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詩里我為仙
暮色攜陽緩緩而下,餘暉印照在這小小的十里亭里,將四人的身影都拉長。
陳樂一笑,說道:「我叫陳樂。」
柳雲氏點了點頭,說道:「陳兄,剛才見你對我們所言所說,不屑一顧,莫非陳兄也是飽讀詩書之人?」
「他?柳兄,你怕是高看他了,他只是鄉野村夫一名,閑來無事,嘴上逞能罷了。」姬存希冷冷蔑笑,掃了陳樂一眼。
陳樂一笑,說道:「飽讀詩書不敢當,只是詩詞歌賦,還是能來兩句的。」
「噢?」柳雲氏一聽,眉尖微微一挑,笑道:「我有一詩,乃有感而發所作,既然陳兄對詩詞有所心得,不如我念出來,讓陳兄評判一下,如何?」
陳樂聽了,暗暗想到:小兔崽子,想考我不成?上學那會兒,閱讀理解的題我做得還是不錯的。
想到這裡,陳樂開聲說道:「你但說無妨。」
只見柳雲氏面色傲然,開口吟道:「蜂蝶伴雲入暮林,淚若殘紅落葉青。水如淡墨染石徑,碎風隨雨花常尋。」
一詩吟罷,佯裝感慨狀,扼手長嘆。
李殊榮連連讚歎說道:「好詩,好詩,柳兄四句七言,卻是寄情於景,讓人驚嘆。」
姬存希也連連點頭,說道:「通篇不言情,卻又蘊藏情,真乃高人也。」
一旁糟老頭聽了,「噗嗤」笑了,對著陳樂說道:「這一唱一和,倒真是像那戲台上唱戲的。」
陳樂連連點頭,禁不住也大笑起來。
三位公子哥見陳樂一笑,卻是怔了一下。
柳雲氏微微一笑,說道:「陳兄,你看我這詩,如何啊?」
陳樂連連搖頭,說道:「矯情,真矯情,堂堂七尺男兒,寫個娘娘腔的詩歌,我真是欣賞不來。」
三人一聽,頓時臉色大變。
只見李殊榮冷哼一聲,說道:「鄉野村夫,當然欣賞不來,怕是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胡扯幾句,嘴上逞強。」
柳雲氏此時也有些許憤怒,說道:「陳兄,此詩乃是我有感而發,你卻說矯情?」
陳樂說道:「不是矯情是什麼?你們這些書獃子,天天風花雪月,做出來的詩,浮華不堪,絲毫沒有一點豪氣。」
「好,好,好。」柳雲氏冷冷一笑,說道:「既然這樣,要不請陳兄來一首,也好讓我等看看陳兄的豪氣?」
姬存希蔑笑著說道:「柳兄,你讓他這樣一個叫花子來作詩,還要豪氣?估計可是難為他了,我看他斗大的字不是一籮筐,莫說是作詩了,估計就是寫個自己的名字,都寫不來。」
陳樂絲毫不以為然,淡淡了看了這三人一眼,心中想到:不就是背首詩嗎?我小學語文課本上面學的唐詩,秒殺你們三個人綽綽有餘了。
想到這裡,陳樂開口念道:「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陳樂詩一念完,一旁的糟老頭怔了一下,說道:「卧草……小子,你真會念我的詩?」
陳樂一臉得意,撇了一旁的糟老頭一眼。
再看另一頭,三名公子哥都怔住了,目瞪口呆。
陳樂剛才所念的這首詩,大氣,磅礴,豪邁。
從詩歌的創作手法上,運用了比喻、誇張和想象,構思奇特,而且寥寥幾句,不僅將一副奇美壯麗的景觀極致渲染,描繪得活靈活現,更是意融於詩。
光聽到此詩,面前就如同馬上出現那樣一番秀美壯麗的景象一般,如蓬萊仙境的山川、繚繞的雲霧、奔騰的瀑布,這些景象栩栩如生,讓人禁不住感慨讚歎。
心境之上,簡直強過了柳雲氏的詩歌千百倍,若是兩者對比,陳樂的詩歌就如同高高在上的仙人所作,而柳雲氏的詩歌充其量就是一個凡夫俗子自怨自艾罷了。
陳樂看著那三位公子哥,說道:「如何?我這詩,要不你們也來評點一下?」
三名公子哥面面相覷,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評點?評點個鬼啊!
這首詩簡直完美無缺,改動詩里的任何一個字,都會毀掉整首詩的意境。
單從整首詩的藝術價值上來說,形同無價。無價的瑰寶,又豈是這三人能夠妄自點評的?
柳雲氏獃滯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陳兄這詩……確實……入情入境,氣勢磅礴,跟陳兄這首詩比起來,我那首……簡直不堪入耳……」
這一頭,姬存希和李殊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頓了片刻之後,卻見姬存希冷冷一笑,說道:「柳兄,你莫要給這小子騙了,估計是他從哪裡看來的詩,隨口念出,就當成是自己的了,你看他這副模樣,又豈是像個飽讀詩書之人?」
柳雲氏怔了一下,看了看陳樂,不禁皺了皺眉頭。
陳樂此時此刻,還穿著原先穿越而來時候穿的衣服,簡單的T恤,藍色的牛仔褲,看在這三人眼裡,確實是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陳樂一臉鄙視,看著三人,說道:「說你們三人是獃子,還真是獃子,如此以貌取人,莫非是你們聖賢書上面所學來的?」
姬存希蔑視一笑,說道:「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觀人行為舉止,可得一二分判斷,兄台這副模樣,確實讓人嫌棄。」
「嫌棄我?」陳樂一個晃神,說道:「你小子這副模樣,我還嫌棄你呢!有本事念首詩來聽聽。」
姬存希冷笑,說道:「好,那我也作一首,請陳兄評判一下。」
陳樂連連點頭,說道:「好,好,你說。」
姬存希說道:「當年我有一同窗好友,名叫陳子康,此人一心為國,先入官場,卻因造人妒恨陷害,后從軍而戰,離別之時,我心有感慨,便將他的名字,融入這詩詞當中,以表達我思念之意。」
李殊榮和柳雲氏聽了,微微一怔,安慰說道:「姬兄莫要悲掛,子康兄有你這樣一位好友,即便是在那大漠沙場,也必定心有慰藉。」
姬存希連連點頭,隨口吟道:「陳年老酒十里香,與子同飲汨羅江。有心康濟王庸妒,報國無門赴沙疆。」
「好詩,好詩。」李殊榮和柳雲氏同時感慨道。
陳樂聽完,也怔了一下,這詩寫得好像確實有那麼點味道。
思索之餘,陳樂看了一旁的糟老頭。
糟老頭卻像是看穿陳樂在想什麼一樣,咧嘴一笑,說道:「小子,這人好虛偽,朋友被人擠兌,去了沙場當兵,他這詩寫得,卻是渾然有炫技的意味,強行悲壯添愁緒,一點都聽不出那種油然而生的感情,這樣的垃圾作品,你還愣神什麼?趕緊懟他。」
陳樂也不知道這糟老頭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這糟老頭既然是李白,他這麼說,都有點他的道理吧?
想到這裡,陳樂也不猶豫,開口懟道:「什麼狗屁不通?」
話音剛落,姬存希頓時怒了,氣憤地說道:「你說什麼?」
陳樂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你這詩,強行悲壯添愁緒,我說你狗屁不通,難道不是?」
李殊榮譏笑道:「如此說來,陳兄也作一首關於思念的詩詞?」
陳樂拍了拍手,說道:「這有何難,你們聽好了。」
說完坐直了身子,腦子裡卻是不斷思索著自己小時候背過的詩詞。
這一刻,陳樂的腦細胞以每秒超光速的狀態運轉,一下子就讓他想到了一首詩。
只見陳樂「嘿嘿」一笑,開口念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陳樂這次背誦的,是李商隱的《錦瑟》,這首詩寄情於詩,情意綿綿,流芳後世被人傳頌。詩人追思過去,懷有思念之情,但全文詩歌之中,卻沒有點名道姓像姬存希那般直指某人。男女之間,常常以這首詩的最後兩句,來寄託思念過去的情感,但縱觀全詩,卻又讓人感慨唏噓。詩人表達的這一種「思念」,卻又不是明確的思念某人,更像是思念過去自己年少輕狂時所承載的情緒。
三個公子哥聽了,頓時淚流滿面,感傷無限。
陳樂眉頭一皺,有些奇怪,問道:「什麼情況,你們?好端端怎麼哭了?」
「陳兄這首詩,讓人追憶起過往,一時之間,情緒狂湧上心頭,止不住……止不住……」柳雲氏邊擦眼淚,邊哽咽著說道。
姬存希和李殊榮更是不用說,兩個人驚嘆於陳樂的這首詩的同時,也是完全被這首詩之中所表達的情緒心境所感染,也禁不住嘆氣淚流。
陳樂撓了撓腦瓜子,一臉懵逼。
這古人這麼情緒化的?淚點也太低了吧!
這簡直,比《中國好聲音》上面演的還誇張。
陳樂直翻白眼,卻又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面前的三個人。
無可奈何之下,陳樂看了一眼身旁的糟老頭。
糟老頭果然不愧是李白,見過大世面,雖然沉浸在這首詩里也感慨無限,但卻不至於出現淚流滿面那樣丟人的模樣。
見陳樂看向自己,糟老頭開口說道:「小子,你這背的是誰的詩?怎麼我聽都沒聽過……這寫得……太好了。」
陳樂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暗想到:你當然沒聽過,這是李商隱的詩,他出生的時候,李白都已經化成白骨了。你要聽過,那還真是有鬼了。
想到這裡,陳樂不禁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糟老頭子看著他這副樣子,嘟喃地說道:「看來在我之後,還出過不少的大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