲然，不知道他又有怎樣的故事？
衡顏和郎傑在喝著咖啡，而林瀟厲已經在孟婆湯尋找衡顏。
臨走，蘇傲然對他說：「去帶回衡顏就好，別在那裡多逗留。如果看到一個也愛穿黑衣服，也是高個子，有一雙綠色眼睛的人，一定要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