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遠商行
咚咚咚。
房門敲響。
「進來。」
屋內出來回應。
這聲音很是倦懶，聽起來沒什麼活力。
許寧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只見一個頭髮半白的中年男人，正倚靠在鋪著純白毛氈的寬背座椅上。
他昂著頭，閉著眼，屋外的陽光順著窗戶照在他的臉上。
同時，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個香爐燃燒著，裡面冒出淡淡的煙氣，帶有一絲柔和的清香。
在書櫃旁邊，還掛著一個鳥籠，裡面一隻綠色的小鳥，也像這人一樣，窩在底下，闔眼打著瞌睡。
鳥籠旁邊，沿著窗戶，又是幾盆花草，品相看起來和院子里的一樣。
即使已經快到深冬，這花草依然嬌翠欲滴，不畏寒意。
「陳校尉。」
許寧關上門，站定腳步：「我是許寧，前來報道了。」
「許寧？」
聽到許寧自報家門，原本合著眼的陳刃睜開一條縫。
「這是我的身份牌。」
說著，許寧將自己的身份牌和青牌雙手遞了上去。
陳刃瞅了一眼，也沒有接手的意思。
「我知道了。」
說著，陳刃慢慢挺起身子，眼睛也徹底睜開。
只不過他眼中的疲倦，一點也遮掩不住。
「來到我們楓柳巷衛驛，你也是運氣不錯。」陳刃開口道，「我們楓柳巷安定得很，平時也沒什麼需要忙的。除了偶爾上頭會下達一些集體指令，否則我們就呆在衛驛里就行。至於底下的一些雜事，交給城衛去做就可以，沒什麼需要操心的。」
「我聽說你們這批新人，好像還有測評考核的壓力。你平時如果想自己練武，不來衛驛也行，我們這裡沒有點卯那一套，你的餉銀，也是照發不誤。」
陳刃這一套話，讓許寧覺得有些離奇。
好像自己被分配到這楓柳巷衛驛，什麼都不需要做，直接等著拿餉銀混日子就行。
一時間，許寧覺得自己對黑甲衛這個群體的認知有偏差。
或許，這個群體里不只有精英，也有一些在混日子的老油子。
「好了，下去吧。」
陳刃擺了擺手，好像給許寧說了這幾句話，他就沒力氣了。
許寧見此，心頭的疑問也不好再問出來，於是也直接告退了。
出了房門，許寧覺得有些不得勁，看著冬日裡生機盎然的院子，他卻感覺這楓柳巷衛驛沒什麼朝氣。
「許大人。」
這個時候，之前領許寧進門的那城衛走了過來。
「您還有什麼吩咐么？」
那城衛就候在許寧一旁。
「我的書房安排在哪？」
許寧問道。
書房，就相當於衛驛里的個人辦公室。
「在隔壁院子。」
那城衛指了指。
許寧向那方向一瞅，發現綠樹之間，後邊還有一個通往其他院子的小門。
「帶您過去？」
城衛小心翼翼地問道。
「現在不用，我現在只想出去轉轉。」
許寧覺得這裡沒活力，也順便下看看治下的環境。
「是。」
城衛點頭應道。
許寧走在前頭，那城衛後邊跟著。
「陳校尉似乎很喜歡養花養鳥，這院子里的花草都是他布置的？」
許寧口鼻間都是花香。
這種在寒冬綻放的五彩斑斕的花，肯定不便宜。
「陳校尉喜歡花草不假，但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大遠商行給置辦的。」
城衛如實地回答。
許寧停住腳步：「大遠商行？」
「沒錯。」城衛點頭道，「大遠商行是個非常有實力的商會，在我們康雲縣城很有勢力。他們在康雲縣城的分部核心，就在我楓柳巷裡。」
「聽你的意思，這個大遠商行還是個外來戶？」
許寧把握到了城衛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
城衛點點頭：「是，據說大遠商行的總部，在雲鷹城。」
「雲鷹城……」
許寧眼角一動。
雲鷹城，那可是飛雲州的都府，是源生宗的根基所在。
這大遠商行，看來有可能和源生宗之間存在聯繫。
「這大遠商行能給陳刃置辦這些玩物，看來關係不一般……」
許寧也察覺到了自己頂頭上司和這外來商會之間的關係。
「你叫什麼名字？」
許寧心頭琢磨了一下，又看向那城衛。
城衛被許寧這麼一問，心間一個突突，眼角露出喜意。
「回許大人，我叫馮四瓜。」
作為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城衛，要是被許寧記在心裡，那麼對於自己的前程大有裨益。
所以被問及名字，馮四瓜連忙應了聲。
「馮四瓜……」
許寧覺得這名字很有新意。
即使在這個名字隨便起的時代，馮四瓜這名字也還是頗有些獨特。
許寧記下了這個名字，繼續向衛驛外走去。
馮四瓜就跟在許寧身後半步距離，很有分寸。
出了衛驛，許寧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回頭又問道：「為什麼在衛驛裡面，我只見到陳校尉一個人，其他同僚呢？」
「回許大人，衛驛里的其他大人，他們很少來當值。」馮四瓜措辭一番，因為涉及到其他黑甲衛，他回答得很謹慎，「我們楓柳巷平時很安穩，沒什麼大事發生。平時城衛負責巡邏，處理糾紛，大人們很少有需要動手去做的事情，乾脆也就不來了。」
「那陳校尉為什麼還在這裡辦差？」
許寧又問。
馮四瓜猶豫了一下，最後壓低聲音：「陳校尉來這裡，不是為了辦差，而是為了養花。」
許寧聽后，頓時瞭然。
此時的許寧，對於這楓柳巷衛驛的感官很一般。
在陶家莊的時候，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努力生活，而在這楓柳巷衛驛，生活好像成為了一件令人疲憊的事情。
許寧不再說話，而是被馮四瓜帶著，在楓柳巷區域里轉悠。
轉著轉著，兩人來到一處街道。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
絲綢店、藥材店、首飾店、書畫店……
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雖然不像上一世一樣各種類商品有著固定的商圈，但此時一眼望去，也是繁華。
「真是熱鬧……」
許寧自語一聲。
馮四瓜湊上來：「據說三十年前，黑甲衛剛剛接手康雲縣城的時候，縣城人口還不到兩萬，如今三十年過去，繁衍生息加上外來人口，如今快接近十萬。要不是黑甲衛，這方百姓還得經受戰亂之苦，吃不飽穿不暖。」
許寧點點頭，黑甲衛確實有功績。
只是剛才在楓柳巷衛驛的經歷，讓許寧很難切身體會到黑甲衛當時所付出的心血。
「你說的大遠商行，哪裡有他們的產業，帶我去看看。」
許寧很想見識見識。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條街上七成的產業，都是大遠商行的。」
馮四瓜的話讓許寧吃了一驚。
「除了這條街，大遠商行還有沒有其他產業？」
許寧追問。
馮四瓜思索一番：「有，我們楓柳巷一共有三條商業街道，其中十分之六，都是大遠商行的產業。而且，不只是我們楓柳巷，縣城裡其他區域，也有大遠商行的店鋪，只不過沒有在我們楓柳巷規模大。」
「這大遠商行，在康雲縣城裡也算是一方大勢力……」
許寧開始有種錯覺，這楓柳巷裡，好像這大遠商行才是老大。
這裡活力十足，而衛驛里，狀態完全相反。
「貨物留下，拿錢滾蛋！」
突然，街道前方不遠處，傳來斥罵聲。
「走，過去看看。」
許寧握住腰后刀柄，快步走了過去。